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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屠苏似乎做“村民”做上了瘾,起早摸黑随着傻阿福去林间打猎,日上三竿才回来,带回许多猎物。傻阿福直夸慕屠苏能干,一天不停嘴,白芷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又是一个日上三竿之时,白芷坐在炭炉旁,看着同样坐在炭炉对面的清荷。她肚子已硕大,看起来坐着十分费力,手里却忙得不得了,缝了傻阿福的袄子,又要做孩子的新衣服。
清荷兴许是被白芷这目不转睛的注视看得害羞了,停下手中的活,看看白芷,好似在问:有事吗?
白芷见她停了下来,摆摆手,无聊地道:“你继续。”
“小姐,你的女红极为出色,可否为我绣个字?”
白芷不解地看着清荷。
清荷拿出一双鞋,看了看,递给白芷:“帮我绣个福字吧。”
“送给阿福?”
清荷点头:“嗯。相公常年翻山越岭,走路多,鞋极容易磨破,以前都是拿别人的旧鞋穿,前些日子我给他做了一双新鞋,他每天鞋不离脚,如今天越来越冷,得给他做一件厚实点的鞋,前天瞧他脚都冻紫了。”
是啊,不过来这里数十天,天转凉得极快,她的衣服已不足以保暖,离不开炭火了。
正在这时,慕屠苏和阿福回来了。阿福顶着一张冻红的脸进门,脸上却带着憨憨的笑容,手里拿着两只兔子,邀功似的递给清荷。清荷把兔子放在簸箕里,以自己的手帮阿福焐手:“瞧你,又忘记戴手套了。”
傻阿福坐在清荷的旁边,笑眯眯地摸摸清荷的肚子。清荷嗔怪地看他,可嘴角洋溢着温暖又幸福的笑容。白芷看在眼里,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感慨。梦中,清荷嫁给了不喜之人,后来选择和管家私通。她的相公常年跟着慕屠苏出征打仗,与她聚少离多。不是她太爱那个管家,是那个管家待她极好,所以她以生命去爱他。如今,清荷依旧选择了待她最好的傻阿福,而不是固执地去爱那个她永远高攀不上的柳继,即使曾经那样卑微地爱过。
一股寒气打断了白芷的胡思乱想。慕屠苏坐在她的身边,把冻红的双手放在炭炉上烤了烤。白芷一怔,忙伸手想拨开他的手:“不要直接烤火,这样极易生冻疮。”
她的手方碰到他的手,便被他握住了。那手上的寒意直接传遍她全身,她不禁抖了抖。她终于能拿眼去看慕屠苏之时,慕屠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方得体地道:“如此,谢谢。”
“……”
这样的男人!
对面的夫妻在秀恩爱。清荷正叫阿福试棉鞋。阿福幸福地穿着清荷为她做的新鞋,来回走动,按傻阿福纯洁直白的内心,他绝对是无心在慕屠苏面前晃啊晃,还一脸天真地问慕屠苏:“好看吗?好看吗?”
