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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作品: 红衣峥嵘 |作者:一天八杯水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8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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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虽是什么也看不见, 鲜钰却知道自己正在下坠。

冷风扑面,她双目被忽然刮起的尘埃一遮, 便连眼前的人也看不见了。

看不见更是心慌,她胡乱地想着自己方才究竟有没有扑到厉青凝,有没有将厉青凝带下那观台。

那一道雷劫该落下来了,国师偿命的时候也到了。

可她却甚是害怕,怕将厉青凝留在上面了。

喉咙里忽然涌上了一股铁锈味,又咸又铁,浑身皆使不上力气了。

她耗了大半灵气,而如今天地间又没有多余的灵气容她补足灵海。

灵海一干涸,就必定会令修为大退, 到那时灵海必定会紧缩收小,如同被挤压一般, 又是透骨的疼。

但若是能以此换来国师偿命,那又有何不可。

反正她同厉青凝该能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应当就不会像前世那般了。

虽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师被雷劈成枯骨, 但她想象得到,被那一道雷劈在身上会是怎么样的痛楚。

皮肉大抵会被烧焦, 筋骨俱断, 就连喊也喊不出声,魂魄未来得及脱壳而出便会化作飞灰。

可惜了,未能同前世她所受的那般,让国师也尝尝被放尽血的滋味。

对厉青凝她不知足,可若换做是此事, 她忽然又知足了。

也够了, 她重活一世, 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到来么。

这一日,她的长公主终于能毫无顾虑地重登帝位,终于不会再受到那玄铁穿骨及被黑蛇啃噬之痛。

重活这一世,战战兢兢过着一日又一日,终于,她也可以将心放下了。

眼前的扬起的尘埃依旧没有沉下,可那夺人气运的大阵却似是被破了一般。

国师虽被劫雷劈了,可阵却不会因此消失,想来是各宗门的人联手破的。

可为何她不觉得痛,明明从观台上往下摔,若是摔在地上,该是觉得痛的。

她却连一丝疼也未感受到,反而像是被托住了一般。

那是谁托住了她啊,她看不见。

看不见,亦听不见声音。

被那撼天动地的劫雷一震,她的双耳便嗡嗡作响,似是聋了一般。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了些许声音。

先是细细微微的,依稀有什么东西在崩塌,接着才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人声。

吵杂得很,鼎沸的人声似是潏潏淈淈的流水,源源而不绝。

又过了半晌,鲜钰才觉得手脚似是能动了一般,渐渐恢复了一分气力,可却只动得手指头,而浑身仍在发麻着。

“殿下。”她唤了一声,朝四处浑浊的尘烟望去。

不知是未有回应,还是回应声太小的缘故,她听不见厉青凝的声音。

鲜钰咬起了下唇,也顾不得唇上已被咬出细小的伤,蹙起细眉,急促地呼吸着,又道:“厉青凝?”

可仍是听不见,怎会听不见。

她若是撒起娇来,厉青凝总不会不应她。

鲜钰眼梢一红,又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喊了一声“师姐”。

半晌,她才听见耳畔传来声音道——

“在这。”

是厉青凝的声音。

鲜钰惊愕地垂下头,待周身的知觉渐渐恢复之后,她才发觉,她竟是被人护在了身上。

难怪她不觉得疼,原来这疼,全由厉青凝一人受去了。

“你作甚要护着我。”鲜钰蹙着眉道。

厉青凝未答,只是低声咳了起来,这一咳,连伏在她身上的鲜钰也感受到了她的胸膛在震颤着。

咳得十分厉害,气息也混乱了,似是要断气一般。

鲜钰想抬手挥散面前的浓浓尘烟,却抬不起手。

这尘烟怎还不散,怎还要遮着她的眼,这叫她如何看看厉青凝!

鲜钰头一回觉得手忙脚乱,甚是无措地爬到了一边,只得侧着耳听着厉青凝的咳嗽声。

她循着那声音缓缓将头靠了过去,又将手抚上了厉青凝的脸,掌心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才松得下一口气。

“殿下可是哪儿疼?”她问道。

厉青凝未答,咳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可这一停,鲜钰又急了,她要听不见厉青凝的声音了。

她胡乱地动着手,摸索着将手覆到了厉青凝的脖颈上。

掌心下是震颤的脉搏,她才展开了紧蹙的眉心。

远处各宗门的人惊慌不已,有人在道:“方才那奔雷似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莫不是……国师的雷劫降下了。”

“不知,那雷一落我便惊得闭紧了眼,哪还看得见什么异象。”

“幸而布了阵,否则以我等修为,定会受其牵连,就算未被雷劫劈中,也必定会被那天雷的威压给震伤。”

