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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里越来越不安稳了,许多店铺纷纷关起门来,即使巡逻卫也无法全然防止流民作乱了。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女人们早就不敢出门,眼看着春耕邻近,各家族长都忙着安排人去田里劳作。
蓝依坐在桌前,将一个小巧的石臼放在桌上,又从抽屉里拿出几根药草,放在石臼里捣。
这药是她几个月前在回春堂买回来的,并没有毒性,但是捣成药粉带在身上,可以防虫。若是不慎入眼,会有刺目的感觉,类似于辣椒粉的作用。
这种药粉镇子里的许多人都会用,主要是在上山劳作的时候用。
眼看着自己死期将近,蓝依便计划着要如何才能避开。
距离民乱爆发也就十来天,家里的水田已经种上了稻秧,这几日除了蓝晖会去巡逻队当值之外,其他人基本都呆在家里。
只是蓝氏族长时不时的会来找蓝父,形势严峻,他们不得不商议对策。
蓝依知道陈氏的族人前几日聚集了许多年轻人,浩浩荡荡的要去放火烧掉北郊。
北郊的流民很快回来报复回来,烧掉了一个酒楼。
形势急转直下,不容乐观。
陈世安也好久不来了。
蓝依有些担心。
毕竟陈氏闹的最凶,虽然陈世安一家并不是本地陈氏,实际上与本地陈氏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他们毕竟在镇子里生活多年。
如今出了这事,若是他不参与进去的话,可能会被陈氏记恨。
蓝钦来敲门:“小一,出来喝芋圆糖水。”
蓝依眼睛一亮,从屋里出来,果然见蓝钦手里提着琼浆台的竹筒。
“琼浆台开门了吗?”蓝依有些为琼浆台担心。
蓝钦将糖水放在桌上,又去厨房拿了三个碗出来,一边往碗里倒一边说:“都关着门呢,但是街坊邻居们想喝的话,可以走后门,他们在屋里起火熬着呢。”
蓝依恍然,有些庆幸,这些老店虽然受到了影响,但是并没有真的倒闭,等这段混乱过去,他们很快就又会开起来。
蓝依走到蓝母屋子的窗户跟前,冲里面喊:“娘,出来喝琼浆。”
蓝母将手里正在缝补的衣服放下,走出来,脸上带着愁绪:“你个没心没肺的,还有心思想吃的。”
蓝依坐在桌上,已经和蓝钦一人一碗喝起来了。
蓝钦道:“娘,你别说小一,这是我买回来的。”
蓝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些埋怨的看着他:“你也是,没事总往外面跑,现如今外面多乱啊,出去多危险,你哥怎么跟你说的?那些外地人脾气凶狠,见人就打,总拿着斧头和砍柴刀,若是不小心遇上他们,就你这小身板,你说可怎么办?”
“啊?”蓝钦好笑的看着蓝母:“娘,哥有这么说吗?”
蓝母想了想,叹气:“隔壁王姐跟我说的,你哥没说。”
蓝钦无奈的笑了:“人家王婶自己不敢出门,跟你说的这些全是她臆想出来的,娘你别听她说这些。”
话虽如此,蓝母依旧忧心忡忡,没有心情喝琼浆,就把碗推到蓝依跟前:“娘没胃口,小一多喝点。”
蓝依劝道:“娘你想这么多干嘛呀?就算这天塌了,只要没死就总得吃饭不是?”
蓝母一听这话,突然就生气了,伸手在蓝依头上拍了一下,骂道:“什么死不死的?下次再乱说这些话,当心你的嘴。”
蓝母几乎从不骂蓝依,这次这么生气,蓝依愣了一下,立即闭嘴。
蓝钦觉得母亲的情绪有些不会,他放下碗,问:“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没跟我们说的?”
蓝母愁眉不展的说:“昨夜你爹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蓝家人也要加入陈家的队伍,一起去讨伐那些人,到时候,每家都要抽一名男丁去,我们家这情况,估计你爹和你哥都要去的,这事多危险啊,你大哥习武的,混乱时自保问题应该不大,但你爹他,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又怎么能跟着去打架呢?”
