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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年,我和福尔摩斯因为一些需要解决的事,在我们著名的大学城住了几周。我要记述的事正是在这时发生的。事情不算大,但颇具教育意义。为了让那些令人难堪悲伤的流言自行消失,最好让读者分辨不出这事情发生在哪个学院,以及发生在谁的身上,因此我在叙述时竭力避免使用容易引起人们联想和猜测的词句,只把事件谨慎地追述一遍,以此来反映我的朋友具备的杰出品质。
那个时候,我们住在靠近图书馆旁一所带家具出租的寓所里,当时福尔摩斯正在紧张地研究英国早期宪章。他的钻研很有成果,或许会成为我日后讲述的主题。有天晚上,我们的熟人希尔顿索姆兹来访,他是圣路加学院的导师和讲师。索姆兹先生身材魁梧,言语不多,却极易激动和紧张。我清楚他向来不稳重,而此时他显得格外激动,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显然,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福尔摩斯先生,我相信您会耽搁一两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听我讲讲,圣路加学院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要不是你正好在城里,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我的朋友回答说:“我现在非常忙,不想为别的事分心,您去找警察吧。”
“不,亲爱的先生,这样的事怎能找警察,因为一旦交给警方就无法撤回。此事涉及学院名声,不管怎样不能外传。您的能力非凡,说话又慎重,所以只有您能帮我,福尔摩斯先生,我请求您帮帮我吧。”
自从离开贝克街的舒适环境后,我朋友的脾气不太好。离开他的报纸剪贴簿、化学药剂以及脏乱的住处,他就感到不适应。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们的客人迫不及待地把事情抖落出,他讲话时的心情特别激动。
“福尔摩斯先生,明天是福兹求奖学金考试第一天。我是主考官之一。我主考的科目是希腊语。试卷第一道题是翻译修底斯著作中的一大段希腊文,要求译成英文。这一段已经印在试卷上,当然,要是学生事先准备了这段希腊文,会占不少的便宜。所以,我很注意试卷的保密问题。”
“今天下午三点,印刷厂送来了试卷的校样。第一题是翻译修底斯著作中的一节。我认真地校阅了清样,因为原文需要绝对正确。直到四点三十分,我还没有校对完。可是我答应一个朋友去他那儿喝茶,所以就把清样放在桌子上,离开了房间。来去共用了半个多小时。”
“福尔摩斯先生,您知道我们学院的门是双重的,里面的门覆盖着绿色的台面,外面的门是开着的。在桌子上边,有些斑点,似乎是锯末。我断定这些痕迹是那个将试题弄皱的人留下的。这个人没有留下脚印及其他任何线索。在我理不清千头万绪的时候,我想到了城里的你,便马上到这里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助我。福尔摩斯先生,你必须帮我这个忙,我现在的处境你都清楚,要么将这个人找出来,要么将考试推迟,等到印出新的试题来。将试题改换是要做出许多说明的,可是这样做了之后,便会有可怕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这不仅有损本院的名誉,甚至还会将本院的名声影响到。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在背地里小心地处理掉这件事。”
“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并且乐意帮你出出主意。”福尔摩斯站了起来,并将他的大衣穿上了,“这桩案子还是非常有趣的,你拿到试卷以后,有谁到你的屋子去过吗?”
“有一印度学生去过,他名叫道拉特·芮斯,与我居住在同一层楼上,来向我询问考试的形式。”
“他到你的房间仅为这点事吗?”
“有,但是我记得它是卷着的。”
“可以看出是试卷吗?”
“或许可以。”
“你的房间中有其他人吗?”
“没其他人。”
“有谁知道清样已送到你那里了吗?”
“知道的人只有一个——印刷工人。”
“班尼斯特不知道吗?”
“他不可能知道,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班尼斯特现在在哪里?”
“他可能生病了,在椅子上坐着,如瘫了一般。我急着来找你。”
“你房间的门锁了吗?”
