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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悠闲的过了几日，原本唯唯诺诺的温心在颜如玉和颜如卿的细心照料下，如今胆子也稍稍大了起来。偶尔也经常跟着颜如玉出去走走，现在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温心断不想以前那般是能随便招惹的了。
早已入秋的天气也微微冷了起来，玉夏每日早上都会煮一锅姜茶给院子里的人喝。
在浅月居里，没太多的规矩。小姐们吃什么丫鬟们就跟着吃什么。秋乐秋喜也不用像以前一样三五天的饿肚子了。
颜如玉坐在摇椅里看书，外面颜如卿匆匆赶了过来。
“乐容，温姐姐。”颜如卿过来，玉夏连忙奉了一杯茶过去，颜如卿仰头就喝了进去。
“哥哥这是怎么了，如此焦急？”
“父亲临时要出征，大辽那边似乎压境了。过来知会你们一声。”
颜如玉默默，每年秋季颜益必定会去边关。因为大辽那边穷乡僻壤的，想要过冬的食物只能去抢夏国的边境人家。而父亲也会在这个时候带兵驻足边关，震慑大辽。
“待我去送送父亲。”
颜如玉说着就要起身，被颜如卿按了下去。
“不用了，父亲就是让我来通知你们一下。这次比较赶时间，父亲换身盔甲就直接出发了。”
颜如玉这才又坐了回去，道：“这次怎么这么匆忙？”
颜如卿摇摇头，道：“不清楚，好像是边关的将领出了问题。具体的父亲也没跟我说太多，只说让我在家好好保护你们。”
颜如玉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这一年并未出什么大事。便是老皇帝也会是两年后才暴毙，如今还不是最乱的时候，她心里也能稍稍安心了一下。
“罢了，哥哥今日不用再去军中了吗？”
“用，我这回来告诉你们这个事，还得往军中赶呢。皇上把禁卫军交给我了，如今是越来越忙了。”
颜如玉笑道：“如此，倒恭喜哥哥了。”
颜如卿挥挥手，转身又离去了。
温心对这些事不太懂，一脸迷茫的看着颜如玉。
“哥哥他虽然官职未动，却还是升了官。禁卫军是皇上最后的一道保障，自然会交给信任的人。”
温心这才了然，皇上最相信的当然就是这个只一心保护皇上的颜家人了。年仅十六岁便是禁卫军首领，如此真的称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温姐姐，过两日便是中秋节了。我们不如今日出去看看街上有没有卖些小玩意的买回来玩玩？”
温心放下手里的书，道：“也好，买两个红红灯笼回来挂在院门口，瞧着就喜气。”
说着姐妹两个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了。好巧不巧，在门口就看到了刚踏出将军府的颜梓莲。
颜如玉心思一转，去找了守门的侍卫。
“三小姐最近经常出去？”
那侍卫一看是颜如玉，立马恭敬的说道：“是，这几日频频出门。”
颜如玉点点头，不想在问什么了，却又听侍卫道：“说起来这几日三姨娘的丫鬟也经常出去，说是给夫人买药。”
“辛苦你们了。”
颜如玉看了一眼玉夏，而后拉着温心出门了。
玉夏上前一步，从小荷包里拿出几两碎银子给门口的侍卫分了，道：“平日守门劳累，这是小姐请各位喝茶的。”
几个侍卫连忙道谢，玉夏浅笑一声快走几步追上了颜如玉。
秋喜秋乐在一旁把玉夏的举动都尽收眼底，并感叹道：颜小姐的一个眼神玉夏就能立刻明白，好聪明啊。
果然是临近中秋节，街上叫卖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点心铺也出了各个口味的月饼。
“中秋那天必然热闹，到时候我带姐姐出来。”
颜如玉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送到温心的面前。
温心心里也是暖洋洋的，道：“外人皆说你性情孤傲冷僻，我倒觉得你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颜如玉也笑道：“哪还能真的不食烟火，不过是和他们话不投机。”
姐妹两个默契的相视一笑。
颜如玉正在挑灯笼，却不经意间瞥到了不远处在买胭脂水粉的颜梓莲。以及颜梓莲身边的那个男人。
颜如玉轻挑了下眉，这个人她并不认识。颜如玉认识的人有限，温心也是如此。
倒是一旁的玉琴凑过来道：“三小姐身旁的是禄康侯府的嫡次子，吴尚。”
颜如玉收回了目光，轻笑道：“吴尚？这名字起的倒也……别致。”
颜如玉倒是更好奇，颜梓莲是怎么跟他搅和到一起去的。不过好奇归好奇，颜梓莲不主动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害颜梓莲。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只不过姜姨娘……
最近姜姨娘很是安分，倒让颜如玉有一种她一直如此的错觉。可是撺掇三姨娘堕胎并意图嫁祸给她娘和自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除非，她是在憋一个大阴谋！
