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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得?为啥?
沈宴还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回头看他缩在厚重的狐裘中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九微听着就肺疼……
南楚低唤了几声大人,抱着他几个跳跃离去。
“好歹把话说完……”九微看着南楚急速奔跑的背影突然有点明白沈宴为何不添置马车了,南楚的脚程不错。
马蹄声忽然停了,九微赶忙飘过去,就瞧见一地月色之下,冒牌货不知何时挣扎开国舅跌下了马,手中还握着国舅的佩剑,异常刚烈的抵在自己的脖颈上,止住了弯腰拉她的国舅。
“别过来!”冒牌货将剑刃抵着脖子后退,吼的声音都发颤。
国舅冷着的面瘫脸就那么细微的皱了皱眉头,盯着那剑,又盯着她,冷冷撩出一句话:“你敢躲开我?”
九微飘在一旁条件反射的叹了口气,她这个舅舅不是一般的舅舅,十分的……霸道凶残,不讲理。
她母后过世的早,从小几乎都是她这个舅舅将她带大,从小到大事无巨细,连她平生第一次来葵水都得向她的舅舅汇报。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她这位舅舅,唯有两次忤逆他,一是求他放过玄衣。二是求他让长情留在宫中。
两次她都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实在是因为国舅大人喜怒无常,又冷若冰霜。
小时候她摔倒,所有宫人都吓的半死,呼啦啦的涌过来抱她,惟独她舅舅冷着脸让众人退下,对她说:“自己站起来。”然后冷眼旁观她哭断气儿,自己爬了起来。
但是他对你伸手,让你过去时,你是断断不能拒绝,不能有一丝不愿意。
想当初她就是在国舅对她说过来时耍了耍傲娇,然后国舅大人就罚她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还不给吃的!
她是堂堂天子,一国之君,饿昏在祖宗牌位前真是她平生最耻辱的一件事!
如今冒牌货连连后退,满身是血,满脸的眼泪,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放了从郁……你放了从郁我就跟你回去!”
国舅脸色冷的吓人,骑在马上直起身看她,“你在威胁我?”
是的!她在威胁你舅舅!她胆敢威胁你舅舅!快大发雷霆!九微在旁边看的心潮澎湃,这么多年除了沈宴,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跟她能干的舅舅这般讲话。
“我……”冒牌货哭的惨烈,手指抖的厉害,几次将脖颈划破,悲呛道:“我没有想过威胁你,我只是……”她语无伦次,看着国舅哭的可怜极了,“你放过从郁,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跟我谈条件?”国舅端端坐在马上,冷眉冷眼,语调不重道:“你用什么谈?”
冒牌货挂着泪珠看他,“用我这条命!”
日你娘亲……九微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一股股往外冒觉得心肝儿都疼,那是她的命好不好!
“你若是不放了从郁,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冒牌货手一用力,剑刃就陷进了皮肉里。
下手真重……九微眼皮微跳看国舅。
国舅依旧面无表情,却微眯了眼睛,突然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冷笑吓得九微魂颤,这冷笑她再熟悉不过了,但凡国舅摆出这个表情就一定是她死定了……
果然国舅冷笑,“看来是我这几日对你太过放纵了。”不回头扬声道:“将长情带来。”
羽林卫应是,利落的将长情押到国舅的马下。
“九微!”长情看着满身是血的九微,担忧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你先将剑放下,我没事……”
冒牌货要讲什么,国舅伸手接过羽林卫的佩剑,垂目看长情一眼,又了冒牌货,垂手一剑刺进长情的左臂。
“从郁!”冒牌货吓的发愣。
“还要跟我谈条件吗?”他缓又慢的抽回剑,轻轻的甩掉剑尖的血珠,点在长情右臂,“你最好在我将他卸开之前乖乖过来随我回宫。”手指用力,剑尖深入骨肉,长情疼的闷哼。
“住手!”冒牌货丢了剑奔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哭个不住道:“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她脸色白的厉害,身子一晃一晃,一口气没抽过来昏了过去。
死了吗!九微惊喜的飘过去。
国舅眉头一蹙,弯腰将她托住带到怀中,看着她尤自发颤的手指,极轻极轻的叹出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指包在手掌里,轻不可闻道:“为何你总要惹我生气。”
九微觉得她一定听错了,她冷酷的舅舅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语气……
“大人,长情如何处置?”羽林卫跪在马下问道。
他看着怀里的冒牌货,吩咐道:“带回宫中,别让他死了。”讲完便要催马而去。
九微顿时急了,飘到马前,刚要将符咒在国舅眼前晃荡却在碰到他衣角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猛地震飞出去,弹在远处的墙壁之上浑身龟裂一般的撕扯着疼,疼的她看着越来越发虚的手指发颤。
这是……要魂飞魄散了吗?小贱人沈宴一定露了什么没有跟她讲!