“锁了,因为试卷在里边。”
“索姆兹先生,由此可见:翻弄试题的人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触动了,或许在此之前他并不清楚桌上有试卷。”
“我想有可能如此。”
福尔摩斯轻轻地笑了笑,不过这个笑非常让人难以思议。
他说:“行,我们去看看。华生,你的职业范围不是这些,这是心理问题,而并非生理问题,但是,你若想去看看,也随便你了。索姆兹先生,我现在听候你差遣。”
我们当事人的卧室对面就是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学院的庭园。庭园中青苔遍地。卧室的窗户又大又低,还有花窗棂在上边。有一个年久失修的梯子在一扇哥特式的拱门后边。这位导师的屋子在第一层。此外还有三个大学生,他们每人住一层。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太阳已快下山了。福尔摩斯没再朝前走。看了看卧室的窗户。后来,他走到这扇窗户旁边,踮着脚站着,将脖子伸得长长的窥探里边。
我们的当事人说:“他绝对是由大门进去的。这扇玻璃窗户是唯一的出口,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福尔摩斯将我们的当事人看了看,轻轻地笑了笑,但笑得有些古怪,而且说道:“假如这儿搞不清楚什么,我们最好还是到里面去。”
这位导师将房间的门打开,把我们带到他的房间中去了。我们站在门口的时候,福尔摩斯把地毯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他说:“我觉得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天气如此干燥,想找到什么痕迹非常困难。你佣人的身体差不多已经好了吧。你说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是哪一把呢?”
“窗户附近的那一把。”
“噢,是与这张小桌子靠近的。现在,你能进来了,我已将地毯查看完了。我们再将这张小桌子查看一下。显然这人来房间之后,先将试卷一页页的从房间里的这张小桌子上拿到窗户附近的那张小桌子上。因为假如有人从庭园中过来,从这里能立刻发现,有利于逃走。”
索姆兹说:“实际上他逃不了,因为我来的时候是从侧门过来的。”
“那非常好!不管怎样,这是他的假想。让我瞧瞧这三张清样。指纹没有留下!这一页是他最先拿过去抄写的。这花的时间有多少呢?最快也少不了十五分钟。后来将这张纸扔掉,又将另外一张纸拿起。就在此时,你进来了,由于他急于逃跑,所以当你走到房间的时候,他已来不及将试卷放回原位,楼梯上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吗?”
“好像没有,我未听见。”
“他抄写时太匆忙,将铅笔头弄断了,只好重新削。华生,有意思的是:这支笔是非常特殊的铅笔。与普通的铅笔相比较,它要粗一些,铅芯是软的,笔杆是深蓝色的,白颜色的制造商的名字,仅剩下了一英寸半长。索姆兹先生,假如可以找到那样的一只笔,也就找到那个人了。我正想对你说,他削笔的刀子非常大,并且刀口非常钝,如此一来又多了一个线索。”
福尔摩斯所说的这些事情把索姆兹先生搞得昏头转向。他说:“其他的我还可以明白,可是铅笔的长短……”
福尔摩斯将铅笔的木屑取出一片,有nn的字母在上边。
“你瞧。”
“不,我仍然……”
“华生,以前我经常看低了你的能力,行,nn该如何解释呢?它是一个字结尾的两个字母。你清楚吗?JohannFaber是效率最好的铅笔商的名字。这难道不是非常明白吗?Johann字后边的一小段就是铅笔用后剩下的。”他将小桌子拖到灯光下,“但愿他抄写用的纸非常薄,这样笔迹就可以透过纸页印在光滑的桌面上边。噢,一点痕迹也没有,在小桌子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现在再查看一下中间的那张桌子。我猜这个小球便是你说的那个黑色面团了。样子有些像金字塔,中部没有东西。正像你所说的那样,还有锯末屑粘在上边。哦,太有意思了。还有刀痕在桌面上边,准确地说应是划痕。起头的位置是划的印痕,随后才是边部不齐的小洞。索姆兹先生,十分谢谢你让我处理这桩案子。那扇门通向什么地方?”