慕屠苏不回答她,忽然转头对白芷道:“我也要。”
“……”
“给我做一双。”
“……”
慕屠苏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芷,等她答复。
白芷为难地撇撇嘴:“叫清荷再帮你做一双。”
“这是命令。”
“……”白芷无言以对,唯有说道,“是。”
清荷见自家小姐吃瘪的样子,偷笑起来,好心提醒白芷:“小姐,记得让将军把鞋借你用用,量一下尺寸。”
白芷摆手:“不用了,我知道,一尺长。”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尤其是慕屠苏,目光一滞,眼眸一下子深不见底。
“呃,小姐甚是了解将军的脚长啊。”清荷探究地看着白芷,欲言又止的模样。白芷当然领会到清荷的那层意思。男人脚的大小,除了亲近之人会去了解,一般人都不会去注意,更别说白芷与慕屠苏这样的关系了。她却笃定又准确地说出了慕屠苏的脚的尺寸,可见他们关系不一般。
那都是梦中的事情了。白芷为了讨好慕屠苏,任何事情都愿意做,做鞋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为他做了很多鞋子,牙缝靴、马靴、鹅头靴。他穿是穿,只是没有阿福那样幸福的笑容,每次穿破了,只是告诉她一句:“再给我做一双。”如此,而已。
白芷不敢看慕屠苏,用钳子夹了一块炭,放在炭炉里,随意地解释这个问题:“哦,目测的。”
“白姑娘眼光甚是犀利。”慕屠苏不徐不疾地回她。
白芷迎上他如鹰般犀利的眸子:“将军过奖了。”
慕屠苏的目光不再离开白芷,也许他在看,他希冀,自己并没有想多。白芷却一派淡然地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一点也不掺假。或许,他真的想多了,她明明表明了意思……
慕屠苏的目光变得黯淡,他看着炭炉里的炭火,眼里发热、发涩,甚是不舒服。
白芷晚上从清荷那里挑了一些做鞋的布和棉花,抱着这些材料,打算回屋明天做。她路过慕屠苏的房间,见窗棂大敞,能瞧见他在做什么。她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他在泡脚,脸上露出的不是舒服的表情,而是俊美的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痛苦。白芷把目光下移,看见他的脚发红。
她便知道,他脚冻伤了。白芷看了看手上刚才从清荷那里拿到的材料,再看看慕屠苏,嘴唇抿了抿,回屋去了。
她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挑灯熬夜做鞋,就像梦中爱慕屠苏时那般,用万分的热情不眠不休地为他做一双合适又舒服的靴子。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像她一样,了解他的脚长、脚宽、脚厚。
鸡鸣响起,白芷终于咬断细线,一双工整又精良的棉靴大功告成。白芷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会心一笑,站起来伸个懒腰,打算上床去美美地睡一觉,却在随意一瞄间,见慕屠苏站在窗棂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白芷一怔,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心虚不已。
慕屠苏什么话也未说,转身离开。
白芷又是一怔,自己被无视了?她只觉得慕屠苏越来越冷,像如今的天气一样,进入深冬。
怕是要下雪了吧……
白芷全无睡意,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起床去厨房。平时这个时辰,清荷已开始做他们回来吃的早饭,却没想到今日待在厨房的是慕屠苏。他把他那一头长发随意绾在脑后,袖子捋高,细长的手臂露在外头,手持炒勺,翻炒着大锅中的菜。白芷闻到香气,蘑菇的香气。慕屠苏会做饭?白芷努力回忆梦中种种,偏偏想不起他下厨房的样子。
白芷走上前,问道:“将军,今儿你怎么亲自下厨了?”
“不自己做,就要饿肚子了。”
“嗯?”白芷不解。
“清荷抽筋了,阿福正照顾着呢。”
原是如此。白芷略有不解地继续问:“将军可叫我来做饭,我烧菜还是能入口的。”白芷只觉自己过分谦虚,明明她的厨艺已在清荷之上。梦中,她为了讨好慕屠苏,可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下厨做饭,只是之一。俗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抓住那男人的胃。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慕屠苏的胃,所以跟京城第一楼的主厨学了半年之久,可是有下一番功夫的。
慕屠苏似乎十分鄙夷她的建议:“你昨晚挑灯熬夜做鞋,我怎忍心把你叫醒来做饭?”
“……”这话怎满是讽刺的意味?她那么拼命是为了谁啊!白芷不满地看了慕屠苏两眼,慕屠苏却不再说话,专心炒着锅里的蘑菇。瞧见他笨拙炒菜的样,白芷便忍俊不禁,背过身,笑了一通,再转身,却见他撇下炒勺,拿眼瞪她。
白芷无视他发脾气,走上前,占了他的位置,拾取炒勺,把他炒的蘑菇盛在一个白瓷盘里。这菜色泽不够亮,香味尚可,至于味道……白芷的经验告诉她,需要勇气。
白芷灵活地把厨房里剩余的菜洗尽,刀工了得的她切丝切片,薄如纸,厚度均匀,两火齐开,两手并用,配料老练迅速,炒菜轻松,不一会儿,两盘简易的家常小炒盛入盘中,色香味俱全。
慕屠苏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十分怀疑地看着白芷:“你在家可是受虐待长大的?”
