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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转头对那宋大人说话:“宋大人,这次的民乱可真的不能怪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宋大人来到镇子上不过短短一日,详细的情况尚未了解清楚。
只是最近各个县城都有不少的流民作乱,上面责问下来,州府那儿不好交代。
这才急急忙忙的将他下派到这里,毕竟这里闹的最大。
会长又道:“总不能他们将我们们屋子给砸了,人给打死了,我们还不反抗吧?宋大人你说是不是?”
会长这么一说,钱威明眉头一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这事应该烧不到自己身上来了。
其他几位族长的想法也一样。
这毕竟是整个镇子的事,有会长出面,这事自然好解决的多。
宋大人闻言,面向会长,微笑的说:“会长说的有道理,这事确实不是一方或一人的事,此次流民较多,许多乡镇在流民刚涌入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安置,不知道会长这里,为何没有安置那些流民?”
他看了众人一眼,说:“若是早点安置了,不就没今日的事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又是一震,听这宋大人的意思,这事是硬要他们给个说法,然而流民之所以没能得到安置,确实因为官府推脱的缘故。
他们不止一次去找过衙门,然而一直没有人下来。
大家都听出了这是官府要推卸责任,想找人背黑锅,然而这事谁背谁就是个死。
宋大人笑眯眯的,神色温和的在众人间扫了一眼,众人顿时浑身一震,不敢与他对视。
宋大人将目光定在陈族长身上,温和的说:“听闻陈氏的后辈曾经连夜去北郊,要赶那些流民走?”
陈族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苦着脸说:“宋大人,没有的事,我们族里有个小孩被打死了,我们过去只是要找当事人要个说法,并没有......”
他紧张的伸手擦了擦汗,才将话接下去:“并没有说要赶那些流民走的意思。”
宋大人听后,表情不变,只是说:“我听闻,那天夜里,威义堂的人也在。”
陈族长一听这话,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瞬间松懈下来,刚才受到的惊吓顿时消失无踪,他立即点头:“在,陈世安打头,跟着我们去的,我们走的时候,他们还没走。”
陈族长说这些话,难免有些心虚,都不敢看钱威明。
宋大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又转头去看钱威明。
这一通谈下来,钱威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姓宋的摆明了是要搞他威义堂。
这么多人里,也就威义堂的人最没有根基,毕竟跟本地任何一个家族杠上,对衙门来说都是一个麻烦。
宋大人问他:“这事,钱师傅可知情否?”
钱威明面无表情的摇头:“不知。”
宋大人又问:“不知钱师傅的徒弟,就是那个陈世安,现在何处?不如叫他出来说话,也说的清楚些。”
钱威明淡淡扯了下嘴角,摇头:“抱歉宋大人,他在何处,我亦不知。”
宋大人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渐沉下去,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威义堂的其他人过来说话吧,若是钱师傅没空,我着人去请。”
钱威明眉头微皱:“他们都是巡逻卫的人,当时都在街上巡逻,并没有参与此事,还望宋大人明察。”
宋大人笑了笑:“等我寻到他们后,自会问个清楚,钱师傅放心,我定然不会为难冤枉了你的好徒弟。”
陈世安听到这里的时候,便将瓦片盖回去,趁着夜色悄悄走了。
官府要找他,这是肯定的,只是他们若是找不到他,说不定还要出通缉令,到时候行事会更加不便。
还有那十几个师弟,肯定也在官府的捕捉之列,他得去找他们才行。
陈世安先来的蓝家,青石巷此时很安静,他看了四处没有人,便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蓝晖。
蓝晖也许久没有休息了,家里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他们一家人最近情绪都不太好,特别是蓝,这两日悲伤过度,都病倒在床了。
两人关了大门,靠在门上说话。
蓝晖红着眼睛,强打精神问:“大师兄,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陈世安沉默了一下,说:“小一很可能在牛角山。”
蓝晖一惊,下意识道:“是山匪?他们要多少银子?怎么没人送信来?”