“那国师渡过雷劫了吗。”又有人问道。

“谁能看得见呢。”另一人答。

“不知长公主殿下可还安好。”久久,又一人低声说话。

这话一问出口,无人答得上来。

他们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同那红衣人掠到了观台之上,又见血雾汇聚成了红浪,又成了见不到底的漩涡,接着数枚血箭疾袭而下……

谁又能说得准,长公主同那红衣人究竟如何了。

远处倒塌的声音仍未停歇,轰隆一声又起,这回却不天边落雷,而是天师台里的数座木楼齐齐倒塌。

而楼间悬起的高桥也轰然倒地,又溅起了滔天的尘烟来。

尘烟本已下沉,可经这一遭,周围又是灰蒙蒙一片。

鲜钰隐隐能听见大火在烧的声音,刮刮杂杂的,连从远处刮来的风也似是被烧热了一般,带着几分滚烫。

哐当一声响起,不知是谁丢出了什么东西。

尘烟之中,一个铜壶落在了地上,那铜壶却未倾斜倒地,而是立得稳稳的。

那铜壶微微一抖,竟将四处弥漫着的尘烟皆往壶嘴里吸去。

混浊的大雾渐散,渐渐的,能看出远处物事的轮廓来。

又过一会,周遭一切已分外清晰,只剩下些许飘扬着未落下的尘灰了。

远处的修士这才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两人,一人连忙道:“殿下,可是那、那国师将你伤着了?”

“无碍。”厉青凝淡声道。

她见各宗的人似要走过来,蹙眉又道:“你们且先将此处游走的亡魂都收起,这些人死于非命,若是后事未得到妥善处理,势必会化作恶鬼。”

那些人脚步一顿,连忙应声。

鲜钰伏在地上,眼前晃过了一星半点的火,那火倏然消散,化作了一碾即碎的灰烬。

她侧头朝观台那处望去,这才知道远处刮来的风为何会变得这般灼热。

原来那能将都城尽数揽入目下的观台失火了,火光焮天铄地,

这火并不是无端端烧起来的,而是劫雷带下来的。

只见被火团团裹住的高台陡然下塌,一个焦黑的物事从断裂的高台上往下跌。

在跌落时,那物事也将火带了下去。

就连那观台的底层也燃了起来,火光通天。

鲜钰看得清楚,那被烧得焦黑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那被她恨之切骨的国师。

这罪孽和痛楚,他终于尝上了。

萦绕心头经久不散的悲怨终于散尽,她眼里似是忽然氤氲起了雾气一般。

眼睫有些湿润,双眼又看得不大清楚了。

像是在云上漂泊了许久的鸟儿终于寻到了落脚之处,似是居无定所的流亡之人,忽然寻到了安身之地。

她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这一瞬,每一根紧绷的筋皆松了,心头绷紧的弦终于彻底松开。

这一世没有白白回来,她救了厉青凝,也救了她自己。

她忽觉周身疲惫得厉害,累得连气也不想去喘了,只想枕着厉青凝的腿睡上一觉,在醒来之时,再将厉青凝撩逗。

天穹之上,方才那连风也刮不动的顽云正急急朝四处散去,黑云滚滚而来,如今又滚滚而去。

似是清水陡然涌入,将那浓黑的墨汁皆冲散了。

黑云行风远去,如同振翅而起的黑鸦。那浓墨般的羽翼一抖,云间陡然露出了半个星晴的天来。

月光从黑云间倾泻而下,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如今雷电散尽,裹挟雷电而来的猛雨却未停歇,那乌云退至何处,雨便下至何处。

而那观台上燃着的熊熊烈火却未被大雨浇灭,甚至还愈烧愈烈。

鲜钰浑身湿淋淋的,这才露出分毫狼狈来,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翅膀的鸟儿,却傻傻的不知扑腾。

她久久才回过神,细细查看了自己的灵海,只见灵海里果真少了大半灵气,那些灵气怕是回不来了。

这天师台中,已寻不见国师那阴邪的气息,连半分也寻不见了。

不知为何,在大雨落下之后,她竟连白涂所造之人留下的气息也嗅不到了,像是那气息转瞬之间便被雨带走了一般。

那气息被雨一带走,她的心隐隐似空了一块。

她连忙朝厉青凝看了过去,只见厉青凝躺在地上,双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厉青凝的眸光仍旧是淡淡的,可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鲜钰缓缓翘起了唇角,颔首就想将唇往厉青凝的唇边送,可回头却看见一群修士正呆愣地望着那正被烧着的观台,于是她想想还是忍下了。