白芷不理会,把盘子端在他面前,巧笑倩兮地看着他:“尝尝……”话未全,白芷倒是自个儿怔住了。瞧她这脑子,竟一时乱了,忘记她不再是那个变着法子想讨慕屠苏欢心的白芷了。
她明明发誓,不会再爱他,不会再去招惹那份让她痛苦万分的痴恋。
白芷一下子收敛了她所有的表情,抖了抖嘴唇,想把盘子放下。她忽然变得冷淡,也让慕屠苏刚变好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悬在嘴边的微笑立马失去了踪迹。
“将军,菜做好了,我端出去了。”白芷准备端起盘子,却被慕屠苏以手阻拦了。白芷不解地抬头看向他,只觉他面上冰冷如霜。慕屠苏低垂着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投在眼底,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白芷不解:“将军,不想吃?”
“想吃。想吃……”慕屠苏抬眼看她,“你。”
“……”白芷怔了怔,尴尬地笑道,“将军莫要开玩笑。天冷,菜容易凉,还是趁热……呜呜……”白芷还未发完牢骚,慕屠苏一把搂住她的腰,狠狠地吻了上去。白芷拼死抵抗,以手敲打慕屠苏硬如石的健硕身体,他却反而抱得愈加紧了。
他在不断地侵蚀她的身体,不断侵蚀她的理智。当大手抚摸到她的“大包子”上,她已然开始发抖,失控的她啃咬了一下慕屠苏的唇,一股血腥味布满口中,可他依旧不松口,依旧吸吮着她的唇,想吞了她。
他们在激斗,亦在激情。慕屠苏把白芷压倒在地,手已不受控制地伸进她的衣衫里抚摸。他喘着粗气,埋头吻着白芷雪白的脖颈。白芷的双手被慕屠苏单手扣住举过头顶,她无力反抗,只能挣扎,但在此刻的慕屠苏面前,这些挣扎只是徒劳。
白芷想不通,她到底做了什么,让慕屠苏失控?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厨房外寒风飒飒,厨房内,柴火噼里啪啦。
“饿死了……”阿福突然冲进厨房,瞧见了慕屠苏压住白芷的场景。也因外人的介入,慕屠苏与白芷忽然停止动作。阿福脸红起来:“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制造孩子,我走了。”他走之前,手里抓了两个冷馒头,再落荒而逃。
慕屠苏这才瞧见白芷满脸泪水,以及他制造的“痕迹”。他仿佛从疯魔中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眸光淡了淡,为白芷整好已露出肚兜的衣衫。他把尚处在僵硬中的白芷抱入怀里,十分痛苦地轻闭双眼:“芷儿,对不起。”
白芷眼眶蓄满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她狠狠地张开嘴,死死咬住慕屠苏的肩膀。
慕屠苏没有哼一声。
吃饭时的氛围甚是诡异。
饭桌四人,除了阿福吃得津津有味,其余三人皆各怀心事。
白芷无意识地拢了拢衣领,清荷还是瞧见了她脖子上的吻痕。慕屠苏面无表情地只吃饭,不吃菜。阿福瞧见他这样,奇怪地问:“菜不合胃口吗?我觉得很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点,不要说话,会噎着。”清荷劝孩子般对阿福道。
阿福怔了怔,点头。平时清荷都会笑着让他多吃,这次让他不要说话,可见今日与平时不一样,他还是闭嘴的好。
白芷放下碗筷,朝在座的三个人笑了笑:“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白芷顺便把做好了的靴子给慕屠苏,“将军,做好了。”
不等慕屠苏发话,白芷便离席。清荷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她身份卑微,不好去问,只能忍着,当作不知道。慕屠苏拿起白芷放在桌上的靴子,愣在那儿出神。
白芷躲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红肿未消的嘴唇,脖上斑驳的吻痕,还有略疼的牙齿,不断提醒她,方才她和慕屠苏做了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的慕屠苏,正在试新的棉靴子,刚刚好,大小宽度适中,仿佛为他量身定做。这真的仅仅是目测出来的吗?他不是傻瓜。她熬夜为他连夜赶制棉鞋,仅仅因为命令吗?他并未要求期限。她捧着亲手做的菜肴,热切期盼地让他品尝,那种眼神,岂是对待朋友的那种?他不敢再问,因为她总会找各种理由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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