“我的起居室。”
“事情发生之后,你到过那里吗?”
“没有,我立即找你去了。”
“最好我将这儿也查看一番。这房子真漂亮,古色古香的!请你暂时等一下,我将地板查看完你们再进来。嗯,没看出任何东西,这块布幔有何作用?你把衣服挂在它的后边。假如谁无路可走藏在这个房间中,他一定会到这块布幔后躲起来,因为床不高,衣柜又太薄。我看会不会有人在这里?”
福尔摩斯将那块布幔拉开的时候,他谨慎且又果断的神情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好了,以备不测。但是拉开之后,只看见三四套衣服挂在衣钩上边,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福尔摩斯正准备扭头离去,忽然又发现了地板上有什么东西。
他说:“哦,这是何物?”
那是一块不大的黑呼呼的东西,有些像金字塔,像腻子,与书房桌子上边的没什么区别。福尔摩斯将其搁在手心中,拿到灯光下细心地查看。
“索姆兹先生,这个神秘的人物到你的书房和起居室都去过。”
“他到起居室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这个道理非常简单,你悄无声息地出现,但他看见时你已到了门口。他如何是好呢?不管怎样他都有可能被你发现,不得已之下他不得不跑到你的起居室藏起来。”
“哎呀呀,上帝啊,福尔摩斯先生,你是说,我与班尼斯特在卧室中说话的时候,这个人也躲在这儿的?”
“我觉得是这样。”
“福尔摩斯先生,不过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不知我起居室里的窗户你留意过没有?”
“有花窗棂在玻璃上边,框子是金属的,总共三扇,其中一扇有折叶,人能钻进来。”
“就是如此,起居室的对面是庭园一角,所以从外边不可能看清起居室中的全部。这个人有可能是由窗子中进来的,穿过起居室,将印痕留下了,后来,看见门没有关,便从那里溜走。”
福尔摩斯有些心烦地摇了摇头。
他说:“我们还是从事实着手吧,你曾说过,这个梯子有三个学生用过,并且必须经过你的门前。”
“有三个大学生没错。”
“他们全要参加这回的考试吗?”
“没错。”
“三个人之中谁的可疑性大一些呢?”
索姆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说:“回答此问题十分为难,怀疑一个人是要有几分证据的。”
“你仅仅说一下可能性,然后我们再去找证据。”
“既然如此,我简洁地把这三个学生的性格对你说一下吧。这三名学生住在最底层的是一名优秀的学生,名叫吉尔克利斯特,他也是个非常出色的运动员,是学校足球队和板球队的成员,曾经在低栏和跳远比赛中获过奖。他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他的爸爸就是扎别兹·吉尔克利斯特勋爵,名声不好,由于赛马而破了产。这个学生非常穷,不过他非常勤奋,前途是非常好的。”
“中间一层住着的是一个名叫道拉特·芮斯的印度人。他的性格有些内向,不喜欢与人接近,他如许多印度学生一样学习非常棒,只是希腊文有些差。他非常稳重,处理事情非常有条理。”
“最顶层住着的是迈尔兹·麦克拉伦。这个学生头脑好,只要他专心学,他就能学得非常好,他称得上是这所大学中最有才华的学生之一了。只是他性情不好,生活无约束。第一学年险些因为打牌被学校开除。这一学期他又是稀里糊涂地混过来的,这回的奖学金考试,他肯定非常害怕。”
“这么说,他是你的怀疑对象?”
“这种结论我还不敢下。不过,这三个人之中他做这种事的可能性相对要大一些。”
“非常好,索姆兹先生,我们现在想与你的佣人班尼斯特谈谈。”
这个佣人身材矮矮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胡子刮得非常干净,花白的头发,年纪在五十之上。试题的事情打破了他安宁的生活,直到现在他还未真正安静下来,因为过于紧张,他那张圆圆的面孔仍在抽搐,十指都在发抖。
索姆兹先生说:“班尼斯特,这件不幸的事情我们正在调查过程中。”
“没错,先生。”
福尔摩斯说:“我听说你将钥匙放在门上忘了拿走。”
“没错,先生。”
“房间中放着试卷的时候,你这样的行为,不觉得非常奇怪吗?”