不过，颜如玉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主动出击？她懒得动手。别人把手伸手来的时候她随便断了那只手不是更方便吗？
颜如玉这边刚挑好了灯笼，远处司凌尘就走了过来。
颜如玉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的行踪这个人不知道才怪了！估计每天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个男人都了如指掌吧！
“有事跟你说。”
司凌尘走过来，拉着颜如玉就要走。
颜如玉连忙道：“玉夏，陪着温姐姐多走走。我去去就回。”
温心看着被拖走的颜如玉，轻笑了一声。然而刚转身，就碰到一个让她讨厌的人。
蓝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温心不欲与他多说话。错开步子就要离去，蓝徒抬手握住了温心的胳膊。
“温小姐就如此厌恶在下？”
温心胆子小，蓝徒偏偏说话还带着一股强势的……流氓之意。
秋乐秋喜见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温心又红了眼眶。蓝徒皱皱眉，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爱哭？自己不过刚说了一句话，还是说这个女人还记得上次的事？
“你哭什么？上次的事我已经道歉了。而且还被打了一顿，怎么想都应该我哭才是。”
温心不敢说话，倒是一旁的玉夏连忙上前道：“公子，多半是你捏疼了温小姐。”
上次是玉棋陪着颜如玉的，是以玉夏不清楚眼前的男人是国公府的少爷。不过玉夏也能看出面前的这个人非富即贵，所以并没有言辞不当。
蓝徒轻挑的看了一眼玉夏，玉夏不卑不亢和秋乐秋喜不安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蓝徒勾唇一笑，道：“将军府的人果然不一样。”
蓝徒又哪里知道，玉夏跟在颜如玉身边时间长了。也明白了她时时刻刻代表的就是颜如玉。所以颜如玉也一直让玉夏不管面对谁都不用太过软弱。
这是那次清和园玉夏跪了郑俪儿之后，颜如玉再三叮嘱的。所以，玉夏便也就养成了这种性子。
“公子谬赞了。”
玉夏微微福身，蓝徒倒也松开了温心的胳膊。温心还欲离开，蓝徒直接道：“你很怕我？要不我请你吃个饭赔罪？”
说着也不由温心拒绝，便又拉着温心去了醉仙楼。秋喜秋乐连忙跟上，玉夏多了心眼一把拽住了秋乐，自己跟着去了。
颜如玉被司凌尘一路拖到了西巷的小院，九白和牧吟正在院子里过招。见颜如玉过来，二人便双双收手。
“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颜如玉挑眉看了一眼司凌尘。
司凌尘没说话，倒是九白插了一句：“上次小琴送来的那个我看过了，里面的毒是苗疆那边的催魂散。”
颜如玉瞳孔微缩，催魂散……这个听起来就很厉害的。
九白却笑道：“听名字的确吓人，不过这毒是慢性毒。而且只有那个粥里面有。药量极小，怕是每个十几年的也毒不死人。”
这下颜如玉却疑惑了，道：“那下这个毒意欲何为？”
“这毒虽不致死，却渗入五脏六腑之后便无力回天。如今也不知道你父亲这毒被下了多久……”
颜如玉当即一愣，转头看向司凌尘，眼中难得的带一丝无助，道：“父亲今日出京前往边关镇守边境，不知何日才回来。他……”
颜如玉语气很焦急，却也一时间不知道先说什么好了。司凌尘当即伸手堵住了颜如玉的嘴，道：“放心，我一会儿就让师兄去追你父亲的兵马。让他去给你父亲把脉。如此，可安心了？”
颜如玉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你。”
一旁的九白一脸懵——他刚刚没听错吧？把个脉随便派一个人去都可以，自己弟子那么多，为了哄媳妇安心让自己师兄亲自跑腿！果然小师弟长大了就不可爱了！胳膊开始往外拐了！
九白默默吐槽，一旁的牧吟偷笑。
司凌尘一挑眉，又道：“路途遥远，师兄一个人我不放心。有劳三师姐陪同保护师兄一起去吧。”
牧吟：……
我可不可以把刚刚的笑吞回去？
颜如玉的确安心不少，刚刚那一瞬间她的确是恐慌的。要知道，这个毒自己小的时候便已经接触到了。那么谁知道父亲又是被下了多久的毒。而行军路上，一旦毒发又该如何？
前世颜益安全归来，颜如玉本不应该担心的。但是她怕，两世已经开始慢慢的不一样了。不过颜益常年秋冬在外镇守边关，这毒也不是天天食用。所以肯定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只是颜如玉一时心乱没想到罢了，司凌尘却是冷静的早就看透这一点了，但他还是让九白折腾这一趟，也只是换颜如玉一个安心罢了！
另一边温心坐在包间里身后站着两个丫鬟，温心不敢言语蓝徒却有些恼了。
这个温心明明比他大一岁，却动不动就掉眼泪。之前她和颜如玉一起挑灯笼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他印象中见过温心几次，一直都在在不起眼的地方，脸上也都是小心翼翼。唯独刚刚那大胆的笑是他没见过的。一时间有些好奇，原来她也会笑的吗？
可偏偏一看到自己不是想躲就是开哭，这让一直放荡不羁的蓝徒第一次觉得挫败。
