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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作品: 红衣峥嵘 |作者:一天八杯水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8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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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风雪叩窗, 屋里灯火煌煌。

鲜钰抬着下颌,唇边噙着一抹笑,那一双眼像是藏了无尽的深渊, 蛊惑着人只身而入,让人掉进其中便爬不出来了。

厉青凝微微张着唇, 她本就是要等这人回来,虽早早就躺在了床榻上,可怎么也入不得眠。

她一颗心像是系在了这人身上,听着屋外的簌簌风雪声,便想着这人这外边可有挨冻, 可有受饿,可是遇上了什么人, 碰上了什么事。

越想越是睡不着, 越是想等到她回来,即便是一夜就此过去。

幸而鲜钰回来了,带着风雪而来, 浑身冷得像是刚从冰里爬出来, 身上哪哪都是带着寒气的,叫人想将她捂进怀来, 好让她暖和起来。

可要如何焐热, 要如何才能快些焐热?

厉青凝看着她那带笑的眸子,像是坠进了她眼里的深渊, 坠进去便爬不出来了。

也不想爬出来, 溺在里边也好。

这么一个浑身带刺的人, 也只有在她面前, 才软得像是去了荆棘的花, 如此娇嫩的一朵, 貌美又骄矜,让人连碰都不舍得碰。

可究竟要如何才能将这人焐热?

厉青凝垂眸看着她,唇微微张着,从唇齿间逸出的气息沾上了些许灼热。

像是连指尖也热起来了一般,十指皆带上了暖意,恨不得就用这双手让面前的人暖和起来。

鲜钰的双手还被她攥着,那十根手指细细瘦瘦,本就白得堪比屋外的雪,如今这一凉起来,就更像雪了。

她把手抽了出来,窸窸窣窣地脱了外衫,然后便往厉青凝的锦被底下钻。

待钻到了那锦被底下,同厉青凝贴在了一块,她才道:“今日殿下可不能罚我了。”

“为何要罚你。”厉青凝蹙眉道。

鲜钰一副无辜的模样,“往常我去远一些的地方,每回归来时都见你面色不大好看,这一回我可提前同你说了我要去接白涂,你可不能气了。”

厉青凝登时就软了心,“难不成我先前有罚过你?”

鲜钰欲言又止,一双眼往别处瞅去,支支吾吾道:“可不是么,先前殿下可将我往死里折腾了,虽然起先我也得趣,不过……后来便有些难受了。”

厉青凝唇齿间逸出的气息本就热得很,听她这一言,不光掌心染了热意,就连心也跳得更快了一些。

难道她就不想放这人好好睡一夜么,是这人不放过她。

她倒吸了一口气,眸光沉沉地看着那躺在她身侧的人,不由觉得,鲜钰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她心绪大乱,让她彻夜不能安眠。

定是故意的,她心道。

鲜钰双眼转来转去,也不知那副不安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她讷讷道:“殿下这回若是得空忙我了,那可得小心些忙,莫要将人弄坏了。”

这话音一落,厉青凝已能肯定,面前的人分明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蹙眉便道:“我将你往死里折腾?”

那话音凉凉,颇有几分问罪的意思。

鲜钰一头墨发湿得很,就这么枕在了布枕上。她两手攥着锦被,轻着声道:“殿下莫非忘记了,将人折腾完了就忘了?”

厉青凝冷声道:“你觉得是我不想放过你?”

鲜钰没说话,将自己大半张脸藏在锦被底下。

厉青凝盯着她,又道:“是我不想放过你么?”

鲜钰眨巴眼,那眸光使劲儿无辜。

厉青凝淡淡道:“分明是你不想放过自己。”

鲜钰一哽,心道莫非是将话说得太过了。她看厉青凝眸色一凛,那凤眸里映着火光,火像是从心底烧上去的一般。

她忽然后悔了,甚是想将说出口的话给收回去。

然而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话说出口也一样收不回来了。

她本想往锦被再缩一些,没想到身上的锦被竟被掀开了。

那单薄的门扉哪挡得住风,即便是屋里燃了地龙,可不免还是有些冷。

她哆嗦了一下,低声道:“殿下,冷。”

厉青凝冷眼看她,“现下倒知道冷了?”