“先生,此事的发生真的非常不应该,但是,这样的事我在以前也做过。”
“你什么时候到房间里去的?”
“在索姆兹先生喝茶的时间,大概是四点三十。”
“你在房间中呆了多长时间?”
“我见他没在里边,就立刻离开了。”
“你发现考卷在桌子上吗?”
“没有,先生,真的没有。”
“你为何将钥匙忘在门上?”
“我的手中拿着茶盘,当时我想着返回时再取走钥匙,没想到后来却忘了。”
“是否有一把弹簧锁在通向外面的屋门上?”
“没有,先生。”
“索姆兹先生回来以后,找到你,你非常担心,对吗?”
“没错,先生。我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我几乎快昏倒了。”
“你昏倒了我清楚。一感觉到头发昏时,你在什么地方?”
“在那里,先生。不,就在这里,门口附近。”
“这就有些怪了,你是在屋角附近的椅子上坐着的,你为何近处的椅子不坐,偏走到远处去呢?”
“我也不清楚,先生,我坐在什么地方我并未留意。”
“福尔摩斯先生,我也觉得他坐在什么地方他不可能留意到的。当时,他的脸色特别难看,非常苍白。”
“索姆兹先生走后,你还在这里?”
“仅仅呆了一两分钟,后来我就把门锁了,回到了我的屋子里。”
“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呢?”
“哦,我不敢说不负责任的话。我觉得这所大学里不可能有人会干这样无耻的损人利己的事。先生,我觉得不可能。”
福尔摩斯说:“非常感谢,到此为止吧。哦,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你对你服侍的三位先生提起过吗?”
“没有,先生,我什么也未说过。”
“你与他们碰到过吗?”
“没碰到过。”
“非常好,索姆兹先生,你想与我一起在这个院子中走一走吗?”
外边已漆黑一片了,楼上各层的窗户中都闪烁着灯光。
福尔摩斯仰着头看了看,说:“你的三只小鸟都回巢了,哦,那个怎么了?他们之中有一个似乎非常烦躁不安。”
就是那个印度学生,他的侧影突然在窗帘上闪现,他在房间中快速地来回走着。
福尔摩斯说:“我想与他们每人见上一面,行吗?”
索姆兹说:“可以。经常有客人到这里来参观,因为这些屋子是学院中最古老的。走,我亲自带你去。”
我们敲吉尔克利斯特的屋门的时候,福尔摩斯说:“请别告诉姓名。”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又细又高,金黄头发的年轻小伙子,当我们告诉他,我们是来参观的时候,他的态度非常热情。房间中有一些稀少的中世纪室内构造,福尔摩斯对其中的一个构造非常感兴趣,非要在笔记本上画下来,画的时候他把铅笔头弄断了,他希望房间的主人能借他一支,后来却借了一把小刀削他的铅笔,在印度学生的屋子中,他做了同样的事情。这个印度学生的个子又矮又小,鼻子像弯钩似的,他不喜欢说话。他注视着我们的时候,眼睛是斜着的,当福尔摩斯将建筑结构图画完之后,他露出了非常愉快的表情。福尔摩斯究竟从这两个地方发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第三个地方我们未能进去。我们敲门,里边不开,并且听见里边有吵骂的声音,掺杂着愤怒的吼叫声。“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去你娘的!考试就在明天,别再烦我了!”
我们的向导气得满脸通红,一边下台阶一边说道:“太粗俗了!就算他不知道是我敲门,这样做也太不像话了,太不礼貌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可疑性非常大。”
福尔摩斯也感到非常奇怪。
他问:“你可以告诉我他准确的身高吗?”
