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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府的花园中, 现场赋诗的盛会还在继续,场内文气满溢,灵感飘荡。
有俊美公子背负双手,45°角看着蓝天白云,嘴角却带着无以言说的淡薄;有英俊少年四下扫视, 眼中精光四射;有华服青年默默的看着白纸, 提笔欲写, 笔却悬在空中,许久也不曾落下, 反而长叹一声, 又放下了笔,片刻后,又面露喜色, 妙手偶得华章,飞快的拿起了毛笔, 而后, 再一次悬在了空中,迟迟不见动静;有妙龄少女美目四顾, 手中圆圆的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为求一句,上索青天,下揽黄泉, 不过如此。
“胡说八道!”胡雪亭怒视张修闻, 明明是一群装逼犯, 说得这么高雅干嘛!
瞧西边角落, 那个青年男子手摇折扇,不时的对着场外的少女们微笑招手,这也叫“为求一句,上索青天,下揽黄泉”?欺负我视力不好?
张修闻斜眼看白痴:“若不能装逼,参加诗会干嘛?”心里爽到了极点,被胡雪亭蔑视鄙视乜视多了,终于鄙视回去,一定要把这一刻永远的记住!
胡雪亭仔细看场地中的才子才女,就没一个真的在认真的思索诗句的,这种宴会谁都有库存诗句,想个毛啊。
“好吧,是我单纯了。”胡雪亭喃喃的道,还以为诗会就是红楼梦中的小妹妹们几个人凑一凑,品品香茶,吃吃瓜子,每个人三五分钟之内,就写了一首华丽诗篇,然后众人叽叽咕咕讨论谁的字好,谁的用词华丽,谁用了多少典故,闲聊几句,撑死一段饭的时间就搞定,完全忘记了规模的区别,导致了质和量的巨大变化。
几个小姐妹之间的游戏,怎么能和几百上千人的聚会相比,不抓住机会,表现自我的容貌才艺笑容气质言谈服装,还等什么时候?
看场中一群人没有一个提笔写诗,胡雪亭心中有极其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个小小的年轻俊杰的诗会,竟然要耗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土包子!”张修闻把这辈子的鄙夷的眼神都挤出来了,恨不得就扔在胡雪亭的脸上,“以张某参加了无数的诗会的经验,每次诗会前前后后,起码要两个半时辰。”
胡雪亭大惊失色,深深怀疑张修闻说错了,就这么在场中傻乎乎的装逼,装两个半时辰,这是装逼还是自虐啊?
“半个时辰聚集人手,安排桌椅笔墨,一群大佬商量,今天哪个主题合适,不会犯了忌讳;一个时辰写诗……”诗句又不是大白菜,要灵感,要反复锤炼词句,要寻找意境,一个时辰之内能写出好诗的,都是真正的高手,或者,库存积压,清场甩卖诗词的。
场地中,有几个人快手快脚的写完了诗词,向四周拱手,退出了场地。
“这几个进场就出来的,都是第一次参加的土包子。”张修闻对那些迅速退场的好孩子很是不屑一顾,谁都在用以前的库存积压诗词,但是,表现的这么明显,愚不可及,还彻底错过了装逼时间。
“……最后一个时辰品鉴诗词,大佬们一一过目,讨论,说出好在哪里,差在哪里,特别好的还要公示,选出三甲,当众点评。”张修闻说着诗会的流程,数百人的大诗会,两个半时辰必不可少,有时候遇到特别有争议的诗句,三个时辰都搞不定。”
胡雪亭认认真真的数现场的官员们,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八,惨叫了:“公司年会!”
