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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很平静。没有塞壬的消息,也没有狼人犯案的传闻。安辰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在学校里。迪医生告诉夕染,安辰正在想方设法寻找已经觉醒的奥林匹斯神灵。
夕染发现千寻越来越开朗了,她和蓝海波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所以夕染渐渐变得沉默。母亲夕月和蓝诺叔叔也越来越喜欢千寻,经常让她向千寻学习。
不知道为什么,夕染心里有些郁闷。下午放学后,千寻去了学生自治会处理工作事务。夕染一个人沿着学校开满紫藤的小路散步。
小路蜿蜒,一个小小的荷塘出现在夕染的眼前。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碧绿荷叶上,露珠滚动。蜻蜓们在荷塘里飞舞着,淡淡的荷香在鼻端缭绕不去。
一道身影在池塘那边正背对着夕染,喂食一只慵懒的白猫。那白猫绿色的眼睛妩媚动人,似乎很享受主人的抚摸。
夕染的到来惊动了一人一猫。白猫的毛炸了起来,圆滚滚的眼睛紧盯着夕染。它的主人转过身来。温柔的风掠过池塘,从两个人的中间打着旋掠离去。
安辰的发丝轻扬,静谧美丽的眼睛令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在下一个瞬间轻笑,“夕染——”
池塘里荷花开得正好,午后阳光耀眼。含笑的少年抱着白猫绕过池塘,出现在她的面前。白猫从安辰的怀中跳下,径直钻进了草丛。
安辰告诉夕染,“我正在烦恼校庆舞会的舞伴该找谁。夕染,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夕染沮丧地垂下头,“我不会跳舞。”
安辰想了想,“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练习,还有一周的时间,足够你学会一支舞。”
夕染有些忐忑。
“你……没空吗?”安辰注视着夕染,睫毛长长,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轻颤。
夕染抬头微笑,“和你一起学跳舞,我当然有空。”她偶尔也希望能穿上美丽的舞裙,在发亮的地板上优雅地旋转。
安辰的微笑清澈明亮,“那么,我们一起去舞蹈室排练吧。”他还记得时光的尽头,雅典娜曾经在众神的聚会里献上的那段精妙绝伦的舞蹈。
电梯载着夕染和安辰抵达了顶层的舞蹈室。安辰轻轻推开门,宽阔的舞蹈室的三面墙壁全是镜子,明亮得令人眩晕。一捧白色的香花插在水晶瓶子里分外美丽。
几把精致修长的椅子随意地摆在角落里。椅背、扶手的弧度使整把椅子如中世纪淑女般含蓄优雅。花草花纹、铜钉装饰的细节令椅子散发着古典奢华的迷人气质。
安辰拿起控制器,唯一没有装上镜子的那面墙亮了。那是整面墙的巨大屏幕。
“华尔兹很简单,我们不要学那么多花俏的东西。你看看影像资料,我觉得你一定会跳得很美。”安辰的声音拥有熨帖人心的作用,夕染不再紧张。
大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处舞会的拍摄片段。图像中的男女主角都相当出色。男主角穿着黑色燕尾服,配搭白色蝴蝶领结,身材修长,气质高贵淡定。女主角雍容高雅,美丽的白色晚礼服尽显她的绝世风华。
他们在速度缓慢的三拍子舞曲中流畅地跳着华尔兹。轻柔灵巧的倾斜。婀娜妩媚的摆荡。优雅灵活的反身。飘逸不失风情的旋转动作。
安辰的五官,特别是眼睛酷似那白衣女郎,气质却和那男主角相似。
“他们是……?”夕染问。
“他们是我的父母。那是他们十年前在舞会里开舞的影像。”安辰含笑回答。
舞曲响起,在舞蹈室里盘旋起伏。他对着夕染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邀舞的手势,“我有这个荣幸来教你跳华尔兹吗?”