更何况多年在水田里泡着,蓝父的双腿也落下些毛病,都快要当祖父的人了,还怎么能去打打杀杀的呢。
蓝母昨晚一夜没睡,今日愁眉苦展了一日,心里愁绪打了死结,不管蓝钦怎么安慰都解不开。
蓝依听到这些话,心里也止不住的下沉。
她想去翻翻书,看看里面有没有记载这一段。
但是那本书的内容她已经深深的刻在脑海中,甚至连第几页写了什么情节都记住了,根本没有提到蓝家。
蓝依想了想,说:“娘,你让爹装病呀。”
蓝母愣了一下,随即展眉一笑,说:“这个办法不错,或许可以试一试。”
虽然这个办法听着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是蓝衣是真的打算让蓝父装病的,总之不管如何,不能让父亲去。
然而想是这么想,但是真正要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当天晚上,蓝父和蓝晖父子两个就没回来。
他们在蓝氏族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往北郊而去。
一同去的还有其他家族的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单个家族或者单个人的事了。
这次若是整个镇子不团结起来,可能真的就要失守了。
但这是他们根所在的地方,祖祖宗宗都在这里,他们是坚决不会让步的。
陈世安带着巡逻卫的人走在一边,威义堂的人看到大师兄在,也齐齐跑过来跟在他周围。
蓝晖往蓝氏的族人里看了几眼,随即目光一凝,诧异开口:“那不是我爹吗?他老人家怎么来凑这个热闹呢?”
蓝湖对陈世安道:“师兄,我过去一下。”
陈世安闻言,看过去,果然看见自己的岳父板着脸,跟在族长身后,周围一圈都是日常结伴干农活的街坊邻居。
陈世安道:“我也过去。”
蓝晖随意的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过去就行了......”
陈世安不听他的,径直往蓝父的方向走去,说:“一起,他也是我爹。”
蓝晖愣了:“......啊?”
他茫然的跟在陈世安后面走了几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大师兄,是他妹夫!
蓝晖默默的闭嘴,跟在陈世安身后来到长辈们的队伍里。
陈世安走到蓝父跟前,恭敬的喊他:“岳父。”
蓝父回头看他,不知应还是不应的好。
陈世安却神态自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有些关心的问:“岳父怎么也来了?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就好。”
蓝父这是也看到了蓝晖,知道他们巡逻卫的人就跟在后面。
蓝父对他们说:“族长的要求,不能不来。”
若不然,此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大多数人还是怕死的。
况且,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杀鸡杀鸭倒没什么,杀人是真的不会。
陈世安了然的点点头,对蓝父道:“岳父,这事交给我,你就先回去吧。”
蓝父:“......”
陈世安对蓝晖道:“你送岳父回去,我去跟蓝族长说。”
蓝晖挠挠头,虽然没明白,但听大师兄的听惯了,这回也没觉得不对,拉着蓝父的手就往队伍外面走。
蓝晖道:“爹,你快回去吧,这事你可千万别参合我跟你讲,陈家那几个到现在还在回春堂里躺着呢,你过去就是送给人家打呢。”
蓝父跟着蓝晖走到外面,犹豫着说:“族长那边不好交代。”
若是人人都跟他一样,说不去就不去,那这队伍岂不得原地解散了?
蓝晖想到这里,也犹豫了一下,父子两个回头看去。
就看到陈世安拉着蓝族长在一般,板着脸说:“蓝族长,这事以后你别叫我岳父,有事你找我就行。”
蓝族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岳父是哪个,随即长嘴角一抽:“你是陈家人,我找你做什么?”
陈世安道:“这种事上,你可将我当成蓝家人。”
蓝族长嘴角又是一抽:“......你的意思是,你代替你岳父去?”
陈世安点头:“蓝族长很聪明。”
蓝族长:“......”
