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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羽风环顾四周,很快就锁定了第一个目标:凉亭旁边有一片花丛。
虽然现在是晚上,看不清是什么花,但依稀能闻到阵阵花香。
趁着皎洁的月色,顺手摘上几朵香气扑鼻的鲜花送给兰心月,这不正是温馨浪漫的生日礼物吗?
文羽风刚想走过去摘花,走了两步却又马上停住,心中否定了这样的念头:
这片花丛显然是人工种植的,是度假村用来吸引游客的景观之一。就算现在夜深人静,偷偷摘几朵花没人会管,但毕竟是不文明的行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还是算了吧。
而且,这片花丛就在眼前,自己轻易就能看到,兰心月肯定知道这一点。她出难题来考察我,正确的答案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不会一目了然摆在眼前。
文羽风再次环顾四周,不久又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不少闪闪发亮的小光点在飞舞。如果没猜错,那些应该是萤火虫。
于是,他把手里的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完,然后撕掉瓶子上的塑料标签,拿着这个透明的空瓶子向林子里走去。
兰心月紧跟在他后面,好奇地问:“你要去做什么?”
文羽风回头笑道:“我要捉一些萤火虫装进塑料瓶,做成萤火虫灯笼送给你,这样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你没有去摘花,而是舍近求远去捉萤火虫,正合我的心意!”兰心月开心笑道,“上小学的时候,我每年暑假都要去乡下爷爷家住些日子。每逢晴朗的夏夜,我经常会和小伙伴们一起捉萤火虫,玩得可开心呢!刚才我瞧见那边林子里有萤火虫,想重温一下童趣,所以就出题考考你,没想到,你很快就猜中了我的心思。”
“这叫心有灵犀!正好我也想重温这样的童趣,你就把我当成童年的小伙伴,咱俩一起来玩捉萤火虫的游戏吧。”
兰心月脸红了,她庆幸朦胧月光下,自己的表情他看不清。
俩人一起走进这片树林,开心地捉起萤火虫来。
没过一会儿,塑料瓶装进了几十只萤火虫,变成了一个闪闪发亮的浪漫灯笼。
回到凉亭,文羽风把萤火虫灯笼轻轻递给兰心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兰心月小心翼翼地捧着它,满脸陶醉:“谢谢你!在我记忆中,这个萤火虫灯笼,是我收到的最浪漫的生日礼物。”
“其实,我也刚过生日,我只比你大九天,咱俩差点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原来你和我一样,也是巨蟹座,真巧啊!”
“哦?我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星座,从今以后我肯定会记住。对了,你的名字应该和你的生日有很大关系吧?”
兰心月点点头:“你猜得没错。我出生在一九八四年农历六月十五的晚上,当时我爸正在外地出差。他接到母女平安的喜讯时,既高兴又愧疚,举头凝望天上的明月,低头思念心中的女儿,于是给我取名心月。”
说到这里,俩人不约而同凝望着天上的明月,静思不语。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清风送来阵阵虫鸣。
望月良久,文羽风轻声说道:“我都一个学期没回家了,这个暑假应该回去看看父母。明天返校后,我把这次考察活动的新闻报道写完提交,后天就回家。”
“你家在哪里?很远吗?”
“也不算远,湖东省青陵县翠溪乡文家村,距离楚江市一百多公里,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兰心月忍不住惊叹一声:“啊?原来你家就在……”
突然,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快速思考什么,然后接着说:“原来你家这么近啊?我还以为,你一个学期没回家,家乡一定是在遥远的地方呢!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你家乡看看。”
文羽风感觉她刚才说话时的停顿有些奇怪,但没时间多想,他兴奋地作出热情回应:
“非常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你干脆后天和我一起回去度个假吧!乡村的夏天很有趣的,早晨去小溪里捕鱼捞虾抓螃蟹,午后坐在水井旁的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吃井水浸泡的西瓜香瓜黄瓜番茄,夜晚躺在竹床上,看银河,看流星,看着萤火虫在灿烂星空下漫天飞舞……怎么样?心动了吗?”
兰心月一边回味童年的记忆一边点头:“确实很心动!”
然而,她马上又歉意一笑:
“不过很抱歉,今年暑假我都安排满了,没时间过去,明年暑假咱们再约好不好?”
文羽风稍感失望,但依然热情地发出邀请:“没关系,那咱们就约定了,明年暑假,我在家乡等你来!对了,明天返校后,你也要回家吗?路途远不远?”
“我家非常近,就在楚江市江北区。明天我先回家和爸妈团聚一次,他们说要给我补过生日。三天之后,我将跟随伯父伯母去一趟美国,要到开学前才回来。伯母是美国人,要回国探亲,伯父陪同之余,还要参加几场国际学术会议,我要参加一个国际大学生环保夏令营。很快就要分别了,咱们明天在车上记得要互留QQ号和手机号,以后常联系哦!”
“我还没手机呢!”文羽风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吧,我把QQ号和寝室座机号留给你。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是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见!”