她知道长公主要脸面,还守规矩得很,再说过段时日,长公主的身份可就不一样,哪能光天化日之下任人轻薄。

左右想想,不管将唇往哪儿送,都十分影响厉青凝的威势。

厉青凝仰躺着看她,周身是疼的,可看见鲜钰面上露出了一分喜意,却又不觉得疼了。

她看鲜钰明明朝她靠了过去,只差咫尺,也不知凑过来的人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竟又分外不舍地退后了些许。

鲜钰弯着眼眸,就连冲她笑也小心翼翼的,似是不愿叫人看见一般。

也不知怎连冲她笑都需小心谨慎了,这人分明就应该是无规无矩的,肆意而妄为。

厉青凝淡淡道:“为何又退开了。”

鲜钰一哽,压低了声音道:“为了替殿下守一守规矩。”

她虽是退后了些许,可发梢仍是垂在了厉青凝的脸侧。

只觉得发丝微微一动,她定定地看着厉青凝侧过了头,将唇抵在了她的发上。

那吻轻得很,像是拂发而过的风。

一触即离,待分开了些许,厉青凝眸光一动,似是有些难为情,可仍是用冷淡的声音道:“那何时才不守规矩。”

鲜钰愣了一瞬,若不是这地儿不大何时,她现下就不想守规矩了。

垂眸踟躇了许久,她才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地道:“待殿下也不想守规矩的时候。”

厉青凝那像是凝了冰霜的眉眼稍显柔和,似是冰雪化作了春水一般。

乍一看仍是冷淡,仍是疏远冷清,可那双眸子里就只映着那身穿红衣的人。

在那双眸子里映上红衣人的身影时,便不显得薄情寡性了。

有心,且有情。

许久,天上的黑云散尽,皎月寒凉,寥落星辰缀于天河之中。

一切终于又回归了原样,国师似是这尘寰间扬起的一粒尘,如今这粒尘落到了地上,同这一地黄土混在了一块,找也找不到影了。

终于,尘埃落定。

“白涂可是在龙脉上。”厉青凝忽然问道。

鲜钰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人道:“我道事成之后便去寻他,如今,我……”

她话音一顿,忽不知这时候走适不适合。

国师一死,厉青凝仍有许多的事需去解决,许许多多,又极其复杂。

厉青凝看出她眼中的担忧,淡声道:“去吧。”

鲜钰坐起身,朝那滔天的火光望去,眉眼皆被那火光染红了。

“去吧。”厉青凝又道:“去接他回来。”

鲜钰问道:“那你呢。”

厉青凝沉默了许久,淡淡道:“天快亮了,待天一亮,就该回宫宣读先帝遗诏了。”

“若是宣读完了呢。”鲜钰又问。

厉青凝抬起手,抹去了她面上沾着的灰,冷声道:“宣读完,就该去收回疆陲的凤咸城了。”

“收回之后呢。”鲜钰顺着这话又问。

厉青凝却不烦厌,答道:“收回后,便遵照先帝遗诏……”

她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的人双眼微微弯着,似有无穷无尽的问题要问。

鲜钰轻笑了一声道:“那若是遵照先帝遗诏继位了呢。”

厉青凝一哽,一时不知这人究竟想听什么。

究竟想听什么,她心道。

想来想去,她只知鲜钰想听的必定不是什么正经话。

果不其然,红衣人微微倾身而下,在她的耳畔轻着声道:“待殿下将这些事都忙完,便……”

便什么,厉青凝心道。

鲜钰柔着声说:“便来忙我罢。”

厉青凝眸光一震,回过神后微微转动了眼眸,却见那在她耳畔说话的人已经坐直了身。

鲜钰垂头看她,唇角微微翘起,眼睫忽地一颤,一副乖顺的模样,像是方才什么惹人心绪大乱的话也未说出口一般。

厉青凝声音一哑,说道:“你又有气力了?”

“只有些许。”鲜钰轻声道。

厉青凝蹙起眉,淡声道:“若是只有些许,那便将气力省着,别再胡言乱语。”

鲜钰笑了,“我所说的未必就是胡言,但殿下的心倒是真的乱。”

厉青凝能说什么,她冷着脸不发一言。

这人果真知道如何一举将她的心撞乱,不知悔改,回回只能在嘴上逞能。

鲜钰见厉青凝神色一凛,敛起了面上的笑意,又低声道:“那我可就走了。”

厉青凝微微颔首。

鲜钰却未立即动身,而是盘腿打起了坐来,凝神调息,将抽疼的灵海暂时稳下。

天师台里的大火仍在烧着,黑烟直捣天穹。

百姓见状纷纷从屋里出来,只见天上挂着明月,星辰稀疏如棋。

有人指着那黑烟道:“那、那、那烟!”

“那黑烟是从天师台升起来的,天师台着火了?”另一人道。

“你们可知那些个去找国师的人如何了?”又一人道。

“如何?”