鲜钰抿唇不语,一副可怜模样。

厉青凝又道:“既然知道冷,为何要冒着风雪回来?”

“难不成不回来?”鲜钰顿了一下,又道:“我一姑娘家大晚上呆在山上多不合适,况且殿下孤枕难眠,我不回来怎么行。”

厉青凝眉心紧蹙,冷声道:“你一身灵气是用来做什么,术法学来是做什么,不知将风雪避开么,非要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鲜钰这才明白厉青凝才气什么,左右又是在气她不疼惜自己了。

她抿起唇,只想着快些回都城见见她的长公主,倒忘了要避一避那风雪了。

可厉青凝面色未缓和半分,依旧冷得很。

鲜钰开始想着要如何卖惨,索性道:“殿下,钰儿饿了。”

听起来着实惨,雪夜里匆匆回来,浑身湿漉漉的,连锦被也被掀了,只能小声说自己饿了。

厉青凝蹙着眉,似是又想说点什么,却半晌没说出口,还将微微张开的唇给闭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侧头朝窗棂看去,冷声道:“来人!”

话音刚说出口,屋外便有人应了一声。

厉青凝面色沉沉道:“去备些吃的。”

屋外,芳心捧着一个暖炉,看着那飘摇而落的雪甚是感慨,她心道,先前仙子还没来的时候,殿下夜里可不会让人备吃食的,仙子一来,殿下这习惯可就变了。

她幽幽叹了一声,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雪夜甚是寂寥,在屋外问:“不知殿下想吃些什么?”

而厉青凝在屋里问那躺在一旁的人,“吃什么。”

鲜钰想了想,“桃花酿。”

厉青凝看了她许久,“不是说饿了?”

“现下又不怎么饿了,想喝些暖身子的。”鲜钰就是想卖惨,虽说是饿了,可真要她吃,她却是吃不下的。

万千菜肴,哪有面前的人好吃。

想吃,又怕被折腾,思来想去,喝点酒壮壮胆也好。

厉青凝两眼一转不转地看着她,偏偏眼前的人半点不露怯,也连点儿破绽也没露出来,像是确实想喝点酒暖身子。

阳宁宫也不是连一壶酒也拿不出来的,索性随了她的意。

厉青凝冷声道:“去将桃花酿拿来,莫让人看见。”

此时宫里宫外皆不能饮酒食肉,若让人看见了,着实不好说。

芳心在屋外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

鲜钰伸手想将那被掀到一旁的锦被扯回来,可刚伸出手,手背便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她猛地缩回手,也不敢假意说自己冷了,否则厉青凝还得气。

过了半晌,芳心才捧着酒壶进了屋,她双眼只盯着手里的酒壶,哪敢往别处瞟。

若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也不知该从哪再找来一双眼睛。

她轻手放下了酒壶,压低了声音道:“殿下,酒拿来了。”

厉青凝淡淡道:“你出去罢。”

芳心在心底长叹了一声,忽然觉得这雪夜确实很冷,冷得刺骨穿肠,又冷又落寞。

门开了又合,只见屋外的人影十分自觉地离远了,厉青凝才起身将酒拿到了床榻边。

鲜钰坐起身,伸手又要去拿酒壶,这手刚伸出,手背又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她只好缩回手,听着酒汩汩流进杯里的声音。