“福尔摩斯先生,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那个印度人比他要矮一点点,不过他绝对没有吉尔克利斯特高。我猜大概就五英尺六英寸吧。”
福尔摩斯说:“这是相当重要的一点。好啦,索姆兹先生,祝你做个好梦。”
我们的当事人既惊讶又失望,大声说道:“哦,上帝呀,福尔摩斯先生,难道你就这样丢下不管了,你似乎并不清楚我的困境,考试就在明天!我一定得在今夜处理好一切,别人偷阅了试卷,这次的考试就不能顺利进行。此种情况绝对要重视。”
“现在事情只能到这一步,我明天早上再来与你谈此事。或许我可以告诉你该如何做。但是,这里的物品你都不要动,任何物品都不要动。”
“行了,我听你的,福尔摩斯先生。”
“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们肯定能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我要带走这两个黑泥球和铅笔屑。再会。”
我们离开学院,在黑暗之中又仰头瞧了瞧那几扇窗户。那个印度人还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另外的那两扇窗户已熄灯了。
在大街上行走时,福尔摩斯问道:“华生,你怎么看这件事呢?这似乎是大厅里做的一个小游戏,从三张纸牌中间抽出一张,对不对?绝对是这三个人中间的一个做的。你选牌吧,你猜猜是哪一个?”
“最上层的那个粗鲁的家伙。他的品德不正。可是那个印度人也非常狡猾。他为何一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呢?”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有些人在认真背东西的时候,经常会来回踱步。”
“他注视我们的那种模样,非常奇怪。”
“假如你正复习功课,第二天要备考,非常珍惜一分一秒,此时有些人突然来打搅你,你同样会用这样的眼光注视他们。我觉得这绝对不可以证明什么。关于那两支笔和刀子全没什么破绽。不过我确实不明白那个人。”
“哪一个?”
“那个名叫班尼斯特的佣人,他在此事中在搞什么鬼呢?”
“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最让人没法想象,为何一个诚实的人——哦,有一家文具店在这儿。我便由这家开始下手。”
城中仅有四家大型的文具店,福尔摩斯每到一个地方就拿出那几片木屑,并且说出高价买那样的铅笔。四家都许诺给他订做一支,由于这样的铅笔,一般没有存货。我的伙伴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仅仅随意地将肩耸了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亲爱的华生,我们什么也未查到。这个最可以解决问题的线索也是白费的。不过我坚信我们还是可以把起初的事情搞明白。天啊!快到九点钟了,女房东告诉过我,七点三十给我们煮豌豆汤呢。华生,你不停地吸烟,而且还不准时的吃饭。我觉得房东会要你退房的,可惜我也要陪着你遭殃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把那位心急的导师、不细心的佣人和三名优秀的大学生之间的事情先解决掉吧。”
我们非常晚的时候才吃晚饭。虽然吃过饭以后,他深思了好长时间,不过这件事他再也没和我说起过。第二日早晨八点钟,我刚刚梳洗好,福尔摩斯就到我的房间中来。
他说:“华生,我们应该到圣路加学院去。你早餐不吃可以吗?”
“没问题。”
“假如我们对索姆兹没有一个好的交待,他可能会急死的。”
“你有何准确的结论吗?”
“有。”
“你已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没错,亲爱的华生,这个谜我已解出来了。”
“可你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呢?”
“我早上六点钟就起床,肯定有些收获。我已劳累了整整两个钟头,差不多走了五英里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了解决问题的一些线索。你瞧这儿。”
他将手掌伸出,上边有三个小黑泥团,像金字塔那样的。
“怎么搞的,你昨天仅有两个?”
“今天早晨又找到了一个。能将第三个小泥球的来源确定,也就可以将前两个泥球的来源确定。快走,华生,我绝对可以让我们的朋友索姆兹先生放心。”
我们见到索姆兹是在他的房间里,他非常急躁不安。考试在几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始了。但他此时却非常矛盾——是推迟考试,还是让这个小偷参加这个高额奖学金的考试,他一时不好决定。一眼瞧去,他几乎就快倒在地上了,但是一看到福尔摩斯,他马上将双手伸了出来,表示急切的欢迎。
“上帝啊,你总算来了!我一直担心你没想好对策,不来了。我如何是好呢?考试照样进行吗?”
