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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求生欲望一说了出来,浑身便有了力气,此刻她保留着期待,渴盼着或许真的有好事落在她的头上。
她已经不能上天堂了,以后惨死,说不定也要变成鬼魂,早点与鬼魂交易,也、也没什么的嘛。
安莎努力勾起嘴角想要表现得真诚、和善,但眉毛实在放松不了,表情于是比笑还难看。
她也意识到自己面部可能有的扭曲,但她没办法改善了,只能安慰自己:
起码她不同于这剧院里进进出出的任何一个人,她是真的在坚持着努力和鬼魂对视,而且是散发着和善意图的对视。
而且,她想从鬼魂那里得到些东西的时候,还要的很克制,难得的是还保留了底线,这种……算美德吗?算她纯洁的又一个表现吗?
安莎渴求那鬼魂可快点发现她的难得出现的优点吧。
或许是祈求有了点用处,那鬼魂终于大发慈悲地表示和善了,还说道:“孩子,听起来你的愿望的确不过分,但你能为我得到什么呢?你又想活成什么样呢?”
听上去有几分有钱又善良的慈善家的意思。
如果这鬼魂不在,安莎顺利偷到珍奇的话,安莎肯定毫不犹豫地会希望自己和母亲过上不愁吃喝的生活,但现在鬼魂还在,安莎记得上帝教导人要知足,不能过于贪婪,于是安莎压抑住变快的心跳,克制又诚心诚意地说道:“什么都好,我家里有个病人,治疗方面是个无底洞,我也不求什么,若有机会能够让我家人活下去就好,只要能堵住我家人要花的钱,我自己可以自己想办法。”而且……也不用再做女.妓了。
不过关于自己不想做那事的事情,安莎并没有说出来,这种隐秘的坚持不会有人懂的,就算是她上辈子遇到的很多同行也不懂,所以不必说起来。
安莎垂下了长长的像两把沉甸甸的黝黑小扇子的睫毛,双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裹得厚厚的斗篷,就如同她提出的请求很是微弱一样,她整个人也脆弱得可怜。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到自己的家人的时候,那鬼魂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又在她不断柔弱的表现中,那鬼魂的眼眸动了又动,如一根羽毛掉落后微微颤动的湖面。
鬼魂不紧不慢地说话,却是在斯文地赞美着:“像你那么年轻的姑娘,那么早就想普普通通地活着,真是难得。”
对,的确是难得,特别是做了那行,如果还想普普通通的活着,并且还能流露出这种青涩的胆怯,还有微弱却强调着的对于底线的自我约束,更是难得了。
哪怕是装的,也是难得。
不过应该不是装的,如果是装的,不至于混到这种地步,应该早早就坐在地面上的包厢,悠闲地等着戏剧开场了,而不是要去听一个恐怖的鬼魂的声音。
鬼魂又说道:“你的要求说低是低,但又不是容易的事,源源不断的治病钱就是个无底洞。感谢您信任我,和我说您的窘境。不过依我来看,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您也知道的,想办法也找到源源不断的稳定的赚钱办法,另外一条……”
他拉长了声音,安莎迫不及待地问道:“另外一条是什么?”
他的语气怜悯极了,但话语细细想来只有冷血的人才能说得出口的:“别治了,尽力满足你家人的遗愿后,就给你的家人一个解脱吧。”
安莎的呼吸停止了,心脏也停止了,甚至血液流动也停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那瘦弱的身体里唯一显得强壮的心脏,猛地爆发了磅礴的怒气。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话!
果然是魔鬼!
她抿了抿嘴唇,首次周身冷漠了下来,也没有发怒,但她模仿着那鬼魂的说话姿态,扯出一个微笑后,也斯文却冰冷地说道:“赚钱办法也有很多条,我想知道您有什么办法吗?”