他想了想,也罢,陈世安来更好,一个顶三个,武艺高能力强,他巴不得多些这样的人。
于是点了点头,说:“行吧。”
陈世安道谢:“多谢。”
蓝家父子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后,纷纷沉默了一瞬,随机蓝晖立即道:“爹,我先送你回去。”
当晚,在北郊发生了激烈的民乱,双方打的不可开,两边都有人伤亡。
那些流民倒是不管不顾的,越打就越凶狠。
打到最后,本土人士都怕了,刚来时胸中涌起的那股气势一泄,队伍就垮了。
他们害怕的往回跑,被那些流民从北追到东,径直进入了百花街。
进入镇子里后,那些人开始肆无忌惮的打砸门窗。
明明没有发生战乱,却比战乱还要可怕。
原本的闹市街头一片狼藉,不时想起女人和小孩的哭叫声。
流民们涌入街巷,砸开门窗进去就抢。
这些行为价值与盗匪无异。
蓝依一直没有睡着,蓝父回来后,便将门窗关紧了,又去后院里检查了下围墙和院门。
蓝钦见蓝父这么慎重,便问他:“爹,到底怎么回事?”
蓝父站在院子里,叹气:“我这里要乱了,他们今晚要去北郊,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败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蓝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立即说:“爹,我在围墙下放些水缸水桶,万一他们往里丢火把怎么办?”
蓝父点点头,觉着这个方法挺好。
父子两个深更半夜在后院里打水,奈何水缸和水桶有限,他们只能间隔半丈左右的距离放一个,也幸好后院不大,他们的围墙并没有多长。
蓝依从屋里出来,也想着要帮忙,左思右想,就去厨房里,将有些磕碰了的旧碗拿出来,摔碎了,将碎片一快快的插在围墙跟下,挨着那些仙人掌。
蓝钦看到了,还夸她道:“小一真是聪明,以后这后院,可连我都不敢来了,简直危机重重。”
这只是一个玩笑话,但是蓝依笑不出来。
她皱眉道:“咱们还是要警惕一些,从今日开始,我们两个轮流守夜吧。”
正在检查门窗的蓝父道:“守夜的事让你二哥来,你个女孩子,就去睡吧。”
蓝依听话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但是她没有丝毫睡意。
她穿上常服,因为不知道意外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又是什么样的形式,但是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如果她最后能活下来的话,那就更要做好准备了。
她将衣服穿好,又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钱袋,钱袋里有上次陈世安送过来的五千两,以及几两碎银,还有十来个铜板。
她将银票用油纸包好,缝在自己的腰带上,又将那些银子分别装在袖袋和裤袋里;那些药粉她分装了好几包,也分别藏在袖子和怀里。
最后,她拿出两把小刀,一把是陈世安送的,一把是她自己买的。
她将一把藏在腿上,一把藏在袖中,怕匕首不稳掉下来,她拿出黑色的布带,一连缠了好几圈。
昨晚这些,她便吹熄了屋子里的小油灯,平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以她的推测,那件事就在这几天会发生。
那些流民很有可能是从后院的围墙里攀爬进来的。
当然,也不排出他们会撞破大门,直接闯进来。
但是以她的分析,书中写的是“偷东西的流民”,既然用上了偷字,肯定不可能是从大门闯入。
从大门闯入的,那不叫偷,叫抢。
夜半时分,镇子里万籁俱寂,偶尔几声犬吠,蓝依看着从窗缝里透进来的月光,瞌睡的眼睛都快睁不开。
都这个时候,若是还无事发生,那可能就不会发生什么了。
然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镇子里突然乱了起来。
那些嘈杂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明显。
蓝依一个激灵,猛的从床上做起来,心里砰砰直跳,额头全是冷汗。
她紧张的双手微微颤抖,想从床上下来,却脚抖的一软,差点摔在床底下。
果然,流民暴乱了。
镇子里开始有哭闹声和尖叫声,以及愤怒的咆哮声。
声音越来越响,起先是从北面传来,后来逐渐往南扩散。
距离西区越来越进,透过窗户往外看,还能隐约看见远处的火光。
蓝依打开自己屋里的门,暗夜里靠在门边,静静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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