一群大佬品鉴诗词,只会文采最高,地位最高的几人说话?太单纯了!都是文化人,怎么可以剥夺别人表达意见的自由!所有到场的官员,多多少少都要说上几句,否则那里叫一团和气,文坛盛事?就像公司办年会,总经理说完话,还有副总经理,还有部门经理,还有优秀员工代表,说个没完没了,菜都凉了,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说话。
“怪不得你们个个一脸的狗屎!”胡雪亭原本还奇怪着,为毛理应人人雀跃的盛大诗会,旁观的人个个黑着脸,好几个小姐甚至脸色惨白,一点都没有看到公子帅哥,文人墨客,亲眼见到才子的新诗词的兴奋。两个半时辰傻乎乎的看人写诗读诗,谁受得了?
“为毛不四处走走,打打麻将?”胡雪亭看小雪岚,都要趴在案几上打瞌睡了,就这么坐着,傻的没话说。
“诗会是文化人的顶级盛事之一,一定要严守礼仪!”张修闻鄙夷的眼睛都疼了,菜鸟,文盲!诗是什么?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写出好诗,是文雅中的文雅事,怎么可以像菜场一样喧闹,必须安安静静,正襟端坐,别说打麻将了,动都不能乱动。
胡雪亭瞅瞅四周,一群幼小的孩童苦着脸,扁着嘴,老老实实不甘不愿的坐在案几后面。气氛太严肃,小雪岚都被小朋友影响了,规规矩矩的坐着。
“音乐厅!”胡雪亭懂了,高级场合,必须严格遵守礼仪。
“这些人统统不合格。”张修闻道,那些一脸苦相的人,个个都是菜鸟中的菜鸟,回去肯定要被爹娘打的。
“你看那些人,”张修闻指某个角落的夫人团,个个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中的才子才女,如痴如醉如饮醇酒,“表情专注,其实神游物外,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胡雪亭脸色惨然,浑身发抖,吃顿饭而已,忽然就成了参加诗会,又忽然成了演技大比拼,她悲愤极了,眼角噙泪,握拳大吼:“曹雪芹,汝误我甚矣!”
张修闻莫名其妙,那是谁,熟人?
“雪岚,我们回家吧。”胡雪亭想明白了,出去逛个街,吃个饭,等两个半时辰后回来,正好赶上公布名次。
张雨宁死命扯住她:“休想丢下我一个人受罪!”太没义气了。
胡雪亭立马捂住肚子:“哎呀!肚子好疼,我要回去看大夫!失礼,失礼,雨宁你扶我一下,我们先走一步!”带上你溜,总没意见了吧。
小雪岚瞅瞅胡雪亭,欢快的捂住肚子:“哎呀,我也肚子疼了!”努力呲牙皱眉,好像很痛的样子。
杨轩感立马赶到,阴恻恻的盯着胡雪亭:“想溜,做梦!”去其他偏厅待着去,爱干嘛干嘛,就是不准溜。
胡雪亭热泪盈眶,与胡雪岚抱头痛哭:“吾身患重病,吾妹身患重病,吾姐妹命不久矣,公岂能如此残忍!”
杨轩感冷笑:“雪岚,和小朋友玩游戏好不好?”
小雪岚立刻不装哭了,兴奋的用力点头。
“来人,去把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都找来,带到偏厅玩耍。”杨轩感下令,留住了小雪岚,就不信你敢溜。
胡雪亭惊愕的抬起头:“轩轩,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轩你个头!再叫信不信我翻脸!
光阴飞逝,很快就到了午时,诗会还在继续。
围观众更加不耐烦了,马蛋,怎么还没完?肚子都饿扁了!但丢下场地中写诗的才子佳人去吃饭,肯定太过失礼,不符合上等宴会的礼仪,很容易被人怒斥原始人的。
好些人幽怨的看场地中的才子佳人,也不看看时辰,装毛个逼啊,早点写完早点吃饭,就不信你们不饿。
“娘亲,我好饿。”红衣女孩小声的看娘亲,不知道是不是被胡雪亭吓的,现在觉得饿得不行,胃都抽搐了。
娘亲有P个办法,只能道:“喝茶!水喝饱了就不饿了。”
整个花园中,茶水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消耗着,一群仆役来来往往的忙着倒水,可惜喝茶完全不能填饱肚皮,有情饮水饱完全是瞎扯,越喝茶,竟然越饿了。
一群贵夫人左右观看,只觉个个都在强行忍耐饥饿,真是狗屎啊,参加宴会,竟然要饿肚子!