只见厉青凝倒了两杯,一杯满的,而另一杯却只倒了一半。

鲜钰想不明白,心道这莫不是要考她什么。

她看了又看,伸出的指尖别往一挪,朝那只盛了半杯的伸去。

这一回手没被打,毕竟厉青凝两手皆拿了东西,哪还腾得出手来拍她。

然而她也没碰到那酒杯,只见厉青凝手一抬,将那半杯一饮而尽了。

鲜钰哽了一下,总觉得厉青凝的面色更冷了。

在将酒一仰而尽后,厉青凝放下了空杯,冷着声道:“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想喝什么桃花酿的。”

虽说是桃花酿,可却连半分酒味也没有,入了喉后,只觉甜得像是桃汁一般。

想来也是,她向来不耽迷此物,阳宁宫着实找不到什么酒味浓的玩意来,酒壶中的东西,实在称不上是酒。

鲜钰的心思冷不防被戳破了,她本想将手收回去,以防又被拍上一下。

怎料,刚要收回,那手便被握住了。

厉青凝心道,她大半颗软了的心果真都分给这人了。

这人明明一向贪得无厌,可这一回嘴上说的是想喝酒,手却朝少的那杯伸去。

眸光还闪躲得很,分明就不是真心想喝,像极了要耍什么小把戏的样子。

她握着鲜钰那细瘦的手腕,冷声道:“莫非你是想将我灌醉了,好做点什么好事?”

鲜钰欲哭无泪,天地良心,她哪想要做什么好事,要做也是让面前的人来做。

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清了,毕竟她心里确实打了别的主意,只不过这主意没敢打在厉青凝身上。

鲜钰这就委屈上了,被握住了手腕也不挣开,反倒抿着唇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厉青凝冷声道:“喝酒暖身子?”

鲜钰坐着动也不动,轻声道:“这话也未说错。”

灯台上火光烁烁,摇曳欲灭。

鲜钰半晌才闷出点声音来,“确实是想暖暖身子。”

厉青凝心里却道,这人确实是想逼得她夜不能眠。

只见两影一叠,登时半寸难分。

鲜钰这回是真觉得冷了,湿裳褪去,温酒在杯中早就呆凉了,那凉了的酒徐徐落在她的脖颈上。

她不由得屏息,可刚将气息屏去,便见厉青凝动起了手腕,又将酒往别处倾。

她不由得将腹部一缩,不料,悬在半空的酒杯仍要往下。

那一瞬,她似是成了一抔土。

润雨一落,泥土便浸满了水,又被翻捣了几下,那土登时便软了。

林蕊和粉桃皆被这雨浇得颤了颤,可润雨却未歇,往花中一淌,缓缓被递向了更里。

也不知厉青凝是在品酒,还是在品她。

鲜钰红着眼梢,明明喝上酒的人不是她,可厉青凝却问她:“这酒滋味如何。”

那声音甚是清冷,似是未沾酒气一般。

鲜钰闷声道:“我又未尝到,怎知道那酒是什么滋味。”

随后她话音变得零零碎碎的,过了许久又道:“尝到了,莫再喂了。”

等她连哼都要哼不出声的时候,一口酒才被喂至她嘴边。

鲜钰咽了一下,这才发觉那玩意哪称得上是酒,一点酒味也没有,还甜得腻人。

她五指软软地搭在榻沿,不料却被牵了过去,被按着造作了一番。

本以为这样便罢了,怎知,夜还长。

待她睡着的时候,一头湿发早就干了。

半夜里厉青凝亲自换了床褥,将那红着眼梢的人裹在了锦被里,却发觉锦被的人浑身烫得厉害,抬手往她额上一覆,也是热的。

这模样分明是受凉了。

早知这人身子骨弱,哪知冲别人使狠的时候不弱,被她一折腾,倒是弱得不得了了。

这雪夜里,当值的是个小宫女,她在屋外抱着暖炉昏昏欲睡的时候,忽听见门嘎吱一声开了。

她当即睁了眼往后看,只见长公主从屋里出来便关上了门,垂着眼面无表情的。

小宫女一惊,连忙站起身道:“殿下怎还未睡。”

厉青凝冷声道:“去熬碗姜汤过来。”

小宫女愣了一瞬,低着声道:“殿下莫不是受寒了,可要唤太医过来?”