夕染微笑,将右手指尖放入安辰的左手掌心, “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脚踩痛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华尔兹的基本舞步结构,是由前进或后退、横移、并脚三步构成一个基本旋回。夕染很快学会了基础的动作,开始揣摩脚跟、脚掌、脚尖的运动程序,学习运用腰部的力量来侧身和倾斜。
夕染觉得,华尔兹就像是一场微妙的对话,男士决定旋律,用什么舞步,控制两人在舞场的方向与前进。而女士则心有灵犀地反映出男士的引导,并敏锐地对应,就可表现出优雅美妙的舞姿。
舒缓优美的舞曲荡涤着心灵上的尘埃,令人的灵魂在舞蹈中飞翔。只是,夕染的思维能够明了华尔兹的奥秘,肢体却因为缺乏练习,屡屡出错。
在踩了安辰第七脚后,夕染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安辰在夕染的眼底看到了内疚,他如晨光般的微笑,照进了夕染的心,“其实除了脚的问题,我很乐意和你继续练习。”
暮色沉沉。
练完舞的夕染独自离开了深海学院。她穿过僻静的树道,感受着温暖的夕阳照在身上。
夕染的心奇怪地战栗了一下。她有些迷惑地看着前方,为什么会觉得害怕?恐惧的感觉在加深,在什么地方,有人正看着她!那视线带着强烈的黑暗的情绪,嗜血的视线带着不动声色的恶意。
夕染停了下来,她警觉地环顾四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附近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她的视线落在了身侧那浓密的植物丛。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夕染,带着狩猎的意味。
周围的光线更加黯淡。夕染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离开那对赤红色的眼睛。恐惧丝丝缕缕将夕染的神志缠绕,勾起她内心更深的惧意,她的意志力在凝聚,奋力挣脱了那可怕的红眼睛对她的意念束缚。
夕染开始倒退,怪物缓缓走出了树丛。
狼人!它身高近三米,栗色的毛发,红色的火焰一般的眼睛有着锥形的瞳孔。低低的野兽的咆哮声自它的喉咙里传来。
夕染的喉咙发干。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夕染盯着狼人的眼睛,伸手摸出手机。是谁的电话呢?妈妈?蓝海波?
狼人冷酷地注视着它的猎物,心底有着戏弄的恶意。夕染是它的猎物,这一次,他要耐心地品尝猎杀的乐趣。
“喂……”夕染按了接听键。
蓝海波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不悦。“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夕染的声音依然稳定,“蓝海波,我遇到了狼人。”
狼人靠近夕染,蓝眼里是嘲笑。他伸出右手食指,尖利的爪子划过夕染光滑的脸颊。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在夕染的左脸,血流了下来。狼人陶醉在这芬芳的血的香气里,蓝眼更加灼热明亮。
夕染的脸颊刺痛,却若有所思,“我是不是认识你?”
狼人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嚎叫一般的笑声。
夕染的手机在刹那间发出强光,令狼人的眼睛刺痛,无法看清四周。手机的拍照闪光效果还不错。夕染扯着安辰就跑,不敢回头。
狼人捉住了夕染,在她的耳边轻笑,“我怎么可以让我的猎物逃走……”野兽的气息包围着夕染。夕染的眼底有青色的火焰在跳跃,似乎即将蔓延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路的尽头走出了夕染熟悉的身影。路灯的光似乎也不能驱赶走蓝海波身周的微蓝气息。他的黑发在暮色里轻轻晃动,一双眸子美丽而冰冷。
狼人紧盯着蓝海波,它被他身体里蕴藏着的可怕力量震慑住了。这个人类少年居然拥有龙卷风一般摧枯拉朽的力量。
蓝海波的声线华丽悦耳,“什么时候狼人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狼人战栗着退后,“我……我无意冒犯您。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
夕染没有动,她眼底燃烧的火焰正渐渐退去。蓝海波鬼魅一般出现在狼人身边,握住了狼人那锋利的爪子,它的爪子在瞬间冻结,寒气正沿着它的手腕往肩膀蔓延。
狼人挣脱了寒冰的束缚,亡命逃离。
蓝海波抱起夕染,因为她脸上的伤口,眼中杀气隐现。电话断掉的瞬间,他觉得害怕,怕再次看到的是夕染的尸体。
夕染对蓝海波说,“我是脸受伤又不是脚受伤,你让我下来,我自己走。”
蓝海波只回答了夕染两个字,“闭嘴!”
他的手指如柔和晚风一般掠过夕染的脸颊,细小的伤口在瞬间愈合,然后消失了。
夕染发现脸颊不再疼痛,露出感激的微笑,“蓝海波,谢谢你。”
蓝海波皱眉看着远方,“狼人怎么会出现在本市?它拥有清醒的意志,为了狩猎跟踪你。从现在开始,我会和你一起上学放学。”
今天上午,千寻接到了学生自治团的通知,她的画被选中,将直接代表学院参加下个月在西班牙举行的国际画展。而且,某个非常欣赏她的神秘人士将赞助她一笔丰厚的奖金,供她继续在绘画艺术领域深造。
夕染深深地为千寻高兴。
夕染澄澈的眸子里满含笑意,“千寻,你所有的努力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千寻羞涩地笑了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那么美丽。
华露心中暗恨。要是她把那幅画交上去,得到这些荣誉和机会的人就是她了。看着夕染和千寻在那里开心地聊天,她的心情就郁闷烦躁。只是,前天和夕染发生冲突的记忆还那么鲜明。她隐隐忌惮夕染。
华露加入了宋媛的话题,“这一次的校庆舞会,那些穷人都会免费得到专业化妆师和礼仪师的教导?”