石介摸摸袖子里,左右瞅瞅,犹豫了半天,对张夫人和张修闻使劲的打眼色,两个人莫名其妙,一点点都看不懂。石介长袖一挥,微微错手,两人的手里都有了一个馒头。
张夫人和张修闻心里砰砰的跳,久闻石介小气吝啬,脾气古怪,没想到竟然古怪到随身带着馒头,更没想到此刻竟然成了救命粮。
张夫人刚想借着袖子遮掩,悄悄的吃了,忽然感到左右十七八道眼神射了过来,一瞅,十七八个小姐夫人眼冒绿光,盯着她手中的馒头。
张夫人暗暗叹气,平常没发现,这群人的眼睛鼻子竟然这么灵,连个冷馒头的气味都能扫描的到,随手把两个馒头掰了又掰,分成了十几块,微笑着招手,把几个小姐叫到了眼前,大大的袖子笼罩下,轻轻巧巧的分了下去。
一群小姐夫人看着这小小的馒头渣,只觉如同握着世界上最后一块食物,激动万分,终于不用在几百人面前肚子咕咕叫了!
几个夫人欣慰未出阁的女儿不用出丑之余,又深深的记下了一笔,以后无论如何要在身边带些吃食,有备无患。
杨恕瞅瞅左右,看到一群重臣看他的目光都带着苦笑,他努力的瞪回去,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立刻举行诗会的,是你们不动脑子,见了薛浩天,就按照惯例,嚷着要举办诗会,也不看看时辰,我作为主人,难道还能说不行吗?
一群重臣无奈,以前薛浩天都是中午来的,两三个时辰随便耗,耗完了正好晚宴,哪里想到忽然上午来了,一时没留神,习惯性的就办了诗会,这下把自己往死里坑了。
杨恕看看场中,一群官员都还好,忍饥挨饿,以及饿了死顶的能力都爆表,一群家眷就有些麻烦了,好些人已经遮遮掩掩的开始捂着肚子惨叫了。
“幸好轩感机灵,带走了幼童,不然哭闹起来,只怕不好收场。”一个手下低声汇报,真心给杨轩感点赞。
“我去暗示一下。”另一个手下看着场子里皱眉装逼想诗词的才子佳人们,只能从根本上下手,派一些仆役送纸笔研磨的时候,悄悄提醒他们几句,也装得差不多了,赶紧结束了算了。
“只怕不好使。”杨恕摇头,薛浩天的装逼个性,哪一次不是装到最后一秒的?就算其他人都知情识趣,乖乖的退场,薛浩天也会死死的熬到最后一秒。
难道要在这后花园中,乱七八糟的用餐吗?不论是桌椅,坐席,位列,全部不符合规矩,在这里草草的用餐,司徒府只怕会很丢脸的。
“顾不得了。”杨恕当机立断,什么礼仪,规矩,现在只能靠边站,怎么都比让一群宾客肚子咕咕的响,主人家却只能傻看着,要好的多。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一个肚子咕咕叫的女孩子,自尊心又超级卑微,竟然因此羞愤自尽了什么的,想想就不寒而栗。
“也只有如此了。”几个手下点头,就要去安排,却看见一群仆役端着食盒进场,在各个客人的案几上摆放食物,连在场中写诗的才子佳人,也没有落下,都放了些酒菜。
“有诗无酒,不能尽兴也,以此浊酒薄菜,为诸位助兴。”杨轩感大声的道。
诸位宾客一起点头微笑,有救了!