陈世安沉着脸说:“不完全是,这事或许跟王明安有关。”
蓝晖怒了,咬牙切齿道:“王明安这个烂人,看我不将他们兴德堂给砸了!”
蓝晖还不知道陈世安已经带着人去砸过一遍了。
此时气愤之下,就要去找刀斧,被陈世安拉住了。
“阿晖,你冷静点听我说。”
蓝晖停下动作,看着陈世安:“师兄,有事你说话,师弟义不容辞。”
陈世安点点头,用淡定的语气说道:“我们要被通缉了。”
蓝晖:“......”
蓝晖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兄你说什么?通什么?”
陈世安面无表情:“通缉。”
蓝晖:“......”
时间紧迫,陈世安便将刚刚偷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蓝晖。
对他说:“不是今晚,就是明日,官府肯定会去威义堂找人,你们若是留在这里,很有可能被官府捉回去,到时候出来就不容易了。”
蓝晖:“那我们走了,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办?”
陈世安便说:“师父早就不太认我了,你忘了吗?师父将我赶回家了;如今这事都是我做下的,师父他老人家毫不知情,自然与这些事扯不上关系,只是连累了你们,而且我们大家都不在,威义堂很有可能会开不下去。”
这样说来,他到底还是连累了师父,威义堂可是师父几十年的心血,他来到此地,得到武会的认可,获得开办武馆的资格很不容易,如今却要毁在他手里。
陈世安心里叹气,却也没有办法。
他现在只想找到自己的小未婚妻,迟一日就多一份凶险,他心里着急。
蓝晖纠结的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私心里他是不想离开威义堂的,更不想离开家,离开这个小镇。
可若是被官府抓去,到时候就更连累家里了。
小妹已经被山匪抓走了,他若是再被官府抓走,也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样。
短短时间内,他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他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陈世安:“师兄,你说吧,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陈世安便对他说:“先跟阿峰他们通口气,今夜子时,咱们清莲庵见。”
蓝晖点点头:“此时紧急,那师兄我先去找他们。”
陈世安又道:“你也准备一下,此次出去,短时间内回不来。”
蓝晖神情有些难过,陈世安却顾不得再说,他需要回去和家人告别,同时也要安排部署一下,今后要走什么样的路,他此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
但是要从牛角山中救回自己的未婚妻,这却是必须要做的。
蓝晖看他要走,连忙问:“师兄这就要走吗?要不进来吃点东西?”
陈世安想到蓝父跟他谈的那些退亲之类的话,心里憋着一股气,并不太想见到蓝父他们。
他有时候心眼小的要命,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记一辈子了。
陈世安干脆的开门往外走,头也没回。
蓝晖还不知道自家要与陈世安解除亲事,所以也并未多想。
倒是蓝父从堂屋里走出来,看着他问:“要走了?”
蓝晖看着父亲那憔悴的脸色,以及沉着的目光,有些难过的点点头:“今晚就走。”
蓝父缓缓点头:“家里你不用多操心,有阿钦在呢,总之饿不死,你时刻记得,要将你妹妹找回来,知道吗?打虎需亲兄弟,外人都是靠不住的,你要时时刻刻的记着这些,自己多上点心。”
蓝晖点头。
蓝父看着自己的长子,一晃眼间,蓝晖已经十七了,过了今年,就要定亲的年纪,然而明年他十八岁生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家。
蓝父没再多说,只道:“去看看你娘,然后早点走吧。”
蓝晖便垂着头,进去看母亲。
相比之下,陈世安回家就没有那么顺利。
衙役已经来到他家里,此时正在堂屋坐着,跟陈父说话。
陈世安站在自己后院的屋顶上,老远就能听见自己母亲大呼小叫的声音。
陈母还在那哭诉,说自己长子武艺高强,心地善良,这些年里不知帮了乡里乡亲多少大事,结果这些乡亲们不仅不知恩图报,竟然还在背地里捅他们一刀。
她边哭边抹眼泪:”我那么优秀的儿子,竟然被陷害成杀人犯,试问这事换了谁能忍?嗯?能忍?你呢,你能忍?”