“不必。”厉青凝淡淡开口,顿了一下又道:“去熬姜汤,快些。”

那小宫女应了声,沿着长廊急急忙忙地走着。

芳心实在是睡不着,总觉得心和这风雪一样凉了。她在屋里躺了许久仍是清醒的,索性起来同这风雪一起沉醉在这冷夜里。

她刚出屋便看见小宫女匆匆走来,连忙道:“走这么急作甚。”

那小宫女道:“殿下要喝姜汤。”

芳心一哽,心道,恐怕要喝姜汤的不是殿下,而是另一位。

可她能说么,这话自然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这一憋,总觉得夜更冷了,也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翌日一早,厉青凝仍是去了元正殿,可这日的朝会却并不同寻常。

一位黑衣人跪在大殿之中,双手呈上了一封血书。

那书信上印着数个鲜红的手印,一个个交叠在一块,也不知经了几人的手。

朝臣面面相觑,可谁也不敢吭声。

跪在大殿中的黑衣人甚是魁梧,这气势也非同一般人。早听说长公主手下有一支暗影,现下一看,果真不同凡响。

可谁也不知,长公主为何会容这暗影进入大殿。

暗影低着头,沉声道:“妥那国一夜派出了八万精兵,那八万精兵不知是从何处进了凤咸城,凤咸城现下已成敌穴,王爷已投敌。此信,是由叛离凤咸王的精骑交到属下手中的。”

这话音一落,大殿中鸦雀无声,朝臣们惊恐万状。

换作是疆隅那些身无灵气的将士,从凤咸城快马加鞭赶到都城,至少要耗上半月,可若是这一支暗影,两日便可往返。

厉青凝沉默了许久,她自然猜得到那八万精兵是从哪里来的。

若是王府里挖通了地道,想必凤咸城里的地道也不少,兴许凤咸王在许久之前就在为今日做打算了。

没想到凤咸王的计划还挺周密,竟瞒过了暗影的眼。

若是她没猜错,凤咸王是在厉载誉卧病不起的那段时日将敌兵迎入城中的。

凤咸王怕是疯魔了,让自个的城被妥那人占据,若是此战妥那国胜了,他兴许能再分到一隅,又或许能让东洲改朝换代。

可若是败了,他便连凤咸城也没有了,这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厉青凝在垂帘后淡淡道:“王府何状。”

跪在地上的暗影冷声道:“还有些个仆役女眷。”

“城中百姓如何。”厉青凝又问。

暗影随即应声:“妥那人凶蛮,连妇孺也未放过。”

厉青凝冷着脸,淡声道:“八万精兵确实不少,可一个凤咸城能让他们撑多久。”

大殿中无人应声。

厉青凝面色平静,声音冷淡如常,“妥那若是想进攻,确实应占城池,凤咸城易守难攻,现下却被妥那人占了,欲要强行夺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人道:“不如断了妥那军的退路,再分几路包抄?”

“如何断,如何包抄。”厉青凝淡声道。

那人沉默了半晌,“水旱两路皆断了,让那八万精兵出不得城。”

厉青凝道:“那八万精兵可是想拦便拦得住的?现下调兵前往凤咸尚需数日,怕是来不及。况且凤咸城三面环山,一面水流湍急。要堵其旱路需绕山而行,而水路,你又想如何堵。”

她话音一顿,又道:“走水路只能行船,可船必定会搁在滩涂上,到时下船必会耗时,而滩涂又在城墙之下,若是妥那军在城墙上放箭,此行等同给妥那送命。”

那人犹豫道:“等干旱之时,河道不能行船,水路也就断了。”