“温小姐，上次一事我诚心与你道歉，你便别再记仇了可好？”
温心只是轻轻点头，挂在眼角的晶莹泪珠要落不落，看的人好不心疼。
蓝徒顿时觉得头疼，这女子好生难哄。
刚想说什么，包间的门被直接踹开了来。蓝徒刚要动怒看清了来人却又坐了回去。
“原来是颜少爷，既然来了颜少爷一起坐下吃点？”
蓝徒没去拿放在桌子上的佩剑，只是笑着说道。
颜如卿一看温心又哭了，只以为蓝徒又欺负了温心，当即走过去一把将蓝徒拽起来，拳头已然挥到了蓝徒脸前。
“如卿！他没有欺负我！”
温心吓得连忙站起来制止住了颜如卿，颜如卿手上动作一顿，冷哼一声松开了蓝徒。
“姐，乐容呢？我先带你回去！”
“她被世子拉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
温心起身，先出了包间。颜如卿瞪了一眼蓝徒，蓝徒无所谓的耸耸肩。
却在颜如卿要出去的时候，蓝徒张口了：“颜少爷该不会是喜欢你的这位姐姐吧！”
“你再口出狂言，别怪我不给国公府面子。”
蓝徒依旧是满不在乎的道：“你从小就没给过。哪次打架你打我打的轻了？”
颜如卿扭头不再言语，独自出了包间。包间内，只剩蓝徒一人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颜如卿啊颜如卿，狂妄如你可你的弱点太明显了。”
颜如卿一生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只怕妹妹受了委屈。如今又多了一个姐姐，怕是软肋更多了吧。
蓝徒与颜如卿也算是半个好友，小时候也是一起摸爬滚打互相斗殴打出来的交情。
颜如卿黑着脸在温心后面走着，心里却也恼不起来蓝徒。
蓝徒这个人本质不坏，虽然浪荡去也无可奈何。
蓝徒是国公府的小少爷，上面两个哥哥斗得你死我活。父亲眼里也只有年少有为的大少爷蓝亦！久而久之蓝徒便没人管了，母亲一直只顾着跟后院里的那些女人斗着。
蓝徒性子便越来越放纵轻挑，只是这个蓝徒似乎看上了温心。
颜如卿揉了揉眉心，这个蓝徒脾气霸道一身流氓气。温心姐又胆子小温顺，蓝徒若真是看上了温心姐，怕是有的折腾了。更何况现在颜如玉也一直把温心当成亲姐，对蓝徒也没什么好印象，若是让如玉知道了，岂不是炸了天了？头疼头疼！
西街小巷内，琴音袅袅。宛转悠扬，让人沉醉其中。
梧桐树下，颜如玉坐在古琴前指尖轻动。司凌尘站在一旁看着她弹琴专注的模样，只觉得人比琴声更动人。
他可从来不知颜如玉还会弹琴，今日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让他兴奋。
“还从不知你会弹琴。”
一曲结束，司凌尘才开口说。
“以前也不想弹。”
颜如玉不止会弹琴，也会跳舞。一曲水袖舞，更是惊为天人。
只是重生后颜如玉从未跳过，她觉得没什么跳的必要，正如这琴没什么弹的必要。
指尖轻动，一点哀思浮于空气中传入到了司凌尘心里。
司凌尘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知道她有心事，第二面更甚。那晚孔明灯下，她眼中的哀愁如阴云密布挥之不散。
“我知道你心中有事，我不会问你。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司凌尘轻声道。
“那我若一辈子都不想说呢？”
颜如玉抬眼反问道。
司凌尘一笑，如冬日里的一道暖阳让人舒服。
“我便等一辈子。”
颜如玉莞尔一笑，再次轻抚琴弦。
这一次的琴声里没了之前的那份愁思，反倒多了一份愉悦。
司凌尘知道，她心情好了。
颜如玉也觉得奇怪，重生后她本以为自己要冠上孤傲的标签过一辈子了，却不想遇到了司凌尘。
司凌尘性子也是古怪，初见他以为他是高冷不愿与人多说话和她是同类人。
再接触发现，他心思细腻又善解人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颜如玉的心里有了司凌尘的一席之地。
许是那次还手帕时的怪异举动，又或者是将军府内司凌尘站在她面前说他很好，又或许是那晚琉璃塔下池塘边，他说——我愿渡你。
颜如玉闭眼，那日满天星光下司凌尘宛如黑夜里的一道明灯，指引她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司凌尘嘴角含笑，九年前你就已经闯进了我的世界里。
那颗糖，的确是毒药。却是一生不能解毒的相思毒。
小小的身影，肉嘟嘟的手。糯糯的声音，那连续三日的翻墙只为换得佳人名字。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小小的院子里，大大的梧桐树下。一美人巧若盼兮，抚着琴。一身白衣，纯洁无瑕。一男子立于不远处，玉树临风，一身淡蓝色的锦衣让画面更为融洽祥和。
时不时的会有麻雀驻足停歇，仿佛也来听这动人心弦的琴音。秋风轻轻吹过，挂起几片落叶证明它的来过。
几缕阳光穿过树枝照在地上，平添了一股暖意。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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