她疼的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就巴巴望着她的舅舅。
符咒飘飘荡荡落在马鬃上,她舅舅细微蹙眉的捻起看了看,有扫视着空寂寂的四周,落在墙壁上,九微想冲他喊,却疼的发不出声音,下一瞬他丢掉符咒策马而去。
人马那样多,夜色那样深,九微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眼前打马而过,忽然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发不出声,动弹不了,所有人都看不得听不到她,放佛她不曾存在,她死了,没有人为她流泪,没有人为她吊唁,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死了,她是身子活着。
不该如此,若是今夜她在此处魂飞魄散,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知道。
她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端木九微。
她开始想,她的舅舅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如今的她是个冒牌货吗?
为何连沈宴都怀疑过,她的舅舅没有一丝怀疑?或许他和长情一样……
不不,如果连舅舅都不信,她还能信谁。
她在黎明快要来临的街头疼的快要昏过去,然后她看到脖子上的小小方牌亮了起来。
白光如幕布一晃晃的在眼前铺展开,那个冷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让她莫名的心安大喜,至少还有这么一个玩意儿听的到她说话。
“你有一次重生的机会,请选择投胎或重生。”
重生?
是说她也可以借尸还魂?像重生在她壳子里的那个人一样?
她抽着冷气问道:“我可以借尸还魂到谁的身体里?”
那声音半天才道:“不知道。”
她疼的抽了一口冷气,又问:“那个身体是男是女?”
那声音语调不变,“不知道。”
她咬牙道:“是老是少?是不是已经死了?长的好看吗?是否愿意被我用身子?”
那声音停了好大一会,才依旧冷漠道:“烦死人,不知道。”
“娘亲的!”她疼的眼冒金星,“你到底知道什么!”
那声音这次答的倒快,语调依旧冷漠,“重生后不要被炮灰,再非正常死亡就入畜生道。”
“日……”九微忙问:“什么是非正常死亡?”
那声音却不再答她,而是一再重复的催促她快点选择。
她疼的撑不住,开口道:“选重生。”
白光一瞬收敛,她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混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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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叹气,一声一声的,叹的她毛骨悚然,一片混沌中看不见丝毫景象,只听到有个人在叹气,声音温雅的男声,无奈的一边叹气一边道:“怎么就又死了?怎么就又死了呢?怎么就这么快的又死了啊……”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讲,一遍遍重复。
“这次比上次活的时间还要短,居然就这么死了,你说怎么就又死了呢?”
是男的吗?九微十分怀疑,怎么比她宫中的姑姑还要啰嗦。
“上次至少还活了半年多,这次居然连两个月都撑不住。”他又开始叹气,“并非是扶南要旧事从提,实在是这次公子你做的太不对了。”
他叫扶南?九微动弹不得的躺在混沌里,那这个公子就是他说话的对象?
他长吁短叹,无奈道:“原本圣上宣公子入宫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国舅爷既然要问,公子如实说便好,何必自作聪明的和国舅爷做交易呢?你看,现在公子就这么死了,让扶南可怎么是好?”
等等……九微听不太明白,他在对死人说话??这个死人就是他口中的公子?还是因为她而被国舅搞死的?