宋媛矜持地微笑着,“自治团甚至和一些知名的珠宝品牌和高级成衣品牌联络,为得到全额奖学金的穷人提供当晚舞会上的衣服、鞋、包以及珠宝。”
华露斜斜看了千寻一眼,“这真是太可笑了。那些珠宝上的钻石会不会无故失踪呢?”
宋媛没有接话,她气定神闲地看看自己的GUCCI手表,“快上课了,羽落老师还没到呢?”
羽落老师推门而入,他环顾四周,视线在夕染的脸上停了一秒。
他微微一笑,依然迷人,优雅润泽的声音告知所有的学生一个突然的决定,“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将是我最后一次为大家上课。基于个人原因,我将辞去美术教师一职。”
他平静地打开投影仪,“希望大家能安静地听我上完最后一节课。”
夕染没想到羽落老师会突然辞职,她迷惑不解。下课后,女生们围着羽落发问的时候,夕染对羽落点了点头,径直前往玫瑰植物园。她会在那里等羽落老师。
植物园里,羽落老师的画已经完成。画中的少女有着青色的眸子,她戴着蔷薇花环,美丽而生动。
夕染没想到羽落老师的画这么美,她甚至不相信画里的少女就是自己。她看到角落里有几个画框上蒙着白布,好奇地掀开。
她惊讶地看着羽落老师的画,那幅画上画着的居然是一个狼人。它有着邪恶的红眼睛,在月夜下飞奔,呼吸都带着野兽的腥味儿。
“你看到了?”羽落的声音依然优雅润泽,宛如低音小提琴那美妙的音色。
夕染慢慢转过身,“是你?”
羽落俊美苍白的脸上是近乎绝望的神情,“我不知道。我前天发高烧,昏睡了很久。然后,我想着要来完成你的这幅肖像画,就勉强自己来到了植物园。我画完了画,筋疲力尽睡了过去。我梦到自己变成了狼人。半年前也是这样,我醒来时发现充当我的肖像画模特儿的小衣重伤昏迷在地板上。我真的变成了怪物……变成了狼人!”
夕染脑海里,那段恐怖的记忆呼啸而来。她看着羽落,却始终无法将那对邪恶的红眼睛和眼前的羽落重合。羽落老师是一个温柔悲伤的人,他绝不是享受杀戮的怪物!
羽落老师绝望地笑着,“夕染,我是一个怪物,一个还要家人为我善后的懦夫。”
夕染问,“你没有记忆怎么能够确定凶手就是你自己?”
羽落注视着夕染,冰冷的心脏里有着一丝温柔,“夕染,谢谢你。我根本不是正常人,我甚至需要按时服药才能抑制住我内心的破坏冲动。我真的不该和哥哥一起去夜晚的墓园摘那些玫瑰。不然,我就不会遇到狼人……”
那个月光之夜,墓碑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墓志铭。而红色的玫瑰在夜色里怒放,将死亡的恐怖变成无处不在的花香。狼人宛如厄运的风声,凄厉而至。
玫瑰植物园里,诡异的对话在进行着。
夕染敏锐地问,“你是说,你和你哥哥在很小的时候,遇到过狼人?”本以为只是传说里的狼人曾经将她视为猎物。
“你一定觉得我在撒谎或者神经错乱。狼人!哈哈哈,我都不相信。”羽落忧伤绝望地看着玻璃天花板,很希望自己就在阳光里枯萎死去。
“我见过狼人,就在前天晚上。它跟踪我,打算将我吃掉。它的神志非常清醒,不像是那种变身发狂,随意袭击人的狼人。”夕染的话让羽落坐直了身子。
夕染缓缓开口,“如果你变成了狼人,为什么你的哥哥没事?或者说,你的哥哥才是袭击我的狼人?”
羽落摇头,“不可能,从小到大,哥哥对我都很好。只是……”只是小衣重伤的前一天晚上,哥哥正好看到了他为小衣画下的那些画。而夕染的肖像画,哥哥也看到过。
夕染的视线落在描绘着狼人的油画上,“羽落老师,我觉得那只狼人不是你。我会帮你查清楚到底谁是狼人。”
羽落没想到夕染这么信任自己,他冰冷孤寂的心底仿佛落入了一道清澈温暖的阳光。
就在这个时候,羽落的电话铃声响了。
他接完了电话,神不守舍地告诉夕染,“我哥的别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栋别墅已经坍塌,目前不清楚他是否已经在爆炸中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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