“杨公子果然是体贴人。”有人赞许道,谁都不想赴宴的时候饿晕过去,口碑太差,好像故意三天不吃饭,跑过来骗吃骗喝一般。
“轩感大有长进啊。”一群手下感叹,这次真的办得不错,很是果决。
杨轩感走近,杨恕立马问道:“胡雪亭的主意?”一群手下也是看着杨轩感,只觉可能性极大,符合胡雪亭无法无天的个性。
杨轩感竟然摇头了:“不是。”
杨恕反而不信了,杨轩感有此魄力,打破礼仪规则,在花园里简陋的用餐?
“我别无选择。”杨轩感脸色铁青,真是被逼到了绝路,“小雪岚扯着一个鸡腿,要给张夫人吃。”
想想一个小女孩挥舞着一只鸡腿,颠颠的跑进花园,在几百个饿的不行的宾客们瞩目之下,塞到张夫人的嘴里,杨轩感就觉得浑身恶寒。
不论司徒府,还是张家,都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要丢脸就一起丢脸!”杨轩感飞快的想到了办法。
“你长进了。”杨恕笑了,以后打死也不举办诗会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形多来几次,说不定就能看见一手蹄髈一手毛笔,装醉装颠的狂士了。
花园中,各种菜肴纷纷端上,众人就在花园中,一边继续无奈的等着场中的才子佳人淡定作诗,一边欢快的啃鸡腿吃鱼吃肉。
“以后不妨都安排在这个时候诗会。”好几个夫人商量着,想装逼耗时间写诗的,去饿着肚子耗去,凭毛要别人陪他们浪费时间,把诗会放在用餐时间,两相得宜。
考虑到诗会起码还要一个半时辰,所有的人用餐的速度都慢的惊人,傻瓜才吃完了饭,然后干瞪着别人写诗呢,合理安排用餐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热情的敬酒,虽然酒水也就嘴唇边沾了一下,但拖时间效果杠杠的。
“你们还不知道?”有夫人消息灵通,“杨司徒已经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办诗会了。”
这是因噎废食了?太机灵了,必须跟着学。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我们家也绝对不办大型诗会了,以后顶多就是七八个小丫头自己去玩诗词歌赋去,就不信薛浩天又能挤进来,折腾两个半时辰。
不知不觉之间,花园中杯光交错,欢声笑语,和正经午宴的区别,只是正经午宴大厅中间是美女歌舞,花园中间是一群装逼犯写诗。
“岂有此理!”场地中,薛浩天怒从心气,在鸡腿牛肉的香气中写诗,根本是有辱斯文,更重要的是,都没人看他写诗了,这还装个P。
一晃眼,两个都时辰过去,胡雪亭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后花园,一瞅,大惊失色:“还没完?”她都陪着小雪岚午睡过了,竟然还有两个人在写诗。
两个万众瞩目的才子,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薛浩天,一个是身穿淡青衣衫的男子。
随便看看两人都闭着眼睛,淡定从容的样子,就知道是两个装逼犯。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装到最后一秒了?
“记住这两个家伙,以后绝对不请!”好多夫人微笑着狠狠的记下,这么不识趣的人,再也不见。
淡青色衣衫的男子得意极了,就准薛浩天装逼到最后一秒,不准别人装到最后一秒?现在花园内几百人,还有谁不知道他?待会时辰一到,他仰天长笑几声,“天下英雄,唯有我某某,和薛君矣!”从此名动洛阳,进一步整个大随朝都知道他的名字。
一大群想明白淡青色衣衫男子的打算的年轻男子年轻女子们,个个愤怒无比,深深的憎恨自己实在太单纯了,应该死死的熬到最后一秒的。
场中,那淡青色衣衫的男子的脸色忽然开始大变,整个人七扭八扭,坐立不安,又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悲伤的看了一眼薛浩天,动笔写了诗句,匆匆退场。
“咦,都忍到了现在,为什么忽然撤退了?”张修闻大奇,既然选择了最后一秒退场的装逼道路,那死活也要装到底啊,为毛还差最后一步,就忽然偃旗息鼓了,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胡雪亭只看了一眼那个莫名其妙撤退的家伙,立刻看穿了真相:“再憋下去,尿裤子了。”
别以为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装逼熬时间,只要站功就可以了,还必须有忍屎忍尿的功力!