她说的好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明眼人都知道,刚刚的话触怒了她,她只是没办法发泄,或许憋着等消失,或许想以后看情况报复。
那幽灵并不怕被报复,但也无意惹怒和作弄一个看着属于底层的脑子还算灵光的女子,他倒是先退一步,虽然也没有退什么,但起码有了一句话:“我无意冒犯,只是站在您家人的角度说句话。”
安莎无心再在这让她恼怒至极的话题上继续牵扯,可如今这幽灵人还有理了,她就不服气了,道:“站在她的角度,那您是如何想的才这样说的呢。”
“也不能说完全站在您家人的角度,”鬼魂依旧不慌不忙,改口了也徐徐道来,“我只是想着,如果您的家人懂事,肯定会体谅你,可能会想着不拖累你,这种无底洞,肯定死了就好;如果您的家人不懂事,那您干嘛要对她那么好呢,没意义的,抛弃了就是……”
“我不会抛弃她,”安莎忍不住眼眶红了,再也压制不住话语的尖刺,“你懂什么呢,你根本不懂,她活着,但并不是不体谅我,她知道我想要她活着,才委屈自己,可就算她真的不体谅我又如何,她年轻的时候也靠着做……那事,”她闭了闭眼,说了自己是女.妓可以,但不忍心说自己母亲时用那个词汇,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所以家人哪怕不懂、不体谅也没关系,本来家人就是要互相付出、互相扶持,不用那么地苛责对方,只要你觉得你能从中得到的东西值得就行……”
她本来低声下气地俯视着鬼魂,可是当鬼魂说的话语哪怕在世人眼中再正确,也刺痛了她一直以来的价值观时,她不再懦弱,勇敢地说出来了。
毕竟死过一回,母亲还活着呢,她不能那么没用。
这种顶撞的话,本来应该至少让鬼魂皱眉头的,但鬼魂的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让安莎一直发泄下去了。
安莎有两辈子的委屈、两辈子的瑟缩、两辈子的不满、两辈子的惊慌一直积攒着,这开口一开,就如同涛涛的可以淹死人的洪水,再也无法堵上了,即使鬼魂也结束了漫长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空洞,安莎也还在继续。
鬼魂:“……”
不管如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跟前说什么长久的话。即使他只有用声音和人说话,身体不出现时,也没有人说那么久。
默默等了几分钟,发现安莎还是哽咽着反反复复地说着不成句也不成意的话的时候,鬼魂又默默地补充:
极有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发委屈的时候像个未经事的小孩似的,完全不像真的活了那么多年,又经历了那种工作,又肩膀上压着那么重的家庭担子。完全不像。
有种诡异的割裂感,倒是还挺特别的。
可能是安莎表现得太蠢太无害了,也可能是表现得太特别了,让鬼魂有种安莎在目前的确有点用的错觉,鬼魂说道:“你可以伺候我,我给你钱,不过工期我说了算,你要是让我不满意,我辞退了你,你也不许出去乱说,不然你和你家人就别想在巴黎好好生活了。”
他施舍了一份工作,并站在自己的角度,没等开始就保证了自己所有的利益,并且不容得安莎商量。
安莎早就发泄得差不多了,只是瞧着鬼魂放空了,自己也放心地尽情哭泣而已,现在鬼魂说给她个工作,她自己隐隐觉得不是好事,但还是快速擦干净了眼泪,怕鬼魂反悔一样,立刻答应:“只要不是伤害别人,我都可以做。但是不管我能不能做得好,只要我不说出去,不背叛你,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别动其他人。”
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不如试着答应这个鬼魂,先混两年安定日子,两年后……也许鬼魂走上自我覆灭的路了,她能趁乱拿走那地宫的一些东西。
传说里鬼魂只是和那个女歌唱家以及女歌唱家的追求者消失了,并没有说什么和鬼魂涉及的其他人消失的事情,听说与鬼魂有交情的外来人,还有一些剧院里听鬼魂话也没有碍着鬼魂事情的人,都过得还行的。
安莎非常谨慎地说话,可能是真的把安莎当自己的指定仆人了,鬼魂的态度又有了些变化,虽然还是优雅着说话,但话语里也多了不少肆意的情绪,比如安莎那么紧张地又申明了一遍自己的立场后,鬼魂则略有些无语的含笑说道:“孩子,你也不必如此提防,站在你面前的我并不是肆意妄为的无礼之辈,若你善良且忠诚,我不但不会对你如何,还会嘉奖你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安莎是相信魔鬼有原则,就如同相信很多上等人有原则一样,但是原则的前提都是他们定的,目的是维护他们的权益,所以安莎也不敢放松,只是假装放松了些。
鬼魂把安莎的衣物扔给了安莎,命令安莎穿上,一边等安莎穿,一边掏出了个精致的怀表,看着时间说道:“待会我带你去拿点东西,你回家安置了你的家人,明天晚上八点到剧院后门报道,以后你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不然频繁的出行,会影响我的生活。”
安莎统统答应,穿好衣服后,手上拿着骷髅面具和鬼魂的斗篷,跟着鬼魂走了。
走了没两步,她望着鬼魂没有披着斗篷也高大的具有侵略性的背影,忽然才意识到自己没还鬼魂东西,连忙道:“主人,这个斗篷还给您。”
“主人?”
