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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中兰令(12)

作品: 逢君正当时Ⅰ·密谍卷 |作者:明月听风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1-15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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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媒婆的脸唰的一下惨白:“这个……”她小心看了看解先生的表情,心知对方若不是心里有数不会找来,她忙道,“先生,我这几日正想去找你报这事,但我被官府盯着,不敢轻举妄动。每回见面我们都是互留信物暗号,我生怕被官府察觉了,坏了先生大事,所以便打算待时机成熟时再与先生说。”

“如今便是合适的时候,你说吧。”

徐媒婆压低声音,道:“那日我去安府,见着了安家的大小姐,便想起来了,这耳环就是安家大小姐之物。她竟也不慌,还告诉我这事她已报了官,告诉了龙大将军。她威胁我,若我敢透露半个字,对她不利,便会被龙大将军逮个正着。我仔细一看,安府外头还真有探子守着。”

“那个茶摊?”

“对对。”徐媒婆惊讶,“先生怎知?”

“那摊主虎口有茧,五指有力,身形挺拔,是个练过武的。且外地口音,对安府进出的人颇是留心。”

“先生当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先生的眼睛。”徐媒婆拍着马屁,仔细观察解先生的表情,然后小心问,“先生是如何知道安大小姐的?”

“昨日夜里安大小姐遭了贼,今日街头巷尾许多人议论。巧的是,她遭贼之后,龙大将军马上派了人去那送菜的陆婆子家中。平胡东巷那屋子,便是陆婆子租的。可那耳环精巧,是年轻姑娘所有,陆婆子也用不起这等好物。”解先生说着,喝了杯茶。

徐媒婆松了口气,这等细节之事解先生都愿与她说了,口气如常,该是未曾对她疑心。她忙恭敬再倒一杯茶:“先生心细,换了我,怕是想不到这许多。”

解先生浅浅一笑,道:“既是那安家大小姐有古怪,你又是替她说亲做媒的,所以我再来问问那耳环是否与她有关。如今确认了,便踏实了。”

徐媒婆一拍大腿:“亏得先生来了,我这几日心里头急得跟火烧了似的,可是安府有人盯着,我这处肯定也有,我听得安若晨那般说了,可不敢出去啊。正想着怎么给先生报信才好,先生便来了。”

解先生点点头,道:“那个安若晨还与你说了什么,可提到了我?”

“先生放心,她未瞧见先生模样,只听得我唤解先生。她亲口说的。我这几日也仔细琢磨了当时的情景,先生是背朝着窗户坐的,她定是瞧不见,但是看清我了。她这才拿这事吓唬于我,若真瞧见了先生,那话可不就是那般说了。”

“那便好。她可曾说仔细了想你如何做?”

“她说让我与龙将军说明白先生是何人,我自然是不肯的。她也没甚办法,只得与我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这其中利害关系。我回来后,左思右想,就想着先给先生报个信,然后由先生定夺如何处置。或许我们将计就计,假意用假消息引他们上钩。先生以为如何?”

解先生认真想了想:“你这个计策倒也不错。”他喝了杯茶,又拿了个杯子给徐媒婆也倒了一杯。

徐媒婆被夸奖,更是心安,喜滋滋地接过了茶,道:“我倒是不知原来那屋子竟是陆婆子租的,也不知陆婆子知晓多少。待找个机会,将她灭口了。这般也是给那安若晨点颜色看看,小丫头片子,不知轻重,竟是谁都敢威胁的吗?待她见得陆婆子下场,定会害怕,我再敲打敲打于她,让她转而为我们所用。她嫁到平南县钱家,是县令大人的继母,与钱县令宅院只一墙之隔,于我们也是有用处的。”

“嗯。这主意好。”解先生道,“只是你处置时需得当心,可别入了她的套。”

徐媒婆喝了口茶,道:“先生放心,我定是要问过先生再动手的,陆婆子那头,先生看是先生找别人动手,还是我……”她说到这儿,突然一僵,瞪大了眼睛开始抽搐。手再握不住,杯子往地上摔去。

杯子在半空中被解先生接住了。他淡定自若地将杯子放回桌上,免得摔碎的声响引起屋外人的注意。

徐媒婆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自己的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痛苦地抽搐着,两眼翻白,嘴里开始吐白沫。

解先生看着她,轻声道:“我不放心,不相信你。该被灭口的那个,是你。若你真想与我报信,你早做了。今日你迟疑犹豫,明日你便会供出我来。”

徐媒婆两耳嗡嗡作响,已听不到解先生说了什么。她抽搐了一会儿,白沫吐到衣襟上,没多久,身体一松,断了气。

解先生探过她的鼻息,将自己喝的那个杯子放回托盘上,从袖口取出毒粉包,打开了放在茶壶旁,再将徐媒婆的杯子放倒在桌面。他环顾了一圈屋子,将自己坐的椅子推进了桌面下头。