“没错,无论如何照样进行。”
“但那个小偷呢?”
“不让他参加。”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认为可以找到。假如你不愿让太多的人知道此事,我们一定得有些权利,自己成立一个私人的军事法庭。索姆兹,你坐在这个地方;华生,你就坐在这里。我坐在中间的扶手椅子上。我觉得如此之后,绝对可以使小偷产生恐惧的心态。请发令吧!”
班尼斯特走了进来,见到我们一个个神态威严,他害怕得后退了几步。
福尔摩斯说:“请把门关上,班尼斯特,请你现在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我。”
他的脸苍白得像纸一样。
“先生,该说的我全说了。”
“其他的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什么也没有。先生。”
“既然如此,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昨天你之所以要坐在那把椅子上。是否是为了将某个东西挡住?还有那个东西也恰好能证明谁在这个房间中?”
班尼斯特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不可能,先生,绝对不可能。”
福尔摩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只是帮你提个醒。说实话我也不能保证真的如此。不过,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大,索姆兹先生一离开之后,你就让起居室中的人溜走了。”
班尼斯特将他干裂的嘴唇舔了舔。
“先生,真的没有谁。”
“班尼斯特,这样可不行。事已至此,你不该说假话,我清楚你此刻说的都不是真话。”
他表情呆滞,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先生,没有谁。”
“班尼斯特,实话实说吧!”
“先生,确实是没有谁。”
“你不愿给我们提供线索。是不是请你呆在这儿而不准出去?呆到起居室的门口去。索姆兹先生,麻烦你自己到吉尔克利斯特房间中去一下,把他请到这里来。”
没多久,那位学生被这位导师带来了。这个学生身材健壮,长得高大结实,行动敏捷,步伐矫健,看上去非常活泼开朗。他注视我们每个人时的眼神非常不安,后来他盯着角落里的班尼斯特,显得非常恐慌。
福尔摩斯说:“请把门关上。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其他人,况且让其他的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也不太好。我们之间应该坦诚以待。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想搞清楚,一个像你这样诚实的人,为何会去做昨天那样的事情呢?”
这位倒霉的小伙子后退了一步,然后盯着班尼斯特,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责问。
佣人说:“没有,没有,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说。”
福尔摩斯说:“但是你现在却说出来了。吉尔克利斯特先生,你应该清楚,班尼斯特坦白之后,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你唯一的退路就是坦白承认一切。”
刹那间,吉尔克利斯特全身颤抖着,举起两只手想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随后他跪倒在桌子旁边,双手将头紧紧地抱住,他激动得不断地抽泣起来。
福尔摩斯缓和地说:“别这样,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况且不会有人去责怪你是个品行不正的坏人。现在我来将发生的事告诉索姆兹先生。但如有错误的地方,请你指正,也许这样你会感到方便一些。我开始讲了,好啦,你听好,防止我将你做的事说错了。”
“索姆兹先生,你曾对我说,考卷放在你的房间中,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班尼斯特先生也不知道。自那时开始,我心中就开始有了一个清晰想法。不过那个印刷工并不在考虑范围之类,因为他如果想看试卷,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就能看。还有那个印度人,我觉得他不会干这样的坏事。假如清样试卷卷成一卷,他或许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另一种情况,就算有谁敢擅自到房间里来,而且桌子上正好有试卷,这样的巧合是非常难碰到的。所以我也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试卷在什么地方,来到房间的人都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当我走到你的房间旁边时,我查看了那扇窗户。我真为你当时的想法感到好笑,你觉得我会相信,谁会在大白天里,而且对面的房间中还有许多人注视着的情形下,从窗户中爬进去?不可能的,这想法太滑稽了。我是在想过路的人有多高才可以看见桌子上的试卷。我身高六英尺,踮着脚才可以看到。这样没有六英尺高的人是看不见的。所以,我觉得你的三名学生之中,身材非常高的那人就很有可能是做这件事情的人。”
“我走进房间之后,从靠窗户的桌子上发现了线索。我曾对你说过这一点。在中间的桌子上我没发现什么线索。你后来说到吉尔克利斯特是一个跳远运动员,此时我马上清楚了所有的过程,不过我还需要一些旁证,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也找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小伙子下午在运动场练习跳远。他是带着他的跑鞋回来的。你清楚,跑鞋下边都有几颗尖钉。他从窗外走过的时候,因为他身材非常高,桌子上的清样被他看见了,他想那可能就是考卷。假如他从你的房门口经过时没有发现忘在门上的钥匙,就不会发生任何坏事。在偶尔的冲动下,他走进了房中,想搞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清样。这一举动并不会有什么风险,因为他绝对能装成是去问什么问题才进屋的。”
“可在他看清那确实是清样后,他不能克制他的欲望。他将鞋搁在桌子上,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边,你将什么东西放在那儿?”