“嗯,”安莎态度认真,无比迅速地就自我代入了角色,没有丝毫的悲切,“既然您雇佣了我,您就是我的主人,您可以叫我安莎。”和这鬼魂联系在一起了,她的名字应该很快就会被这鬼魂知道,不过她和母亲是从外地隐姓埋名过来的,她的年龄和经历没必要和这鬼魂澄清,她非常清晰地自我分析着。
“嗯。”鬼魂语气淡淡,没有对安莎的识时务多赞扬多少,仿佛他已经见过不少能够更好地讨他喜欢的,安莎在此表现得并不够出色。
安莎也没有泄气,等鬼魂伸出那干枯的如死尸的手,她努力不让自己视线的焦点在那只手上,而是期待地说道:“我给您披上衣服吗?”
手停止在半空,再眼瞎的人都能看清那双手是什么样子:不但干枯,还蜡黄,是非常丑陋的一双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安莎见过的最刺眼的一双手。
鬼魂的眼眸盯了安莎片刻,确认安莎真的不怕,屈尊降贵一样微微点了点头,默认安莎可以如此做。
安莎开始动手了,动作非常快速,尽力不碰到鬼魂,尽力不要让鬼魂感到不适。
鬼魂的身体一直僵硬着,也分不清是本身就如尸体一样诡异的僵硬,还是因为警惕安莎才僵硬。
安莎的做事原则是,做前考虑清楚,做的时候尽量不去想负面的事情,所以她尽力不去担心会惹鬼魂不高兴,只尽力做好。
她在动手的同时,鬼魂的手也其实在动着的,鬼魂甚至弯了弯背部,不然她根本没办法给这个怪物一样的高大东西穿斗篷。
穿的时候,有近距离看到鬼魂的脸没错,安莎是努力放弃了脑子去看了,只是很快对视了一瞬,就专注给鬼魂系斗篷了。
鬼魂的脸被一个面具覆盖着,她只看到了面具眼洞那里的鬼魂的眼睛,鬼魂眼睛的形状没看清,因为那两只眼睛就算没有发红的眼眸,光是那眼眸四周的布满很多红血丝的眼白,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更何况那两只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你,凶得让人头皮发麻。
屏住呼吸系好斗篷,重新能够跟着鬼魂身后,安莎如有劫后余生的畅快,再远远地跟着鬼魂的时候,起码没有那么怕了。
这次没有上次走得久,可能是鬼魂肯定了她,没有再带她绕弯了,他们很快进入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里。
里面不知道怎么做的通风,空气并不沉闷,相反的,还很清新,实在是非常的神奇。
因为没开灯,安莎看不到房间是什么样,只能靠着脚步的回声和四周的感觉来判断大小。
鬼魂开口道:“以后你过来服侍我,还是要开灯的,我不能迁就你一直不开。”
“好的。”安莎现在很能接受开灯了,刚刚月光下已经凑近看清了鬼魂还带着面具呢,她不怕的。
灯很快就开了,虽然没有多刺眼,但长久待在黑夜中的安莎还是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能适应,鬼魂倒是强大,完全行动自如地不知道去哪里很快娶了钱给安莎。
安莎只快速地略过四周那些虽然没有多繁复,但明显用料不凡的家具,然后注意力迅速集中在了那鬼魂给的钱上。
“你记得,我给你的钱,你要好好用,不然以后我给你的钱会越来越少。”鬼魂快速地说道,腔调格外动听,“里面不但有你安置家里的钱,还有你最近一个月的吃穿。”
那里的钱是安莎省吃俭用一年才可能剩下的数目,安莎珍惜地捧着,根本不敢去点,站在鬼魂角度想了想,问道:“一个月的钱,那主人您的呢?需要帮带什么吗?”她不能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讨好鬼魂,只能这样子随时表现为鬼魂着想。
