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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神血

作品: 奥林匹斯蔷薇2·魔女的叹息 |作者:彭柳蓉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7-30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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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学院。早自习时间。

夕染拿着彩色铅笔在笔记本上画出蔷薇的模样。深深浅浅的绿叶衬托着暗红色的花朵,花朵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一轮满月出现在图画的右上侧。

安辰饶有兴致地看着夕染在笔记本上涂抹,他的手撑着头,眼神静谧,带着追忆的神色。晨光里的少年仿佛油画,优美而动人。

蓝海波的座位是空的,他给夕染帮他请病假,然后神神秘秘地去找迪医生。夕染对充满艺术气息的迪医生很有好感,尤其是上一次,他治好了黑巫术缠身的她。

安辰轻声呢喃,“今晚将是本年度月亮最明亮的一晚,地球与月球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万多公里。夕染,你说会不会有东西从月亮下来呢?”

夕染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没准住在月亮上捣药的兔子会下来。据说,每一次出现超级月亮,都会引发地震、海啸、火山爆发。”

安辰的微笑在晨光中带着神秘的意味,“每次超级月亮出现,海水的涨潮和退潮就会出现异动。”今夜12点,海神路的那群礁石应该会完全显露在月光下。也许在被海水淹没着的礁石部分藏着什么秘密。

夕染笑了,“安辰,你对神秘的东西似乎特别感兴趣。”这一点,安辰和她很相似,喜欢看希腊神话,喜欢挖掘不可思议事件里的秘密。

安辰柔软的黑发在晨曦里闪闪动人,“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神秘。很多事情只是大众并不知道而已。美国和俄国一直在研究超能力人群,而澳大利亚则尝试创造基因优异的超级战士。我认为,那些超能力者很可能是拥有稀薄的神血者的后代。”

夕染惊讶地问,“神血?”

安辰点头,“希腊神话里,很多神灵都和人类生下了孩子。那些孩子们的后代很有可能拥有稀薄的神血。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神话里发生,神灵和人类的后代拥有奇特的能力不足为奇。”

夕染想到了蓝海波,他身上是不是也有着神血?那滴神血来自哪一个神灵?

一阵大风从窗外吹进教室,原本明媚的天气突然阴暗了下来。天空之中,白色的云渐渐变成了灰色的雨云,大气动荡不安。

安辰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微微震动,显示有短信。

思思的短信上写着:杜莎就是美杜莎!她快要觉醒了!

安辰神色微变,他站了起来,“夕染,你呆在教室里不要出去。我有事离开一下。”

夕染愣了愣,她发现安辰的神色凝重,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的。”

安辰走出教室,跑过长廊,他警戒地靠近紫藤花林。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波动,而波动的源头就是这里。

紫藤花林里花雨纷飞,原本在枝头绽放的花儿被可怕的气息撕裂成碎片,纷纷扬扬落下。站在紫藤花林里的杜莎闭着眼睛,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仿佛死人,

她的脚边是思思的手机。她的面前是一座惟妙惟肖的石雕,有真人大小,是美丽的女孩子。石雕女孩的神情惊恐,长长的卷发飞舞着,脚还保持着后退的姿态。

一只白色的蝴蝶从紫藤花里飞出,停在了安辰的指尖,这只蝴蝶就是他种入海妖思思灵魂里的契约烙印,思思已经变成了石像,契约就失去了作用。凭借蝴蝶里的影像,安辰看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就在刚才,思思悄悄地给安辰发短信,却被杜莎发现。杜莎逼问思思,思思却根本不敢抬头看杜莎的脸。

蛇形项圈在杜莎的脖子上悄无声息地收紧,蛇鳞将杜莎的皮肤割出了细小的伤口,伴随着伤口的疼痛,杜莎发现自己的血液似乎正在被项圈吸收。不过短短十多秒,项圈上的红宝石蛇眼就变得血红欲滴。

杜莎的头发仿佛毒蛇一般扭曲舞动着,她心中有无法压制的暴戾,“思思,你为什么会给安辰发短信?你背叛了周先生和我?你说我是美杜莎?!”

思思一边否认,一边后退。

杜莎心中的怒火焚尽了她的理智,杜莎眼中突然绽放的光线笼罩住了思思,然后,思思变成了石像。等杜莎恢复了理智,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思思已经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石像,而杜莎的双眼剧痛,整个身体的精力似乎在瞬间被抽空!

