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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要吓死个鬼!”她吓的抖三抖,冲沈宴吼完才醒悟过来,自己如今就是个鬼……
那沈宴……是看得到她?!
她且惊且喜,看着沈宴在树下以袖掩口的闷咳,他似乎冷极了,咳的肩膀耸动。
沈宴注视着那张飘然落地的符咒,又低低开口道:“是风还是你?”
“是朕是朕!”九微第一次觉得沈宴如此顺眼,火急火燎的飘到他眼前,玩命的冲他挥手。
他浅蓝的眸子却依旧沉沉寂寂的注视着那张符咒,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九微。
九微只恨不能扇他一耳光,在他身边急的团团转,才听他扶着花树虚弱道:“若是你就捡起那道符。”
对啊!她刚才气急,确实碰到那道符咒了!
她火速荡过去,弯腰伸手,指尖传来细微的触感,那触感让她激动的几乎要骂娘,她颤巍巍的捡起那道符咒,看着沈宴是目光随着符咒缓缓移动,怕沈宴不能确认,她举着符咒刷刷的抡了两圈,紧张的挥动。
沈宴的脸色本就苍白,如今被冻的愈发白,只瞧的出一双眼睛神情难测,拢着眉头半天道:“果然是你?”
“果然是朕啊!”九微玩命的抖动符咒,在沈宴眼里那符咒如同抽风的树叶一般。
他松开眉头,唇角细微的抬起,刚要开口讲什么忽然扶着花树掩口猛烈的咳了起来,越咳越来劲,枝叶颤抖。
“喂……沈宴,你可别咳死啊!”九微紧张的飘到他跟前,生平前所未有的后悔自己诅咒太多次让沈宴咳死算了,“沈宴!你好歹再撑一撑,稍微再死啊!”
他在花树下,压在肺腑里的咳,肩背耸起才发现他消瘦极了,松散的碎发衬得他像个羸弱清瘦的少年。
他掀起漆黑的眉睫瞧着飘到眼前的符咒,唇角一勾的笑了,张口道:“你居然比我先死……”话未讲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就那么扶着花香浮动的枝蔓,一晃一晃,晃的叫九微心惊胆颤。
有黑影蹿出略到他身后,轻轻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恭敬道了一句:“大人。”
“日你娘亲……”九微简直气的要升天了,“沈宴你敢先不死吗!要死了你还不要脸的损我一句!”
是他一直带着的侍从南楚,九微认得,这个南楚长的略一般,但对沈宴忠心不二,寸步不离。
沈宴却笑的极为愉快,鲜血染红的唇,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恶作剧一般对她道:“我猜如今圣上一定又在气急败坏骂人了。”
“小贱人……”
沈宴眼角笑纹浅浅,“圣上最好不要骂我贱人,你现在应该求我。”眉尾轻轻一抬,“诚恳认真,好好的求一求我。”
“求你个仙人板板……”九微回顾平生,她与沈宴真是至死都在互相折磨对方啊,她气的快要魂飞魄散了。
沈宴有些虚脱的靠在南楚肩膀上松出一口气,微微合目道:“我要接玄衣回宫,圣上准是不准?”
淡淡一句话,不带语气,却让九微噌噌冒火,这摆明了是在威胁她!若是她不准沈宴真敢任由她灰飞烟灭!他这种恶毒不要脸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现在她有的选吗!
“若是圣上准了便将那道符放在我手上。”他微微掀开眉睫,打斗篷下摊出手掌,指节俊秀,掌心里纹路繁复。
九微看着那手掌有些犹豫,沈宴一直都有上奏要接玄衣回宫,但都被她能干的舅舅压下了。按舅舅的话说,她当日求国舅留玄衣一命已是她这辈子最愚蠢软弱的决定,若是接他回宫……
但若是不接他回宫……
她哀怨的看沈宴,决定保命要紧,她晃悠悠的将那张符咒放在沈宴掌心,看着沈宴波澜无惊的眼睛似乎亮了亮。
他攥着那张符咒,眉眼闪烁的笑了,“这次我赢了。”
“日你……仙人!”九微伸手扯回符咒,明知徒劳也忍不住扇了沈宴几个耳光,只扇的他碎发拂拂。
他眉睫一掀看着九微的方向,“你离我很近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九微愣怔,听他言语带笑的道:“真想看看你做鬼的样子……一定蠢极了。”
她与沈宴一定是结了几世冤仇,这一世的存在只为了互相伤害对方。
她气闷至极,刚想着暗示一下沈宴快些想办法,身后的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南楚。”沈宴低低示意南楚,他立刻抱着沈宴飞跃闪躲在飞檐之上。
然后,她看到长情和冒牌货打殿里出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手中还提着个包裹。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瑶瑶在上的沈宴,沈宴示意她不要乱飘。
她便攀在花木上,看着她的情人和冒牌货手牵手的从眼前走过,一路朝宫门而去。
待到他们消失,南楚抱着沈宴落下,沈宴还不忘打脸道:“你的心肝儿果然对你的身子忠心不二,竟然这般天真的陪她私奔了。”
“私奔?”九微听到一个好笑之极的词语,她的情人和冒牌货私奔?堂堂的一国之君私奔?
