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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面试了杂志社。
刚工作,免不了接踵而来的烦恼,同事的排挤,完成不了的工作,莫名其妙被冤枉,领导的压力,连下班坐地铁都不顺心,每天都被挤成肉饼。
还记得大四时跟一位已经毕业的学长聊天,我说好想快点毕业,出去赚钱。学长却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还在上学。
毕业了,踏入社会才发现,成年人的世界有多累,自己离校园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太遥远。
还记得有一次,一位男同事想跟我换杂志版块,我本以为自己好心,答应了他。结果刚下班便接到领导的电话,问我为什么要擅自换杂志版块,一个新人有什么资格想换版块就换版块。
我很委屈,在电话里对领导说是那位男同事要换我才换的,结果又是被领导批评了一通。
我跑去跟另外一个平时很照顾我的女同事说,结果一直到半夜,她都没回复我。
第二天上班时,我提起,她说她回家都不看信息。
待我工作许多年后,才知道同事与朋友是有区别的,同事表面上对你客气不代表真心对你,她说不看短信,只不过不想回你而已。
只怪当时太年轻,被人冤枉,总是怒气冲冲,性格暴烈,想要还给自己一个公平,可往往都是表面上坚强,更多的时候在背地里躲着哭泣,替自己委屈。
渐渐地,我会开始想办法解决,情绪不那么容易触动,表情淡然,好像炼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再也不会哭泣。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知道流眼泪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一天之中最快乐的事,就是下班跟Y打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声,到他接起,短短的过程,却是一天中最充满期待的时刻。
不过,每次他话都很少,基本上每次打电话都是我在说,于是我聊着聊着便将心烦的事叨叨不绝,我对他说:“这个城市太大,人太陌生,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起初他会安慰我,久而久之,也会不耐,便有了争吵,他说我身上的负能量太多,再这样下去谁都不能治愈我。
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别人不能治愈我,但你可以。
坏心情很容易破坏感情,冷战好像成了我们之间每隔几天一次的必需品。
还好,恋爱不顺的时候,友情常常出来做调剂。每次我跟Y吵架了,冒冒总会从她的公司坐地铁来找我,跟我一起下班回家,她会说一天发生的趣事。
还记得,那时我们刚上班,工资不多,每次去ATM取钱的时候,都取得不多。
有一次,到了月底,大家都变成月光光,冒冒去取卡里仅剩的一百块钱。
取完之后郁闷地跟我说:“每次ATM取钱取一百块,取款机点钱的声音像要给我好几万块钱似的。”
我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我和Y之间依旧是不淡不咸地联系着。
那段时间,我总是患得患失,问的最多的话便是:“你喜欢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究竟是不是喜欢我?”
他每次都说,喜欢。
可我总怀疑,喜欢一个人怎么永远都那么淡定?
他说,有人生来性格就是这样的。
可我始终觉得不管我曾多么勇敢,都无法真正走进他的心。
当我跟冒冒说起时,冒冒安慰我:“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话,就没必要跟你在一起,所以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心情又好了些。
直到有一天,Y跟我说:“苗苗,想不想来C城玩?”
我惊讶又十分没有节操地说:“想!”
Y帮我订了去C城的机票,我激动得好几个晚上没睡着。
打电话的时候,我问他:“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所以邀请我去C城?”
Y:“没有。”
“哼,那我可以建议你也想我一下吗?”
“……可以。”
“我建议你也想我一下!”
“……好。”
一个“好”字,让我内心充满了欢喜。
在去C城之前,我把手头的工作在两天之内完成了,之后的一周我都可以在C城痛痛快快地玩。
去机场的那天早上,我凌晨五点便醒了,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于是蹲在冒冒的床头看她。
冒冒感觉身边有人,睡眼惺忪地看过来,当时就大叫了一声:“啊!我的床边怎么会有个人头!”