小伙子回答道:“手套。”
福尔摩斯瞧了瞧班尼斯特,目光中充满了得意。“他将手套搁在椅子上边,再将清样拿起一页页地抄写。他想这位导师绝对会从院子的大门回来。这样他就可以发现了。但是我们清楚,索姆兹先生回来时走的是侧门。导师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到他的耳中。逃走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拿起跑鞋马上溜进起居室,可是手套却被他遗忘了。桌上的划痕,你们也看到了,一端非常浅,可是朝着起居室的那一端却越来越深。这就可以证明跑鞋抓起的方向是对着起居室的。这个小偷就躲在起居室中。桌子上留有鞋钉上的泥土,起居室中也留下了一块。还有一点我要说一下,今天早上我到运动场去了一下,知道了跳坑内用的是黑色粘土,有黄色的细锯屑散在上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运动员摔跤。我将黑土带过来了一小块做样子。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说的都是事实吗?”
这个小伙子早就站起来了。
他说:“没错,全是这样的。”索姆兹说:“你没有……”
“没错,先生。我做了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心里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索姆兹先生,我有一封信给你。这是我一个晚上没睡觉,早上写的。也就是说在我清楚已查出我的丑行以前写的。先生,请你看看我写的这封信:‘我已作出了不参加考试的决定。我打算马上到南非去,因为我接到了罗得西亚警察总部的命令。’”
索姆兹说:“知道你放弃用不正当的手段骗取奖学金,我确实非常高兴。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想法的呢?”
吉尔克利斯特指着班尼斯特说。
“我能回到正道上来全归功于他。”
福尔摩斯说:“班尼斯特,到这边来,我说得已经非常明白了,除了你没有谁可以放走这个小伙子。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当时呆在房间中,并且你绝对是锁了门才离开的。关于他从窗户逃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你把这个案子的最后一个未解之谜说清楚,另外告诉他们你如此做的原因。”
“假如你理解,那原因就一点儿也不难。但是,虽然你非常聪明,你也不会理解,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小伙子的父亲——老吉尔克利斯特勋爵,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我以前是他的管家。我到这所学院来做佣人,是在他破产以后,不过我从来没有因为老主人的破产而将他遗忘,为了报答他家对我的恩情,我竭尽全力照顾好小主人。昨天你通知我来的时候,最先进入我眼帘的是椅子上那双棕黄色的手套,我清楚它的主人是谁,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也从这双手套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假如索姆兹先生发现了,一切都会暴露,我立刻在那把椅子上坐下,等到索姆兹先生找你去了之后,我才敢离开。我可怜的吉尔克利斯特这时出来了,他是我带大的,他向我说明了一切。我想帮助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要像他已去世的父亲一般耐心地劝导他,不应做那样没有意义的事,这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先生,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福尔摩斯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说:“你没有做错。索姆兹,你的小事情我看也水落石出了。但我们还没有吃饭呢。华生,我们走!关于你——吉尔克利斯特先生,到罗得西亚后,我相信你的前途会很光明的。虽然这次你走了歪路,但我们仍希望你会有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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