“说到底,还不是欺负我们外地来的,不是本地陈氏!若是本地陈氏的后辈,被人这样欺负,陈族长早就带着人上门去讨要说法了,前几日不还带着人去北郊,说要放火把那些人都烧死么?”
坐在堂屋中的衙役被她这苦恼吵的头疼,却又不能轻易动手。
其中一个人说道:“陈夫人,我们没说你儿子是杀人犯,我们只是找他问话。”
陈夫人怒了:“问话?你谁都不找,怎么就来找我儿子?还不是欺负我们无权无势无根基!”
那衙役便说:“不止你儿子,还有其他人,我这儿有名单,陈夫人可以过目。”
陈夫人接过那张纸,看了许久,那衙役说:“陈夫人,相信名单上的人你都认识,你也明白为何我会......”
陈夫人突然道:“我不认识字,看不懂。”
衙役:“......”
陈父便道:“拿来我看看。”
陈世平立即走上前,将母亲手里的名单接过,然后递给自己父亲。
陈夫人拿手绢擦了擦眼泪,变脸似地赔笑着给那两位衙役倒茶:“两位官大哥,口渴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咱们喝了茶好说话,那什么,我们这儿有南地最正宗的‘雾白龙珠’,给二位官大哥尝尝。”
‘雾白龙珠’是南地一带较为有名的茶种,茶叶搓成圆形,表面有一层白霜,茶农晒茶的时候,这些茶叶堆在簸箕上,远看仿佛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因此得名。
那两位衙役对茶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他们身带任务,但是陈夫人一会哭嚎一会赔笑的,弄的他们措手不及,便没有拒绝。
陈夫人便瞪了陈世平一眼,骂道:“你这孩子,怎么没有一点眼色呢?雾白龙珠,要最好的,还不去拿!”
陈世平从善如流的应了,随即转身去了后院。
后院里花草丰茂,几棵荔枝果树上还挂着照明用的小灯笼。
他匆匆忙忙的径直穿过后院,看四处无人,打开了自家的后院门。
刚刚走出去,便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陈世平一惊,回头:“大哥?”
陈世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后院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才松了口气,将门关上。
他对陈世安说:“大哥,不好了,衙役的人过来找你们,还列了名单。”
他刚才将名单递给陈父的时候,就扫了一眼名单上的人名,威义堂的人他大多都认识,而他认识的那些,全都在名单上。
陈母让拿茶叶,也是要他出来报信的意思。
陈世安点头:“这是我知道,你不用说。”
陈世平诧异了一下,不过他向来也是有主意的,此时也不问陈世安怎么知道的,只问他:“接下来要如何做?大哥要去哪里?”
陈世安道:“你想办法将清莲坳附近的地买下来,水地旱地或者沼泽地,全部都要,如果有山地,也可以买。”
陈世平犹疑着说:“我记得清莲坳的山地都是无主的,而附近水田不多,倒是多沼泽,大哥你买沼泽要做什么?”
那片沼泽地多年荒废,一是不方便种植粮食,二是院里镇子,人们懒得走那么远开荒。
大部分的地都是有主的,仿佛是某个地主的,但是如果要买,也不难,而且价格也不高。
毕竟算是荒地。
陈世安站在后院围墙的暗影里,神色不明,只是声音有些冷:“别管,买下便是,还有蓝家存放在我们那的粮食,别卖,想个办法送到清莲庵。”
陈世平点点头,心里隐喻明白大哥的计划。
他这是要在清莲坳扎根啊,只是为什么要选清莲坳,他不太明白,毕竟清莲坳对面就是牛角山山脉,那儿住着一窝凶悍的山匪。
他抢过,知道那些山匪很凶悍。
两座山脉之间,只隔着一条并不宽敞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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