通过和思思的契约的联系,安辰看到了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杜莎。没想到杜莎的身体里居然潜藏着美杜莎的灵魂。安辰的眼中有奇异的神色。他在心底轻叹,美杜莎都已经出现了,雅典娜又在哪里?他六岁生日那天戴上了古董手环后痛苦地觉醒,他已经寻找雅典娜快十年了,却没有一点儿她的消息。

此时此刻的杜莎只觉得眼睛像刀割一般疼痛,那种痛苦似乎能撕裂她的灵魂!杜莎的蛇形项圈荡漾起了微光,无数画面涌入了杜莎的脑海。数千年前的记忆在逐渐复苏。

从海中升起的海王波塞冬的马车。蔚蓝天空下洁白的雅典娜神殿。风里传来了命运的絮语……

身为凡人的美杜莎渴望着比神灵更美丽,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仰慕海王波塞冬,知道波塞冬和雅典娜打赌输了,就让自己的两个姐姐传播雅典娜的谣言。她在神殿里偷窥波塞冬和雅典娜的聚会,她嫉妒着雅典娜能够落落大方地和波塞冬交谈,波塞冬和雅典娜之间有着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波塞冬邀请雅典娜和她的侍女们参加月海下的舞会,美杜莎知道自己的美丽,她甚至引起了许多海神的注意,可是,波塞冬只和雅典娜一起跳舞,他和她是高高在上的主神,就算被所有的人赞美和歌颂,他们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微笑着。

伤心、失落、绝望。当这些情绪充斥美杜莎的内心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地在神殿里咆哮着,却发现被她辱骂的雅典娜女神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雅典娜穿着银色的盔甲,青绿色的眼里平静无波,主神的尊严不容挑战。

雅典娜把她变成了可怕的美杜莎,昔日美丽的长发变成了一群扭曲的毒蛇,窈窕白皙的身段长满了鳞片,化为了蛇身。她甚至不能再呆在人群里。因为,她的视线可以把所有与她对视的活物变成石头。

粉色的紫色的花瓣飘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

杜莎从回忆里惊醒,她伸手轻触石化的思思,喃喃自语“不知道夕染会不会变成石头呢?”

杜莎的话激怒了安辰,他出现在了杜莎的身后。

安辰缓缓走向杜莎,“你的灵魂和身体都太弱了,要是多使用几次石化,你会死。”

安辰的突然出现令杜莎有些害怕,“你……你说什么?”安辰怎么知道石化的秘密?

安辰的声音清澈而高傲,“即使你现在只是十四岁的少女,依然不改你灵魂里的恶毒和自私。美杜莎,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杜莎狼狈地抬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就觉得夕染那样的笨蛋才是好人?你通过思思窥探我的举动是为了她吗?”

杜莎冷冷盯着安辰,眼底有诡异的光点在聚集,她想再试一试她的石化能力。一缕微光从杜莎的眼中射出,一只粉蓝色的蝴蝶挡住了那道光,它变成石头的蝴蝶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那道光却也消失了。

安辰的眼神冰冷,“你的石化能力太弱了。除非你燃烧生命来使用这种能力,否则,你连我的一根头发也没办法石化。”

杜莎倒退了几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辰叹息,“你还没有汲取教训。我本来以为让思思被黑巫术反噬,让你长出红疹,你可以稍微收敛一些。记住,不要找夕染的麻烦。否则……”

杜莎仿佛看到了鬼魂一样吃惊,她转身就跑,心中惊慌。原来让自己在医院里奄奄一息的人居然是安辰!她不要再留在学校里!

安辰的手指点在了变成石像的思思眉心,星星点点的亮光融入了思思的额头,“重生的美杜莎还很弱,她的石化能力不会持续很久,我把你放进深海,让你汲取海洋的气息,总有一天,你会再度醒来。”

思思的石像越来越小,在白光之中变成了手掌大小的海怪石雕。安辰拿着石雕,转身往深海学院的后门走去。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蔷薇花掩映的门外。蔚蓝的天空,蔚蓝的海,他却像是随时会消逝的云。

大气波动引起了蓝海波的注意,他顺着波动残留的气息来到了教学楼的背后,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杜莎。杜莎的身上有着微弱的依稀熟悉的气息。

蓝海波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蛇发女妖的模样,然后那个蛇发女妖的脸在脑海里渐渐和杜莎的脸重叠在一起,他心中震惊,“美杜莎!”

杜莎转过头看到了蓝海波,也听到了蓝海波脱口而出的话,她的眼中露出惊喜,“蓝海波,我知道你肯定和我一样,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和其他普通人不同。”

蓝海波回想着那时的大海,那个遥远而美好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蓝海波问,“美杜莎,你是怎么觉醒的?”

美杜莎的右手手指按在了蛇形项圈上,“我……我之前住院了,周先生将这个原本就属于过我的项圈给了我。我的病好了,而我的能力也觉醒了。”

蓝海波深知美杜莎的可怕。她的双眼不仅可以石化所有的凡人,凡是低于她的等级的妖怪也会被石化。那个周先生处心积虑让杜莎前世的记忆和能力重现,到底有着什么图谋?

蓝海波说,“你的身体只是人类的身体,不要随便使用你的能力,不然你会很快衰竭。”

杜莎心中感动。蓝海波这是在关心她吗?

杜莎想起安辰,灵魂都在发抖,“我不会乱用的,你要小心安辰,他不是普通人。他应该也是昔日的神灵。”

安辰?那个神秘的美少年?

蓝海波问杜莎,“你身边的思思呢?她用黑巫术伤害夕染,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杜莎心中嫉恨难忍。安辰和蓝海波都那么护着夕染,夕染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凡人。

杜莎神情阴郁地回答,“思思背叛了我,向安辰透露我的消息,我石化了她。”

蓝海波郑重地提醒杜莎,“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夕染。”

杜莎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夕染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才是你的同伴,你为什么总是把她当做珍珠,而把我看成沙砾?”