“……”
我被冒冒赶走之后,坐在沙发上玩iPad,玩着玩着,就不小心点进了一部影片,不太记得什么内容了,只记得片头曲过后屏幕上显示了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爱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神秘有深度,觉得只要是他的,都是好的。
张爱玲说:遇见你之后,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这句风靡网络的话,早先我只是瞟了一眼便带过,现在看来,非常感同身受,原来我对Y便是如此。
我关了那部让我有些抑郁的电影,换了一部周星驰的《大话西游》,看完之后,心情又变得快乐了许多,于是我哼着歌起来梳妆打扮,准备去见我的如意郎君。
第一次去C城,也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小激动。
这趟航班的人不多不少,例行过了安检,在候机室等待了一段时间后便顺利上了飞机。
我坐在靠窗口的位子,幸运的是身边的两个位子都没人,让我在视觉上倍感舒心。
这或许是我的一个小怪癖,不管坐长途汽车、火车抑或是飞机,身边的座位没人令我觉得十分爽快,仿佛这些位子都被我承包了,让我在一个公共场地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空间,望着窗外发呆时,不用在意是不是调整一个坐姿会不小心碰到身边人的手臂。
飞机两个小时的航程,落地的前二十分钟,我透过窗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此时已经是晚上,城市灯火通明,从高处看下去,如同被漫天繁星包围的银河,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亮。
当我想起落地的这座陌生城市里有我最爱的Y时,取代陌生感的是来自心底深处的温暖和激动。
这或许就是爱情给人的勇气,不管这里是一座陌生的城市还是充满危险的热带雨林,只要一想到他也在,就什么都不怕。
下了飞机后,我打开手机,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着急打电话。我坏心思地想,他会不会迟迟未等到我出来而焦急、担心?
在出机场的过程中,他没有打电话给我。
我心里愤愤地想,Y你说过要来接我的,如果你没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走出机场时,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人了。
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那抹高挑的身影,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深色的牛仔裤,工作后的他仿佛变得成熟了一点,但依旧是我心上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
我强装镇定地走过去,完全不想透露我一见到他就想扑倒的心情。
Y拎着手上的袋子在我面前晃了晃,问:“吃么?”
是我最喜欢吃的菠萝包啊!而且还是两个!
一瞬间,我把持不住,扑到Y身上说:“你真好啊,知道飞机餐难吃,给我买了这个,这么好的你让我怎么不爱你呀?!”
于是我化身为狼在他身上又抱又亲又啃。
Y有些无奈,将我从身上扒下来,小声道:“注意啊,好多人看着!矜持一点。”
我一直都是个矜持的姑娘,除非看见Y。
自下飞机之后,我一直黏着Y,走出机场的路中牵着他的手,等出租车时,抱着他的手臂,上出租车的时候,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生怕他会飞走。
一直到下了出租车,Y无语地看着我:“先把菠萝包吃了吧……”然后将他的手臂从我怀里抽走,轻轻地甩了甩,估计被我抱麻了。
我也不好意思再抱着他,赶忙拿出菠萝包啃了一口,一脸幸福地看着他:“好好吃。”
他斜眼看我,“嗯”了一声。
有了吃的,我暂时忘记了他,很快就解决了一个菠萝包,拿起第二个开始啃。
快啃完的时候,Y凑到我跟前,神情有些可怜:“没留点给我么?”
我看着手上剩余的面包,问:“你没吃饭吗?”
“嗯,刚加完班就直接来机场接你了。”他用手指戳了戳我还包着面包的腮帮子,道,“本来一人一个,谁知道都让你吃了。”
我愣了一下,把嘴巴里的面包吞了,拉起他就往路边的饭店里走。
“……你干吗?”
我土豪般拍拍胸口:“请你吃饭!”