厉青凝唇角扬起一分微不可见的笑意,笑得甚是冷清,“等?如何等得起,难道妥那人就在凤咸城里住着不动了么,谁人知道凤咸城里被挖出了多少地道,他们既然能无声无息进城,定然也能无声无息出城,如此一来,连他们的粮路也难断。”

她话音一顿,又道:“况且凤咸城离妥那国甚近,妥那国若是派兵支援,定比东洲派兵过去更快。”

谁也想不到凤咸城里竟会凭空出现八万妥那国的精兵,若妥那国是翻山派兵前往的,那定瞒不过众人的眼。

可那凤咸王却早和妥那国君一心,竟将凤咸城卖了出去。

凤咸城不攻自破,那妥那国君怕是睡梦都能笑醒。

半晌,厉青凝才道:“虽说派兵来不及,可各宗门倒是可以不费一马一车便能抵至凤咸。”

妥那国的玄铁固然丰富,将士也确实厉害,可龙脉毕竟是在东洲,这些年下来,妥那国的修士又如何比得上东洲的。

厉载誉养人却不敢用,他在那位置上坐得战战兢兢,如有针刺股一般,将大小宗门当成祖宗一般供着。

他这也怕那也怕,束手束脚,惶惶怏怏,殊不知病由心起,一脚便踩进了他人的圈套里。

昨日经天师台一事,大小宗门应不敢再忤逆皇家。

想来,东洲养了这些宗门那么久,也到了该用的时候了。

朝臣们惊愕不已,厉载誉在位时,哪使唤过这些修士。

厉青凝神情冷淡如霜,在垂帘里道:“朝会散后,召集各宗门弟子前去凤咸,大将军带兵紧随其后,各宗弟子入内寻出城内地道并封堵其口,大将军在外断了妥那国的支援。”

大将军愕然:“只用断去妥那国的支援?”

“不错。”厉青凝冷声道,“其余之事,朝会后细说。”

朝会散后,各宗门弟子受命集聚在都城内,等着厉青凝下令。

厉青凝在大殿内同太尉与大将军细谈了许久,两人暗叹不已,皆不知长公主竟有这般城府。

说了许久,两人奉命离去,可厉青凝却未立即带人离宫,而是回了一趟阳宁宫。

阳宁宫里,那盛了姜汤的碗早就空了,倒不是锦被里裹着的人心甘情愿喝的,而是被厉青凝一口一口灌的。

鲜钰起先不肯喝,不但不肯,还软着声意味深长道:“这样我可不喝,得殿下亲自喂才行。”

厉青凝冷眼看她:“我不是在喂了么。”

“不是这种喂法。”鲜钰眼神软得像水。

厉青凝却仍是冷着脸,“既然你要换一种喂法,本宫便依你。”

鲜钰怎么也想不到,厉青凝早被她祸害得连矜重自持都丢了,被她这么撩拨,竟连气也不会气了。

不但不气,还轻易便接上了话。

她瞪直了眼,看着厉青凝含了一口姜汤,作势要朝她喂过来,她连忙道:“我不过是说笑,不必换一种喂法。”

于是这碗姜汤,被厉青凝一勺一勺地灌进她嘴里去了。

屋外的雪还未停,如鹅毛般在灰蒙蒙的苍穹上飘摇而下。

狂风呼啸不已,撞得门扉砰砰作响。

鲜钰早醒了,虽是醒了,可却仍是窝在锦被里,也不愿起身。

过了许久厉青凝才回来,进门便见那人还在床榻上。

厉青凝面色一缓,走过去便道:“该起了。”

鲜钰将锦被往下拉了些许,露出了一双眼来,“起来作甚,动不得了。”

“这便动不得了?”厉青凝意有所指,可话音却仍是冷淡得很。

鲜钰抿起唇,摇着头一副不愿起的模样。

厉青凝这才道:“若是起不来,我只能将你裹在锦被里带走了。”

闻言,鲜钰愣了一瞬,“带去哪,莫不是要将我卖了。”