声音低了低,他似乎在呢喃:“你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来,说是要炮灰逆袭,拜托公子的困境,可没一个活的超过一年过。”他又叹了叹气,水声淋漓的声响,他声音由远到近传来,“哎,扶南给公子擦脸了。”
九微浑身一颤,她感觉到了!热的潮的,帕子的触感一点点在她面上铺展开来,她激动的几乎要流泪!
听那个自称扶南的人又喃喃道:“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什么穿越什么重生的人来顶替公子……”
重生!九微听得懂这个词!那温热潮湿的触感一点点传来,从脸上到手上,九微一点点醒悟过来,她这是已经重生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了吗?!
但是……怎么听那个意思,这是具……男人身子?!
那帕子擦到九微的脖颈,扶南忽然咦了一声,反复擦着她的脖颈到:“公子脖子上怎么多了一块小方牌子?这是什么……”
牌子!居然可以随着她重生!
牌子被翻动,眼前白光一闪,九微浑身猛地一颤坐了起来。
就听到扶南啊的一声尖叫,牌子甩到了她脸上。
这触感!久违的让九微情不自禁捂住了脸,活着真好……
“你你你……”扶南一紧张便开始结巴,你了半天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九微的手,问道:“敢问你是男是女?”
“啊?”九微抬脸看他,抽了一口冷气,这面目略熟悉啊。小下巴,小脸,双瞳似秋水,一张小嘴红润动人,紧张的看着她,表情柔弱又生动。
美人她见得多了,长情的冷艳,沈宴的病弱,国舅的冷若冰霜,太傅的高冷,甚至是状元郎的小正直,她都无比熟悉,惟独这一款有点陌生,并不是特别惊艳,但柔弱可欺的,好像你骂他一句,他便能眉头深锁的暗自垂泪。
九微脑子里蹦出一个十分恰当的词,小家碧玉。
而且确实有点眼熟,难道是她睡过的?
扶南看她一脸沉思,皱着眉又急急问道:“你是哪个朝代来的?”
这问题问的太过深奥,让九微一愣又一惊,抓着他问:“我如今是男的女的?”
她方才可是听这个人口口声声的叫着公子啊,万望不要是个男的,她适应不了啊!
扶南与她大眼对小眼的看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想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他妈的还能随她选吗!
九微松开他慌慌张张去摸自己的胸口,心底一凉,平的……平板板的……比她舅舅是都平!
扶南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思索措词道:“这位……重生还是穿越来的鬼魂朋友,你且不要着急,你先告诉我,你生前的性别是?”
九微不死心的探进胸口,就被他抓住了手,“这位鬼魂朋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男是女,切莫要乱摸。”
九微如今十分确定自己生前没有睡过他了,这般啰嗦的人白白辜负了他那张娇花似得脸,看着他,没好气道:“女,有胸有屁股的女人。”
他面上一喜,松开她的手不迭道:“那就好,那就好,如此就好多了。”
“好什么?”九微斜眼看他。
他一脸喜色的冲九微笑道:“实不相瞒,我家公子也是个女子。”
女的?!
九微伸手又摸了摸胸口,将全身摸了个遍才难以置信的相信了这个事实,“胸前这么坦荡的女人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怎么能比她舅舅的胸襟还平坦!
“话不能这样讲。”扶南耐心的开解她道:“我家公子自小束胸,故而胸口与男子的相似,但摘掉裹胸布还是有些变化的。”
“你家公子为何要束胸……喜好吗?”九微将脸埋在手掌里,有些气闷。
听扶南叹气道:“哎,说来话长,这要从公子幼年时说起……”
“镜子。”九微打断他的话,实在不愿他听他啰嗦,一手捂脸,一手伸出。
扶南从桌子上取来铜镜,捧在九微脸前道:“姑娘放心,我家公子还是有些姿色的,历来穿越重生的那些姑娘少年们都是比较满意这一点的。”
这话传达的信息太大,九微一时无法消化过来,只是丧气的抬起了头,就在看清铜镜中的那张眉目时悲痛的又捂住了脸。
什么叫冤家路窄,她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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