场地中,只剩下了薛浩天一个人,他这才露出微笑,傲然顾盼四周,在全场万分期盼当中,提起笔,一气呵成,然后一甩衣袖,挺着胸膛,缓缓的走出了场地。
几百人欢呼雷动,这狗屎的家伙,终于写完了!
杨恕等人欣慰的看着薛浩天,老友有此厚脸皮的孙子,这是终于走出了清高到通俗的第一步,简称堕落,以后应该不会饿死了。
评价诗词的过程毫无意外,一群大佬公认薛浩天的诗词水平最高,虽然下场写诗的年轻俊杰,个个都是有备而来,甚至不乏炒冷饭的,但是,这薛浩天的诗词水平确实高出一线,独占鳌头。
高颖看着诗词,真心赞叹:“起码是大随朝二流水平了。”以前看薛浩天不过是中等偏下,现在明显上了半级,起码有中等水平了,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称呼自个儿是诗人了。
其余大臣们也是点头,薛浩天的诗词水平高出了今天赴会的年轻后辈一大截,也没什么奇怪的,专业诗人要是不能吊打业余爱好者,那真要回家吃鸡去了。
按照诗会惯例,一群大佬要推几个人出来点评诗词,其实就是细细的把三甲的诗词夸一夸,给他们涨涨面子。
杨恕作为主人,自然是第一个开口:“薛浩天的诗词,用词典雅……”
围观群众继续埋头吃吃吃,谁耐烦听这些老掉牙的套话假话空话。
薛浩天忽然走出围观人群,衣衫带风,面色如玉,一步步的走到了杨恕面前,深深的鞠躬。
杨恕止住了话,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薛浩天抬起头,转向周围的围观众,大声的道:“方才胡雪亭胡小姐有绝世佳作问世,却临阵退缩,薛某想来,定是嫌弃薛某的诗词不入法眼,不愿意明珠暗投了。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薛某一生都在寻求更高更好的诗词,今日机会难得,岂能错过?薛某厚颜,想请胡雪亭胡小姐细细指教一下,也算是不枉此行。”
围观众们兴奋了,薛浩天竟然说得这么不客气,当面挑衅胡雪亭。
“果然是薛道恒的孙子啊,刚直不阿。”有人感叹。
“正气凛然,邪不胜正。”有人大喜。
“干掉那个人!”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花园中数百人,人人兴奋地像是过年一样。
杨恕看着薛浩天,刚才还以为薛家终于有了比较务实一点的子孙后代,没想到,看走了眼,这薛浩天不是务实,而是彻底把自己当做世界中心了。
贺若弼冷笑:“薛家要绝后矣。”只是不知道胡雪亭哪里惹到薛浩天了。
李浑笑得舒畅,薛道恒骂过他好几次,能亲眼看见薛家的子孙被人痛打,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高颖念着和薛道恒的交情,急急忙忙的扯住了薛浩天:“浩天,为何与一个女子一般见识?且陪老夫喝上几杯。”一介书生,杀鸡都不行,竟然莫名其妙挑衅胡雪亭,你丫考虑过后果吗?
薛浩天大声的笑:“在下今日以文会友,难道在这杨司徒的府上,在大随朝半个朝廷的官员面前,还有人诗文不成,学问不够,就动手打人杀人不成?”