沈宴低声问南楚:“都安排好了吗?”
“好了大人。”南楚答得干净利落,随后抱着他便往宫外去。
她一头雾水满心恼火的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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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到宫外,再到城门之下,南楚抱着沈宴飞檐走壁,她追的咬牙切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相国入宫不坐马车!
停下时她才想到,沈宴沈相国还有一个响彻京都的绰号,叫沈金山。
这个绰号的得来是因为沈宴非常有钱,但沈宴非常抠门,沈家几代奸臣贪污了不少金银财宝,到沈宴这一代更是奸臣中的大奸臣,但沈宴依旧住在旧宅中,抠门的令人发指,堂堂相国没有一辆像样的马车,冬天只有一件狐裘斗篷,还是从她这里骗走的!
据沈府仅有的几个下人说,相国大人藏了一座金山,夜里吃不饱的时候就去看看金山,望梅止渴。
啧啧,她觉得沈宴一定干的出这种事,变态。
沈宴放佛有感知一般的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符咒道:“圣上又在骂我贱人?”
“小贱人……”九微不理他,看着城门之下。
果然是长情和冒牌货。
月色下,长情从车内亮出一块令牌道:“圣上命我出城办紧要的事,快些开城门。”
居然真打算趁夜私奔……长情的脑子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居然天真到以为和一国之君能逃走?
“她似乎一直想逃。”沈宴嘲弄的道:“从她变成你的这三个月来,几次都想从宫中逃走,这次看来是做了不少准备。”
三个月?仅仅三个月她的情人就被冒牌货打动了?当初她为讨好长情花了多久的时间,多少的心思,居然抵不过这短短的三个月。
她讲不出话,听沈宴道:“等她们出城后南楚会带人将她们截下,到时候我们再想法子让你还魂。”
九微听着,看着守卫极缓极缓的将城门打开,长情侧脸对着她,月色将他的脸颊鬓发照的生光,他在笑,笑的开心极了,是她从未见过的开心。
然后那笑忽然顿了住。
“糟了。”沈宴眉头蹙紧看着大开的城门。
一人打马停在城门之外,两侧皆是虎头盔甲的羽林卫,那人勒马在城墙下的阴影之内,看不清眉目,只听马蹄达达声,那人一点点从阴影内打马而出,溶溶月色一粼粼照亮那人的手指,衣袍,尖削的下颚,紧抿的唇,再到那一双圈在眉睫阴影下的眼,满身月色,惟独看不清那双眼。
眉飞入鬓,晓春之色。
先帝曾经这样形容过这人的长相,明明眉目生的艳极美极,偏要冷若冰霜的做出罗刹一般的凶相,不苟言笑。
那不是别人,正是她能干的舅舅陆容城。
“下车。”他勒马,冷又酷的说出两个字。
长情白着脸看他,车内人扒开一丝车帘往外看。
陆容城突然从身后取出一把弓,开弓上箭,噔的一声射在马车上,离冒牌货之有几根手指的距离,“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他又开弓,箭尖直指长情,毫不犹豫的松手。
“长情小心!”冒牌货从车内蹿出,翻身扑到长情怀里。
那一箭十分狗血的射在了冒牌货的肩膀上。
“日……就差一点!”九微非常遗憾,她想当初她就是被捅死了才被人重生占了壳子,如果冒牌货也这么挂了,那她应该能回去?
她殷切切的望着她冷酷的舅舅,但他却没有再开弓,而是面瘫着一张脸催马上前,抬手一马鞭抽在长情素白的小脸上,却被冒牌货抓住了手臂。
“别……是我让长情带我走的,是我逼他的,不管他的事你不要为难他……”似乎疼极抽了一口冷气。
国舅就那么面瘫的看着她,冷冷道:“是我纵容你太过了。”反手一把抓起受伤的她,打横环在怀里,扬鞭绝尘而去,下令道:“将长情押回天牢。”
那帅气至极的羽林卫随他一拥而去,马蹄声震得屋檐颤颤,尘土飞扬。
酷!她的舅舅就是这么酷!
她攥着那张符咒,火急火燎的去追赶她冷酷的舅舅,却听身后沈宴有些急躁道:“陆容城身边你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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