“明天见……”
临别前,兰心月打开塑料瓶的盖子,把里面的萤火虫小心翼翼地倒在草地上,全部放生。
文羽风看在眼里,心里赞许道:真是个好姑娘!
从省城楚江市坐车到老家翠溪乡,文羽风有三种选择:
坐绿皮火车从省城到青陵县火车站,两个小时左右到达,学生票才5.5元,但停靠县城小站的车次不多。然后去县城汽车站坐中巴班车回翠溪乡,车程22公里,一个小时到达。
也可以坐城际大巴班车从省城回县城,白天差不多每小时一趟,很方便,但票价要三十多元。车程106公里,部分路线走的是高速,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到达。然后坐一小时中巴回乡。
如果不想在县城转车,可以坐城乡直达大巴,每天有一趟班车,往返于省城和翠溪乡汽车站。这趟班车为省成本不走高速,走的是国道省道县道和乡道,总体路况一般,需耗时4个小时。
这次回家,文羽风选择的是第一种方案,火车转中巴。不仅因为最快最便宜,而且他还想尝尝鲜。
在这之前,他还从未坐过火车。
此时是7月中旬,这趟绿皮火车的乘客不多。
天气很炎热,车厢里没有空调,但好在车窗都可以打开,火车开动的时候,迎面吹来凉爽的清风,很舒服。
第一次坐火车,文羽风自然有些兴奋,但也感觉不过瘾。
以后一定要坐长途火车去远方旅行,那才有意思呢!
到县城转乘回乡的中巴班车后,文羽风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这是他多年来的老习惯:喜欢一路看风景。
这条路上的风景,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出了城区不久,公路两旁便是江南丘陵地区常见的田园风光。
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一片片田野显得生机盎然,中间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村庄,让人很容易萌发出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
这里的田野有很多水稻田。有的稻田一片金黄,到了收获的季节;有的还是郁郁葱葱的青苗,其间可见不少白鹭,或缓步觅食,或惊飞滑翔。
甚至还有一些白鹭,悠闲地站在水牛的脊背上,好一幅和谐画面。
这些田园风光,散发着清新自然、澄澈质朴的美感。
看着此景,文羽风确实体会到了这种美感。可是,当他把目光聚焦到那些在田野中忙碌的身影时,另一种感觉又会油然而生。
眼下正值当地的双抢农忙时节,即抢收早稻抢种晚稻,必须在7月中旬到8月上旬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按时完成全部相关农活。
每年的双抢时节,这里几乎所有的农村家庭,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亲友邻居还得相互援助,才能确保不误农时。
为了避开白天毒辣的阳光和高温酷暑(上午十点多至下午四点多),争取更多劳作时间,农民们经常要在凌晨四点左右就下地干活。
蚊虫叮,蚂蟥咬,热浪吹,烈日晒,暴雨淋……这些还只是初级考验而已。
中级考验,要数割稻插秧时的长时间弯腰。弯腰忙完一天,自己的腰感觉就像断了似的。
最严酷的考验,就是把收割捆好的稻禾,从自家地里挑回来。
肩挑稻禾担子,轻则几十斤,重则两百斤,走过坎坷崎岖、狭窄蜿蜒的土路,近则一两里,远则四五里,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一个脚印一把汗。
这样的重活,主要是由壮劳力承担。但很多时候为了跟老天爷抢时间,那些瘦弱的妇女,稚嫩的少年,沧桑的老人,也必须要尽一份力,为家人分担重担。
每次忙完双抢,这里的农民们,尤其是主要劳动力,全都晒得黑不溜秋,甚至会晒脱一层皮,每人至少要累瘦好几斤。
车窗外,很多农民在稻田里收割早稻,挥汗如雨。看着这些熟悉的画面,文羽风的感觉非常复杂,五味杂陈。
书上说,劳动最光荣,勤劳是中国农民的本色。
文羽风当然很赞同。
他是农民的儿子,他体验过农民的劳动,他知道多年来,是自己的父母用勤劳的双手,换来了一家人的温饱。
在他内心深处,永远都会铭刻着农民那份质朴的、沉甸甸的尊严与荣誉,永远都会对农民群体怀有特殊的情感和敬意。
这是他的灵魂DNA里面,最早的也是最坚实的那一部分。
然而,乡村的田园风光中,农民的现实生活中,一直伴随着劳累,艰辛,贫穷,落后。
文羽风对三年前的一件事,印象非常深刻:
2000年3月,一位名叫李昌平的乡镇干部,慨然写信给时任总理,反映当地面临的突出问题,信中大胆直言“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此信引起中央乃至全社会对三农问题的更大关注。
文羽风后来阅读《南方周末》时得知此人此事,内心十分震撼。从此以后,他对三农问题更加关注,对家人乃至整个农民群体也有了更多的牵挂。
三年过去了,三农问题并未获得明显改善,依然不容乐观。
此时此刻,文羽风凝望着车窗外美丽的田园风光,心中却很难再生出诗情画意,而是充满忧虑,困惑,以及对父母和哥哥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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