高颖盯着薛浩天,这是以为只要拿话僵住了胡雪亭,就能用文字,用诗词,在薛浩天最熟悉的领域,彻底的反复虐(杀)胡雪亭一万遍?这种腐儒的想法,也就只有diao丝才会这么执着了。
“只要有高太常卿,有杨司徒,有宋国公在,这大随的规矩,胡雪亭就算不过是一个女子,也得守上一守。”薛浩天淡淡的道,眼神从几个大佬的脸上掠过,就不信这大义压不住你们。
高颖冷冷的盯着薛浩天,这是以为是薛道恒的孙子,其余大佬就必须无条件的护着他了?
一群大佬微笑着,看薛浩天的眼神温和如水。
高颖慢慢的道:“薛道恒是老夫的老朋友了,这最后一次忙,怎么也要帮的。胡雪亭,你且出来评价一些诗词。”
一群大佬看高颖,竟然被惹怒了?
薛浩天也听出来了,只是冷冷的看了高颖一眼:“高太常卿只要秉公办理,天下安宁矣。”
大佬们看薛浩天的眼神,是真的惊讶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了薛浩天,哪怕和高颖翻脸,也要在诗词上羞辱胡雪亭?
众人的喧闹声中,胡雪亭瞅瞅四周:“啊呀呀!终于有得玩了!”欢快的就跑了出来。
薛浩天傲然看着胡雪亭走近,这种文盲竟然没有立刻自杀,还敢出来和他对阵,实在是无耻到无知了。
“哇哈哈哈!敢和胡某作对的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胡雪亭叉腰仰天长笑,围观众有人大声叫好,有人脸色却苍白了,总觉得这是要公然杀人了。
高颖快走几步,挡在胡雪亭的前面:“借一步说话。”
胡雪亭立马拒绝,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的玩,借十步百步都不行。
杨恕看看周围,贺若弼默不作声,李浑似笑非笑。杨恕冷笑了,高老头没了贺若弼力挺,也敢在司徒府里,吆五喝六?
花园中数百人的热切注视下,高颖和胡雪亭沉默了,冷冷的对视着,眼神复杂无比,身上寒气逼人。
高颖盯着胡雪亭,伸出一只手,手势变化,带出万千虚影,缓缓的摇头:“有老夫在,这打人杀人的事情,今日是绝对不允许你做了。”一百两银子,放过这个白痴。
胡雪亭大惊失色,什么?一百两!我给你,送他买棺材!
高颖向左踏出一步,眼神狂飙,多少?
胡雪亭向右踏出一步,五千两!本座放过一群小女孩都要500两了,没五千两免谈。
高颖负手身后,缓缓举步。冷笑,做梦!砍死他,老夫给薛道恒一千两银子赔罪,薛道恒这穷光蛋,肯定答应的。
胡雪亭的脚步紧紧的跟随高颖,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两千两,不能再少了。
高颖停步,身上气势冲天,八百两!已经是友情价了。
胡雪亭同样飙杀气,直冲云霄,一千五百两!
高颖又缓缓的举步。罢了,八百八十八两,数字吉利,讨个口彩,不行就拉倒,老夫回去吃瓜看戏。
胡雪亭脚步像是系着千万斤重物。成交!
“胡雪亭,这里是诗会!以文会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暴力!”高颖仰天长叹,壮怀激烈。
胡雪亭低下头:“高太常卿此言有理,胡某受教了!”
数百围观众佩服极了,朝廷重臣就是朝廷重臣,不过是走了几步路,瞪了几眼,胡雪亭就老实了,太了不起了!
杨恕佩服极了:“老高的手段真是不得了啊。”当众收买都用出来了。
李浑有些惋惜,竟然没能看到殴打薛道恒的子孙,真是遗憾。“老杨啊,你给的工钱就这么少吗?”区区一点银子,得力手下就被收买了,实在太掉价。
杨恕嘿嘿的笑,认真考虑要不要给胡雪亭一些好处。
薛浩天看看四周,鄙夷极了,胡雪亭又不是老虎,竟然吓成这样,转眼又兴奋极了,今天只要打到了胡雪亭,他就会真正的名动大随。
胡雪亭几步到了薛浩天面前,高高的举手:“大夫,这里有大夫吗?这个家伙脑袋被门夹了,堂堂大诗人的后代,竟然要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指点怎么写诗!”