“你觉得你能卖几个钱。”厉青凝淡声道。

鲜钰还真仔细想了想,“约莫还是值得百万两的。”

“百万两什么。”厉青凝问道。

鲜钰小心翼翼开口:“黄金。”

厉青凝心下一哂,心道这人果真是改不去爱财的本性。

她淡声道:“幸而你未跟别人。”

鲜钰笑了,意味深长道:“不错,不然谁能供养得起我这人。”

厉青凝见她目露狡黠,就知这人的身子大抵无碍了,只是不愿起来罢了。可不愿起也得起,她也不知得在疆隅待上多久,不将这人带在身侧,还真是放不下心。

鲜钰两眼一抬,看见厉青凝蹙着眉,似是在沉思一般。她心道,莫不是在想着要如何将她裹着带走?

她气息一滞,问道:“殿下要将我卖到哪儿去?”

“疆隅。”厉青凝道。

鲜钰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人竟不是开玩笑的。

仔细一想,又觉得哪儿不对,她讶异道:“莫非要去凤咸城?”

厉青凝微微颔首:“凤咸城如今已被妥那军占据。”

鲜钰细眉一扬,眼里却不见担忧,嗤笑了一声道:“凤咸王这一世竟比厉无垠活得还要久。”

她顿了一下,又道:“诛国师时未将各宗门用上,殿下不妨人尽其用,将各宗门弟子带上。”

厉青凝看她一副得意的模样,像是忘了昨夜是如何喊着难受的了。她淡淡道:“正有此意。”

鲜钰垂下眼,眼神晦暗不明的。

前世她可没少在各宗手里遭罪,想不到此世国师诡计败露,而各宗连将将她镇在虚煌塔里的机会都没有。

“经天师台一事,各宗应当不敢造次了。”她冷声道。

昨日在天师台里,多少修士连观台都未上得,被那血阵困在了楼下。

国师那时已将至乘鼎之境,那大小宗门里,唯独两大宗的宗主已至化神,而宗内弟子金丹和筑基为多。

天地灵气又是大衰之势,这些弟子谁又敢上观台与国师一战。

那道天雷落下之时,众人兴许以为国师要叩仙门了,可谁能想得到,国师竟渡不过雷劫。

国师都已将手伸至龙脉了,还使得国运衰败至此,竟还使不敌雷劫。

思及此处,鲜钰哂笑了一声,“各宗门若再见到我,怕不是会像见鬼一般,谁能想得到国师就这么死在观台上了。”

厉青凝眸光一软,颔首竟附和道:“不错。”

鲜钰甚是得意,昨日未歇上一会,现下回想起昨日幕幕,才有了点儿痛快惬心之感。

她道:“他们定想不通,你我二人究竟在观台上做了什么。”

越是不知道,便越是会猜疑,越是猜疑便越是会让人心生畏惧。

她便是要这些人怕,越是怕,她越是得意。

鲜钰面上露出讥讽,“厉载誉在位时,两大宗尚还能随心所欲,现下你还未同他们算账,两大宗怕是已经想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厉青凝又颔首附和,转而问道:“同我一起去么。”

鲜钰笑了,“殿下要带家眷?”

厉青凝神色平静,“有何不可。”

鲜钰见她面不改色,登时有种寡然无味的感觉,似乎厉青凝已不受撩拨了一般。

变了,厉青凝真的变了,日后她还如何从厉青凝身上寻乐子,怕是只能厉青凝在她身上寻乐子了。

过了许久,鲜钰道:“既然如何,不妨去同白涂借些灵气?”

厉青凝蹙眉,“如何借。”

鲜钰想了想,“让芳心去山上叫他打个嗝。”

厉青凝自然知道芳心怕极了白涂,一听这话,一时分不清是芳心惨一些,还是白涂更可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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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白涂:我这山灵当得这般没面子!

还有两章的样子,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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