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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路语岚轻喘着站回了原地，程向真颔首对她道：“这只舞跳得不错，让我们饱眼福了。”
路语岚连忙收回又开始走神的目光，慌不迭地向程向真道谢，听到对方道：“你的面试结束了，我们会尽快打电话告知你结果，麻烦你出去帮我把第二十二号叫进来。”
路语岚礼貌地向众人鞠躬道别，只是她出门的时候走得有些慢，好像是双腿带动着身体在不情不愿地往外挪，看上去像是有些疲惫了。
等到路语岚出去后，程向真提笔在她的简历上标注道：“体力和专注力不够，没有经验。”
然后把她的简历和另一个人的单独放在了一边。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代表程向真看中路语岚了，所以她才会去关注路语岚具体存在哪些问题，思索作为经纪人能否帮助她克服这些障碍。
谢佳颖理了理自己桌上的简历，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毫不客气地向坐在程向真左手边的女人问道：“秦湛青，刚才的音乐是你放的吧？你怎么知道路语岚会跳这支舞？”
满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带着口罩的女人身上。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面向谢佳颖，清丽的眼眸里看不见一丝慌乱，从容地解释道：“曲子是《凌云志》的副导演发到我微信上的，是飞雪这个角色要在戏里表演的一支舞。我瞧路语岚的形象气质都还挺适合飞雪，正好她也要表演跳舞，就想顺道看一看她和这只曲子的配合度怎么样。”
没想到效果如此完美，简直就是天降神兵的节奏啊！秦湛青没有说出来的这句话浮现在了大家的脑海里。
这次天程会临时招人，起因是前几天公司里唯一资质较浅的女演员张心宜意外受伤，而她本来要进的剧组《凌云志》马上就要开机了。
她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人设讨巧，天程不想轻易放弃这个还不错的资源，正好剧组的副导演也不想再临时找其他人了，就答应了让天程换一个女演员过来，这件事一直是由秦湛青在负责接洽。
所以她这番解释不仅合情合理，更让众人意识到，这个路语岚就是顶替张心宜的最佳人选啊！
谢佳颖没能找到秦湛青的任何漏洞，只得不悦地撇了撇嘴作罢，众人也都转回了目光。
秦湛清又低声对程语真道：“张副导这几天一直催着我要顶替张心宜的演员资料，再拖下去他就不得不换人了，按照合同我们还得付违约金。”
“我知道。”看到下一个面试者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程向真正色道：“还是先全部看完，再一起开会商量。”
这个面试者资质平平，程向真走了个过场就打发她出去了，这时秦湛青也站起来对她道：“真姐，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的，那你顺便去楼下的蛋糕店买个蛋糕上来，给大家当下午茶吧。”面试过后还要开会，程向真作为老板，自然要发点小恩小惠犒劳员工们。
另一边，心事重重的路语岚刚一出门，就被自己的舍友赵天晴拉住了胳膊，对着她狂轰滥炸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赵天晴的神色很是激动：“你面试的感觉怎么样啊？见到经纪女王程向真本人了吗？她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厉害啊？”
“还行吧！”路语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赵天晴的连声催促下她才回过神来，正经回答道：“程向真人很严肃，她旁边还坐着好几个面试官，阵仗挺吓人的。程向真没跟我说几句话，就问了两个问题，让我跳了个舞......对了，她特意问了我是不是没有演过戏，好像很不满这一点的样子。”
“哎，我就说吧！”赵天晴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路语岚的肩膀道：“之前送上门来的女主角你不演，现在知道人家公司招人看重经验了吧！真是白瞎了你这么好的外型了！”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路语岚从赵天晴手上拿过自己的背包，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和她商量，看到会议室的门又开了。
路语岚吞下了本来想说的话，对赵天晴传授经验道：“马上就轮到你了，待会进去了记得放轻松，千万别紧张！还有，程向真也许会要你表演特长，你赶紧提前准备一下啊。我去趟洗手间，待会我们会议室门口见。”
路语岚背上书包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在面试者后面出门的秦湛青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她的背影，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路语岚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行给自己运转过热的大脑物理降温。
但她的思维仍然混乱得找不着北，只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困惑地自言自语。
“那个人会是她吗？带着口罩看不清长相，可是声音很像，体型也很像......对了，还有那个音乐也是她放的！”
从路语岚踏进会议室的门开始，她就莫名地感觉到在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面孔里，好像蕴藏着一道熟悉的目光。
只是路语岚一开始太过紧张，没有想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直到她开始跳舞的时候，看到程向真身旁那个人的眼睛竟然和自己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合了。
“这么久不见，她竟然也在京城吗？刚才那么多人在场，我也找不到机会问，到底该怎么确认呢......”