看起来,这屋子没有外人来过,只有徐媒婆自己。

做完了这一切,解先生走出屋子,掩好房门,听了听隔壁的动静,翻墙过去,从来时路退了出去。

稍晚的时候,从郡府衙门的后侧门走出一个穿着衙服的男子,他看了看门外的那棵树,树下也不知是谁放了个簸箕和扫把,似打扫完没拿走。那男子信步往一旁的小巷去,守衙门的衙差与他打着招呼,他笑了笑,挥挥手。拐进了巷子,穿过去便是回家的路,他每天都如此走。

巷子里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高瘦男子,那是解先生。

解先生与这男子擦肩而过,两人手掌一碰,一张纸从解先生手里传到了男子手上。男子与解先生均是平常表情,就似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男子回到了家中,摊开那纸一看,上面写着几句话,意思是让他找一个姓谢的男子,非善类,会武,名声不好的。何时要用上怎么用让他再等消息。

男子看完,将那纸烧了。

徐媒婆的尸体是在当日深夜被发现的。

她死的当天,稍晚时候盯梢的人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徐媒婆虽足不出户,但饭是要烧的,灯是要点的,恭桶是要净的。这数日来,盯梢的人早已摸清了她的生活规律。晚膳时未见炊烟未闻饭香他们就有疑虑,待到夜里,一直未见屋内掌灯,而依徐婆子的习惯,每日天黑后她要到巷尾净棚清理恭桶再回屋,第二日一早再一次。可这日也未见她如此做。

于是深夜时,盯梢的探子们一合计,让一人捅破了窗户纸悄悄观察,这才发现徐媒婆早已断气多时。

官府迅速赶到了,街坊邻居均是大惊,纷纷说难怪今日未听到徐媒婆屋里有动静,平常时做房烧菜可是能听到响动的。这怎么突然就服毒自尽了呢?

官府调查此事,却是无人知晓徐媒婆为何如此。她时不时上赌坊,但近期并未欠债。也曾与些人家就相谈亲事闹过不好看,但也并无致命仇家。最后谈成且一直在忙碌打点的,是福安县钱家和中兰城安家的婚事。

官差找了相关人等问话,包括钱、安两家,最后并无收获。于是案件便以“不明原委的自尽”做了了结。

龙大得了消息后深思不语。谢刚在一旁道:“探子们并未看到有人入内。屋子里只徐婆子一人。发现尸体时,屋内也只她一人的痕迹。许是她琢磨数日,终是不敢背叛那谢先生,但又恐将军治她的罪,惊吓之余,便自尽了。”

龙大沉声道:“又也许,她是被那谢先生收拾了。”

谢刚想了想:“他知道了徐媒婆与安姑娘的谈话,生怕徐媒婆真向将军报信?”

龙大点点头:“无论徐婆子是自杀还是被灭口,这谢先生都是个厉害的人物。”

谢刚很快懂了:“若自杀,是对谢先生恐惧。若他杀,谢先生老谋深算,未动陆大娘,想来已推测到那耳环不是大娘之物,偷听的另有其人。他能躲开耳目潜入徐婆子屋内行凶,定是对我们安排的监视有所察觉。陆大娘和安家有人盯梢,他定是也知晓了。陆大娘给安家送菜,徐媒婆给安家议亲,谢先生许是想让徐媒婆再探一探这事。结果一吓唬,徐媒婆就全招了。”

“正是如此。”龙大道,“徐媒婆一招,谢先生定不会留活口。拖了数日未向他报信的人,他不会再信任了。”

“那他还会向陆大娘和安姑娘动手吧?”现在只有这两个诱饵线索了。

“陆大娘他该是暂时不会动,他如此谨慎,深知多动一次手便多一分危险的道理。没必要做的事他会悠着点。他定是观察了陆大娘,若陆大娘对他的事有半点知情,那平常定会戒备防范。就如同徐媒婆一般,总会有些异常。”

“陆大娘倒是照常过日子,半点不慌。”

“所以谢先生的危险在安若晨身上。但他并不着急。”

“何以见得?”

“若他认为安若晨比徐媒婆更危险,那他会留下徐媒婆助他灭掉安若晨。但他先将徐媒婆杀了,这表示在他心里,徐媒婆才是最需要灭口的那一个。安若晨当日并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他杀掉徐媒婆之前,一定会跟徐媒婆确认此事。安若晨不知道他是谁,对他的威胁不如徐媒婆大。”

谢刚一琢磨,确是如此。

“你嘱咐下面的人,务必盯好陆大娘和安若晨。尤其安若晨。她虽不知谢先生是何人,但她将事情报了官,还威胁徐媒婆,陆大娘那头有人盯梢也是因为她报的信。对谢先生而言,这姑娘是个大麻烦。但城里一连发生了这许多事,谢先生定不会为了一个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的人证铤而走险。要么他会不理安若晨,专心办更重要的事去。要动手,他也会耐心寻找适合的时机。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也勿急躁。这回可莫再犯徐媒婆这事的疏忽了。”

“是。”谢刚得了令,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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