“我的?有机会再说吧。”鬼魂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有种并不看好安莎可以服侍他多久的意思,安莎瞬间就紧张了,立刻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谋划。
交代好了事情,鬼魂并没有再送安莎走了,而是如鬼魅一样,用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指挥着安莎在那黑黝黝的通道里走动。
鬼魂的身体并没有跟着安莎,声音却是不管安莎走得有多远,却还在在的,安莎更是心生畏惧,发誓努力不怠慢这个鬼魂。
等出了那剧院,那令人窒息的鬼魅声音才停止。
安莎恍如隔世,脑子空白了许久,捏了自己的脸捏得痛死,摸了摸斗篷里的钱,才反应回来不是做梦。
她借着夜色快步走路,回到家,立刻脱下已经满是汗水的面具,气喘吁吁地点起钱来。
那钱的数目比安莎估算的还多,安莎心生雀跃,忍不住激动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后又在房间里像疯子一样快速地来回走动,发泄完,她拿起房中的水壶,直接就着水壶口大口喝水。
清冽的水流入了她喉咙,滚烫的眼泪也流出了她的眼眶。
她活着的时候有钱了,还不是她偷来的,她的罪孽少了一项,更有机会多做善事后,和天使求情让她上天堂了。
她脱下脏兮兮的斗篷,换掉满身冷汗的衣服后上了床,激动地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久,才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巴黎里她能听到的第一声鸡鸣响起,她立刻睁开了眼睛,满身活力地起身,带着斗篷蒙着脸,生怕别人认出她有钱了,早早地去采购,她绕了好多路去巴黎里离她家最远的的地方采买食物和衣着。
采办食物的时候她非常快速,买的食物有好的,有一般的,有坏的。坏的她打算给自己吃,一般的给母亲,好的想着可能对鬼魂有用,打算留给鬼魂备用。
买衣服的时候她倒是比较犹豫了。她自己要是自用,实惠耐用的就行,但是如今却是要去服侍那鬼魂的。
看那鬼魂的谈吐和家中装饰,以及选的囚禁的人还是貌美歌绝的大歌唱家,她得穿得好些。
虽然也有一瞬间担忧被鬼魂看上,不过她都坦白自己干过那事了,气质、长相、才艺又肯定比不上可以红遍巴黎的歌女,还是不用担心打扮得太过,而是要担心自己不要打扮得被人嫌弃才对。
于是她咬了咬呀,把自己向往的上一辈子没穿过的料子和版型非常棒的端庄裙子入了手,一共入了三条,还买了两身这个季节可以穿的外套,一双舒适到让双脚仿佛踩在暖和绵软的棉花上的皮鞋,还有袜子、手套等一些零碎的衣物。
她从未买过如此多的东西,等到熟练地不抱希望地让老板便宜点时,她称心如意地得到了便宜了的价格,还是便宜到她上辈子没有碰见过的便宜价格,足够她拿那少用的钱再去买身便宜货了。
天哪好爽啊。
安莎瞪大了眼睛,忘记了盖上斗篷的帽子,领着袋子出了门,直到被冷风一吹她的脸庞,刮出刺痛和干裂感,她才从那种喜悦中出来。
不过还有更喜悦的,省下的钱她可以买点护肤品,她的脸被这冷天弄得好疼啊,已经快不细腻了,如今终于要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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