薛浩天冷冷的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学无先后,你才华惊人,不学而知,薛某自然要认真讨教。”
胡雪亭大喜:“小子,你有眼光!本座正好有一处可以教你。”
薛浩天差点大笑出声,无知妇孺,说你胖,你竟然还喘上了。正好,你越是出丑,越是显得我伟大。
“倒要请教。”薛浩天淡定无比,要是被文盲指教出了学问上的不足,他撞死算了。会不会胡雪亭跳过学问,借着点评诗词,指责他的人品?薛浩天自问名声清白,白璧无瑕,根本不怕胡雪亭胡说八道,诽谤造谣。
“来人!”胡雪亭招呼仆役过来。
“诸位,”胡雪亭正色道,“请看这里!”一伸手,捏住了薛浩天的脸颊,一用力,薛浩天张大了嘴。
“你!”薛浩天大怒,这是要公然动手打人吗?用力挣扎。
高颖也是大惊,谈好了价格的,竟然翻脸不认账吗?
“老实点,点评呢!”胡雪亭呵斥道,两个仆役急忙死死的按住了薛浩天的手。
“机灵些!”胡雪亭怒视第三个仆役,第三个仆役急忙替胡雪亭捏住了薛浩天的脸颊。
“诸位请看。”胡雪亭指着薛浩天的牙齿。
“黄牙!黑牙!这家伙竟然从来不刷牙!
看这里,牙缝之间,卡着几根肉丝,你刚才吃了猪肉了!这里还有绿色的叶子,原来是青菜。”
花园内数百人懵逼了,高颖懵逼了,薛浩天懵逼了!
薛浩天反应过来,满脸通红,更努力的挣扎,又是几个仆役过来,死死地按住了薛浩天。
“胡雪亭,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我和你不共戴天!”薛浩天怒吼。
“羞辱个P!”胡雪亭奇怪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不是说得挺溜的吗?本座正在教你伟大的新知识,认真点!”
花园中数百人鸦雀无声,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以及薛浩天……的牙齿。
胡雪亭的神情严肃极了,眼神中满满的为了世界而奉献。
“诸位请看,此人的门牙之间,竟然有条缝,随着时间,这缝隙会越来越大,最后可以伸进手指头。”
“还有这里,下前牙的磨损,已经到了牙冠的一半,这是因为经常晚上磨牙,吃粗糙的食物,必须及时的治疗,不然就会进一步产生牙齿敏感、塞牙、牙髓炎症,根尖周炎以及软组织的创伤,用不了几年,这家伙的牙齿就会全部脱落。”【注1】
“没了牙齿,食物不能磨碎,消化就有些艰难,以后经常会拉肚子,还会放臭屁,每个时辰起码放二三十个。”
“年轻人,好好珍惜牙齿,你可以吃东西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每天要忙着拉屎放屁了。”
胡雪亭痛心疾首,这么年轻就不爱护牙齿,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记住,不论是薛无牙,还是薛放屁,虽然能够独步洛阳诗人,但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千万不要糟蹋了!”
花园中,数百人认认真真的看着薛浩天的牙齿,
“真的好黑,好黄。”“有绿色的叶子。”“这牙缝能伸进手指了吗?”“他马上就要没有牙齿了!”“千万不要站在他身边,会臭死的。”
数百人茫然却又认真的讨论着,薛无牙以后的人生真是艰难啊。
“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和名头欺骗了,没几年他就是薛无牙和薛放屁了。”有女孩认真的提醒闺蜜。
闺蜜一直张大的嘴嗖的就合上了:“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胡雪亭拍拍手,身在古代,没有攀爬科技树,却为古代人带去了伟大的跨越时代的保护牙齿的知识,她真是太伟大了。
姐不识字,姐不是牙医,姐就是这么的潇洒。
薛浩天脸色红了青,青了红,最后成为黑色:“你!”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
“其实我很佩服你的,”胡雪亭一脸赞叹着,“能够在大太阳底下,忍屎忍尿两个半时辰,真是了不起。敢问你现在还能忍得住吗?是不是从昨天开始,就不喝一滴水了?还是穿着成人尿布?”