“一转眼全化作了白骨!”

“你莫不是在瞎说,国师仁心仁闻,你这么说莫不是在坏国师的名声!”

“坏他的名声?我也随他们一同前去了,我在门外不敢进,可他们进去之后,身上血肉尽失,一转眼便成了白骨,国师肯定是施了什么邪术。”说话的人话音一顿,又道:“定是这样,否则天色怎会无端端变黑。”

“方才你们可有听见雷声?天师台如今冒着烟,定是被雷劈了。”

“自然看见了,那电光实在吓人,我只看了一眼,险些就被那电光给晃瞎了!”

这话一出,方才想反驳的人登时无话可说了。

这都城里,试问有谁听不见那雷声。

轰隆一声巨响,似连大地也震颤起来,雷电疾驰而下的那一瞬,整座城皆亮了起来。

“如此说来,莫不是国师做了什么恶事,被上天降罪了?”

“他让活生生的人成了白骨,还不够罪大恶极吗。”

人群中,忽有人哭了起来,道是家中人出去了就未回来。

方才说亲眼见到活人变白骨的那位,犹豫了许久才长叹了一声,道那妇人的家中人也进了天师台的门。

先前一同去寻国师的人不少,一时之间,都城中哭声连天。

尚有数人还望着天,只见那浓浓黑烟中,忽有一红影掠了出来。

红影匆匆掠去,一角朱红的衣袂在月下翻起,似是缭绕的红烟一般。

“国师果真是被仙人降罪了!”看见那一抹红影的人扬声便道。

降罪是真降罪,然而那踏风而去的并非什么仙人。

雾里镇的地动果真停了,四周静悄悄一片,藏了许久的鸟儿竟飞了出来。

鸟儿在屋檐上站了一排,可这镇里似是只有这活物了,看着甚是寂寥。

鲜钰到时天色刚亮,晨光尚还熹微。

她迎峰而上,履风而踏雾,转瞬便步至峰顶。

只见顶上焦黑一片,黄土皆成了焦土,分明是火烧的。

火为何会烧,是因其中一阵引来了火雷。

再一看,三个阵皆碎了,阵眼荡然无存。

可白涂去了何处?

鲜钰怔在了原地,慌忙往四周看了一圈,却都见不着白涂的身影。

峰顶上的深坑已然不见,连被挖凿过的痕迹也寻不着,似是那深坑凭空消失了一边,而不像是被填了回去。

可白涂呢?

不要说了在此处等她来接么,怎来了却连影也不见了。

鲜钰蹙起眉,只觉心绪大乱,忽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招兽魂替山灵,莫非他要取他那兔子躯壳里的魂缕来替代山灵?

她着实不敢信,那无论被天雷劈了多少回都要一窥仙途的人,如今怎说放下就放下了?

这莫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过了许久,她更加觉得,也许白涂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不然为何白涂会说,灵气究竟能不能收回龙脉是山灵该操心的,他又从何得知山灵要操心此事?

什么山灵,分明就是他在操心。

难怪白涂还说他逆转天命亏欠了天道,这所作所为,莫非是在弥补过失?

他又有何过失,分明是天道不仁。

“白涂。”她垂下了眼,眸光阴恻恻的,“你若再不出来,本座可就走了。”

半晌也无人应答,周遭静幽幽一片。

鲜钰眼梢一红,她是想活命,是不愿重蹈前世覆辙,可她从未想过要拿白涂的命去换这安宁。

道不同,经此一遭,她与白涂更是不能同道。

她不知这人究竟是要逞什么强,究竟在求什么大道,难道用自己的命换这万里江山重归于旧,他就得了他的道了么。

风倏然刮来,将她的发掀得凌乱。

仍是没有回应,仍是看不见那兔子的踪影。

鲜钰冷笑了一声,“本座只等半刻。”

然而半刻过后,她又等了半刻。

半刻、半刻又半刻。

她垂着头站着动也不动,似是不觉得累一般。

忽然,浩瀚的灵气朝她涌去,那灵气却不甚凛冽,柔和得似是拂柳的春风。

鲜钰忽地抬眸,却不知那灵气是从何处来的。

似是将天地间生灵的气息都裹在了其中,混糅却又生机勃勃。

那灵气灌顶而入之时,似是身心皆受其涤荡。

周遭的灵气倏然散去,而鲜钰一查灵海,竟发觉其中的灵气竟又充盈起来了。

山间忽然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来——

“对不住,山灵我打了个嗝。”

鲜钰双眸微瞪,那不正是白涂的声音么!

她站在峰顶上罔知所措,眼梢红得厉害。

过会,那声音又道:“不就是夺舍么,夺兔子和夺山的有何区别。”

“老朽当兔子当腻了,来当山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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