路语岚专心地低头琢磨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高兴地合掌叫道：“对了，我去找天程的前台问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员工叫秦湛青不就行了吗！”
还没等她为自己想到的好主意沾沾自喜，就听见背后有人冷哼一声，吓得路语岚连忙转身，看到带着口罩的女人出现在洗手间的门边。
秦湛青双手抱臂，冷冷地开口对她道：“果然是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人啊，幸亏我不放心跟了过来，不然你还真的要做蠢事了。”
这句话听着相当刺耳，路语岚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却瞬间盈满了笑意，欣喜不已地道：“秦姐姐，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秦湛青没有迎接她的热情，反而移开了目光，看了一眼洗手间门外空旷的走道，立即打断路语岚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秦湛青转身走出洗手间，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地在前面带路，她高挑紧致的身材搭配着优雅干练的职业西装，走出了如同模特在T台上一样不容置喙的气场，路语岚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快速地钻进了大楼的消防通道里。
秦湛青示意路语岚合上了门，带着她在阴冷灰暗的楼梯间里又向上走了半层，直到两层楼之间的转弯处才停下脚步。
她伸手摘下了覆盖在自己脸上的口罩，转身在路语岚的面前露出了真容。
五年未见，秦湛青的长相没有多少变化。
她还是像路语岚记忆里的那样，清冷细长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脸庞，就像一副雅致爽朗的山水画，只用寥寥数笔就勾勒出青山秀水的神韵风貌。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秦湛青画着精致的妆容，留着齐肩的长发，一副标准的都市丽人扮相。
这身打扮就像给白底黑墨的画作平添了几笔鲜活的色彩一样，疏散了几分秦湛青天生自带的冷感，增加了几缕亲切的暖意，数年的工作经验也把她的气场打磨得更加内敛圆滑，成为了一个八面玲珑的职场干将。
只是她们做了十几年的邻居，路语岚印象中的秦湛青从来都是不施粉黛，穿着校服的三好学生形象，陡然见到她薄唇上红润的色泽，反而感到面前的人有些陌生了。
和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很快就冲淡了这抹不适，路语岚兴致盎然地道：“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遇见！秦...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有时间约个饭......”
秦湛青再度生硬地打断了她：“不必了，我还要上班，没有时间跟你叙旧，就长话短说了。你就记住一点，绝对不能告诉别人我们俩以前就认识。”
“啊？”对话的内容转弯的太快，路语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秦湛青问道：“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吧？”
“是，她叫赵天晴，马上也要进去面试......”路语岚正想说让秦湛青关照一下，但她看着对方冷冽的目光，又倏地说不出口了。
路语岚虽不精通人情世故，但从秦湛青话里的意思和她冷淡的态度也能感觉出来，原来对方并不欢迎她们的重逢。
甚至还有些嫌弃她的味道在里面。
“也不可以告诉她。路语岚，你就当我是一个陌生人，不许对任何人说你认识我，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今天见过我。”
秦湛青硬梆梆地丢下这句话，越过路语岚的身边匆匆往楼下走。
路语岚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觉得心里面就像压住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堵的难受，在秦湛青推门之前，忍不住对她喊道：“那我妈妈呢？”
秦湛青的脚步猛地滞住。
路语岚惆怅地道：“这些年，我妈妈总是在念叨着你现在人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如果她知道了你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工作，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秦...湛青姐姐，我可以告诉她吗？”
她可怜巴巴的声音飘散在楼道里，听上去满腹都是委屈，秦湛青握在门把上的手不由得僵住了。
她背对着路语岚深吸了一口气，把声音调整为没有温度的状态，毫不留情地道：“不行，你一定要记住，是对任何人，都不许说。”
路语岚失望地看着秦湛青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她只得无精打采地走出消防通道，回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赵天晴也正好从里面出来了。
“你面完了吗？感觉怎么样？”路语岚强打起精神，关心好友的情况。
“不怎么样，一共就没说几句话就让我出来了，不过我和程向真握手了！”赵天晴仍旧是一脸振奋地道：“也不枉费我搭这么久的车来一趟了！”
她乐天的笑容让路语岚的心情跟着好转了一些，对她吐槽道：“你啊，到底是来面试的还是来参加偶像握手会的！”
“哎呀，这两者之间又不矛盾，我这叫一举两得嘛！”赵天晴嬉皮笑脸地挽着路语岚的手，一起走出了天程娱乐的办公室。
她们俩下了电梯，在一楼大厅里正好又撞上了买好了蛋糕匆匆往回走的秦湛青，路语岚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目不斜视地与自己擦肩而过，被昔日好友莫名无视的感觉让她心里闷闷地有些难过。
赵天晴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以为路语岚是因为面试不顺，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啦！这是你的第一次面试嘛，难免会发挥的不好啦！以后咱们机会还多着呢，我只要有消息都会带上你的，这次就当是积累经验啦！”
路语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她本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但秦湛青的要求让她有苦难言，只得用自己不甚灵光的小脑瓜子琢磨对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赵天晴见自己的安慰没有取得效果，转了转眼睛，使出了杀手锏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好吃的串串，是你最爱的麻辣风味哦！咱们难得来这边一趟，一起去吃怎么样？”
“好啊！”路语岚没能想明白原因，反倒是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听到正好有美食能供她解忧，她便转瞬又恢复了精神，和赵天晴一起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大楼。
电梯门旁边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框架上印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慢慢地变成两个小黑点，消失在秦湛青的视野里。
她这才发现电梯一直没有动静，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向上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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