数百围观群众的脸色更古怪了,看向薛浩天的目光,很明显的角度低了些,位置不雅了些。
“你!”薛浩天颤抖着。
“本座和你无冤无仇,今日第一次见面,你却公然挑衅,意图羞辱本座。”胡雪亭的声音笑眯眯的,就像和老朋友在聊天,“本座想来想去,今日说的话,做的事,唯有一件,可能与你有关。”
薛浩天浑身一颤,黑黑的脸色,竟然又青了。
“本座方才言道,‘文抄公可耻,吾不为也’。就这句话,得罪了你。”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
“胡说!你胡说!”薛浩天铁青着脸,厉声怒斥,极力的挣扎,却根本不能动。
“本座指责文抄公可耻,你竟然激动了,竟然怨恨本座了,就像被本座踩到了猫尾巴,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雪亭恍然大悟:“难道,你的诗词,全部都是你爷爷代笔的?”
花园中更加的寂静了,所有人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
杨轩感的下巴都掉了,还以为薛浩天一脸的傲慢,绝对不会找其他人做枪手,看来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你胡说!你诽谤!你造谣!”薛浩天大声的喊,转头看向高颖,“你说过要主持公道的!你说过要帮我最后一次的!”
高颖微笑着看着薛浩天,真是有趣的人。
好几个大佬却恍然大悟,怪不得薛浩天的诗词水平猛然涨了半截,原来如此。只是以薛道恒的地位,竟然写出这种烂诗词,真是老了啊。
胡雪亭怒喝:“薛浩天,你太不成熟了!
抄了你爷爷的诗,那就大大方方的抄嘛,你爷爷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为什么要心虚呢?
抄都抄了,就没有想过就算被人当众揭穿,也要淡淡的不动声色吗?像个白痴一样,只会叫你胡说,你诽谤,你造谣,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要挺起胸膛,勇敢的做文抄公,勇敢的盗你爷爷的诗,谁敢指责你抄袭,你就反问,你丫有证据吗?
这才叫成熟!这才是文抄公的最高境界!你连于妈的一成功力都没有!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指责别人诬陷你抄袭,一点证据都没有,然后继续在其他宴会上诗朗诵,在诗会上装逼。
不用管别人怎么看你,不用管别人都知道你是抄袭的,不用管别人叫你薛无牙薛放屁。
你就是你,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别人又能把你怎么样?照样穿最华丽的衣服,梳最整齐的头发,装最大的逼!
这才是你薛浩天的未来!记住!一定要记住!”
薛浩天脸色已经不是用人类的语言可以形容了,终于领悟了一个道理,有的人,不能惹就是不能惹,有的错,不能犯就是不能犯。
花园中数百人敬畏的看着胡雪亭,常言道谣言杀人,今日终于亲眼见识了。
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哪怕她微笑着,哪怕她疯疯癫癫,不能提名字的人,就是不能提的存在。
当天晚上,薛浩天投河自尽,不成,遂闭门不出,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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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按理,杨恕等大佬看老朋友的孙子,应该会有两种称呼,一个是小名,一个是公开场合用的称呼,比如“贤弟,贤侄”什么的。但是,我文化水平太低,想不起该怎么称呼孙子辈了,总不能是“贤孙”吧?只能忽略过去了。
注1.本段牙科知识来自知乎Dr.Yan 《如何评价战狼2》,节选。
2018.09.24 修改漏字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26398484”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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