蓝海波冷笑,“即使在那个时代,你也不是我的同伴。你只是被嫉妒淹没了理智的蛇妖。”

杜莎的眼中泪光盈盈,“我和波塞冬真心相爱,雅典娜嫉妒我和波塞冬才把我变成了蛇妖!”

蓝海波嘲笑地看着杜莎,“波塞冬和你相爱,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过是雅典娜神殿里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已。”

杜莎看着蓝海波,她还记得蓝海波能够释放出冻结阿拉克涅蛛丝的寒气,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清晰,“你……你就是波塞冬!”波塞冬对于水的掌控能力极强,而冰也是水的一种形态。

蓝海波微微一笑,“你还不算太愚蠢。”

杜莎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蓝海波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原来,蓝海波的前世就是美杜莎一直仰慕着的海王波塞冬,那个高贵强大又寂寞的神灵。

晶莹的眼泪从杜莎的眼中涌出,她微笑着,“没想到我还能再度见到你。”

蓝海波问杜莎,“再见到又怎么样呢?”

杜莎的眼中只有蓝海波的存在,“我会追随在你的左右,为你做任何事。”

蓝海波很奇怪杜莎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他清晰直接地拒绝了杜莎,“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追随。我喜欢现在这个世界,也享受着家庭的温暖。我并没有你猜测的野心。”

绝望笼罩住了杜莎,她没想到蓝海波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她。至少,她还有用不是吗?

杜莎哀求蓝海波,“我会成为您最忠诚的仆人,预言女神说过,众神将回归大地,重生于人群。我们一定会恢复昔日的荣耀。这个世界将属于我们。”

蓝海波冰冷地回答,“可是我不需要你。”他厌恶杜莎,她恶毒而自私。海王的骄傲不允许他有这样的仆人。

杜莎的脑海里是美杜莎最后的记忆,她低低地悲哀地笑了,“你难道不想找回你的三叉戟?”

蓝海波想起了海边木屋附近的黑色礁石群,“我知道三叉戟就在海神路13号附近。”

杜莎的双眼微微荡漾着幽暗的光,“你今晚12点一个人来海神路13号,我就告诉你三叉戟的秘密。”

蓝海波沉默了很久,终于回答,“一言为定。”

蓝海波转过身离开了杜莎的世界。

杜莎跪倒在地上抽泣,颤抖哭泣的女孩子低低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以前的美杜莎只能接受被变成蛇妖的命运?为什么如今的杜莎得不到波塞冬的亲睐?其实,她只是希望可以跟随在波塞冬的身边……

深夜。

超级月亮在今晚出现在夜空,它离地球那么近,仿佛随时会落到海水里。又大又圆的月亮漂浮在海水与夜空之间,粼粼波光的海面似乎延展到了世界的尽头。

杜莎躺在黑暗无人的海边旧屋的浴缸里。如今的海边旧屋铺着美丽的手工地毯,低调奢华的家具一尘不染。

温热的水环绕着杜莎,她闭着双眼,想着最近几年来发生的事情。爸爸和妈妈离婚后,她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在可怜她。只有夕染给了她温暖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夕染,所有的悲伤和喜悦都告诉夕染。

那个黄昏,她在学校门口差点儿被飞驰而来的轿车撞伤,是蓝海波救了她。她想,大概是她的心比她的记忆更先发现,蓝海波就是波塞冬,那个强大寂寞的海王。高不可攀的神灵。

当她知道妈妈就要嫁给蓝海波的父亲,她觉得很幸福。蓝海波即将成为她的家人。她可以每一天都出现在蓝海波的身边。可是夕染的妈妈毁掉了这一切。蓝叔叔爱上了夕染的妈妈。而丘比特的金箭原来只是包裹着一层金子的铅箭。碎裂的铅箭昭示着她和妈妈的命运。妈妈莫名其妙地被阿拉克涅的灵魂附身,她和妈妈不得不搬进海边的旧屋。

绝望的妈妈载着夕染的妈妈冲进了加油站,妈妈死了,夕染的妈妈却活了下来,康复后和蓝海波的爸爸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如果不是那封快递,她也许已经变成了尘埃一样卑微的存在。周先生说是爸爸的朋友,买下了海边旧屋,还让她住进了古堡,摇身一变为真正的千金小姐。

杜莎以为再度回到学校的她能够蔑视夕染,吸引蓝海波的注意力,她发现自己错了。蓝海波关心的永远是夕染,看着她的眼神却冷漠中带着一丝厌恶。

杜莎的心在温暖的水中越来越冰冷,眼泪从她的眼中涌出,滴落在水里。她的脖子上那个周先生送给她的蛇形项圈在缓缓收紧。项圈上的蛇眼开始发光。

周先生的计划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美杜莎的叹息不仅仅能激发人的灵魂恢复昔日的能力,还能够按照他的意志来控制佩戴者的行为。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这些复苏的灵魂们陷入煎熬。他也很想知道蓝海波到底是什么神灵复苏。

如果海城遇到极大的危机,潜藏在城市角落里的那些半人半神的东西,会不会也跟着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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