他扯住我,道:“都快十点了,吃多了晚上睡不着。”
“可你不是饿吗?”想到他因为接我没吃饭,我便心疼得不行,比我自己没吃饭还难受。
“嗯,回去煮面。”
“可是……”
“没有可是。”他摸摸我的脑袋,“走吧。”
一个亲昵的动作立刻让我变得乖巧无比,任由他牵着往家里走去。
Y的房子在五楼,跟着他坐电梯上去,想到马上就能看到他住的地方,我就心情澎湃。
门打开之后,我还有些局促,毕竟是男神的家。
我知道,Y向来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人,当走进屋内,我便闻见了淡淡的清香,是玄关处的香薰,沁人心脾。
家里的颜色是黑白灰三种,入目的一切都是简洁、干净,客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边铺了一层白色的绒毛地毯,让人忍不住想要趴在上面打滚。
在我打量的时候,Y递了一双小猫的女式拖鞋给我,我低头盯了良久,想问,为毛这里会有女式拖鞋,他的声音依旧淡淡地传来:“知道你会来,去超市的时候顺便买的。”
也就是说,是专程给我买的?我顿时心花怒放,撒娇道:“你对我真好!”
Y没理我,他走到客厅的桌子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我去煮面,你要吗?”
“要要要!”我点点头,能有机会吃男神煮的面,为何不要?
Y丢给我一句“猪”,便走进厨房煮面去了。
我尾巴一样跟着他走过去,扒在厨房门边看他。
早就知道Y是我心中的大帅哥,可是做饭时候的Y更是帅爆我双眼,当时我就在心里感叹:我们家Y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当Y端着简单煮好的挂面出来时,我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上准备开吃。
Y说:“厨艺有限,你随便吃一点。”
我看着碗里的确是“厨艺有限”的清汤挂面,摇摇头:“只要是你做的,对我而言,赛过满汉全席!”
Y失笑:“傻瓜,快吃吧。”
“嗯嗯。”我点点头,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其实不过就是很简单的面条,但那一刻吃在嘴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我向来吃东西很快,在比Y更早吃完他煮的面之后,我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他。
他吃饭比我慢,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教育过我,吃饭不能太着急,对胃不好。
此刻,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碗中的面,一时间,我竟然在想,他碗里的面是不是要比我碗里的更好吃。
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这般,只要是经过他之手的东西,连一起出锅的面,都好像要比我碗里的好吃得多。
看久了,他便问:“看什么?”
“看怎么有人吃面都能吃得这么好看。”
“……”
Y略微有些……害羞?随后很快将碗里的面吃完。
我非常自觉地说:“我来刷碗。”
“不用了。”Y拉着我,“你先去洗澡,早点睡觉。”
看着Y立在餐桌边收拾碗筷,我心中忽然就涌出一股冲动,猛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一怔,随后偏头,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好想你。”
Y没吭声,任由我抱了一会儿之后,才无奈道:“苗苗,再不放手,都要到凌晨了,我明天还得上班……”
不得已,我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看着他转身去厨房洗碗,我心里一阵酸楚,为什么这么久没见面,他就不说一声“我也想你”了?
还是,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念?
带着郁闷的心情,我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看着浴室中摆放着他的生活用品,这个是Y用的灰色毛巾,这个是Y薄荷味道的牙膏,还有青梨味的沐浴露……
很久之后,当我跟Y分开了,每次选牙膏的时候,我都喜欢用薄荷味的,沐浴露一定要是青梨味的。
就在我站在浴室里发呆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
我回神,拉开浴室的门,Y站在门外,蹙眉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在浴室晕过去了,怎么这么久?”
我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赌气地说:“我洗澡就这么久。”
“……”Y顿了片刻,然后道,“有两间房,你睡哪间?”
“哪间是你的?”
“左边的。”
“噢,那我睡左边的。”
“……”
说完之后,我直接走进左边的房间,说了一句“晚安”,“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任何人碰见这种情况,都知道我在生气,Y也知道,可是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来安慰我。
在对待女友方面,Y永远没有小说中的男主角那样谦让体贴。可他越是这样,我越生气,即使当我睡在Y的大床上,都不能平复我心中的怒气。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从床上跳起来,气势汹汹地跑了出去。
当我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就看见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的Y站在客厅里擦头发。
我顿时,血液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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