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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的时候,九舞只顾着看床上的假白鸾,没太注意旁的事情,直到华楹鬼鬼祟祟地出去,才感觉她有点奇怪,表现似乎不像前两日那么悲伤了。
狐疑着跟了出来,寻着华楹的气泽发现她到了隔壁,听到华楹说话,房中隐隐有些抽泣的声音,便踹开了房门。华楹看九舞进来,抽着面皮招呼两声,便将身子挪了挪,似乎是想挡住什么。九舞看着微微隆起的被子,没有回华楹的话,大步走上去想看个究竟。
叶三生还在削苹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华楹干笑着正在准备如何解释,毕竟那边套着九舞的话,这边瞒住白鸾的重伤,这个事情确实很不厚道。
九舞伸手要去掀被子,华楹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了挡,九舞不想跟她动手,便直接从被子侧面伸手进去摸。倒是没摸到像人的东西,原本鼓起来的被子也渐渐塌了下去,九舞的手掌在被子里再摸摸,抽出来一截纱布似的东西,使劲往外拉一拉,好长的纱布,拽了好久才拽到头,上面还残留着丝丝血迹。
被子已经彻底榻了下去,白鸾本是服了仙药将仙泽隐去,叶三生在她重伤时喂她服了解药,白鸾不想让九舞看到自己粽子似的模样,只能硬用仙力将自己幻了鸾鸟的原型。
九舞将纱布扔在地上,华楹自也膛目结舌,悄悄站起身子躲到一边。九舞沉着脸又将手掌伸进被窝里,白鸾在黑暗中看着他靠近的手掌,使劲往更远的地方钻,九舞便再度跟上来。便是这么躲猫猫躲了几个回合,九舞不耐烦了,索性将被子掀开,白鸾便躲到角落里,余下铺展在床上的被子勉强将她挡起来。
扔下被子,九舞质疑地看着华楹,华楹尽量摆出不显心虚的表情来,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白鸾供出去。
九舞却是什么也没问,忽然从另一头把被子掀开,白鸾没料到他这个偷袭,使劲朝另一边钻过去,因为准备不够充分,露出半截白色羽毛。
九舞的脸色更沉了,手掌伸过去,钳住那片羽毛,将白鸾从被子里硬拉出来。
“痛,痛,痛……”白鸾在九舞手中扑腾着翅膀,越扑腾就越疼,最后只能温顺地躺在九舞腿上,曲着脖子把小脑袋藏了起来。
九舞懵了,他掀这被子只是觉得华楹在同自己耍什么猫腻,实在没有想过那底下还能藏着个白鸾,那隔壁房间里那个又是什么东西?
眼见着事情也瞒不住了,华楹推了削苹果的叶三生一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回避一下。叶三生无趣地朝床上看了一眼,撇撇嘴起身离开。
“怎么回事?”九舞顺着白鸾的脖子,要把她藏起来的脑袋拎出来。白鸾身体疼得厉害,他这么个小动作便扯得浑身发颤。
九舞看到地上那些沾着血的绷带,大概知道白鸾是受伤了,也不敢再碰他,隐着气又问一遍:“怎么回事?”
白鸾疼得说不出话来,脑袋在他腿上蹭了蹭,算是认错了。九舞小心将她捧起来,感觉到她浑身战栗,憋了一肚子训斥的话说不出口来。将她放在床上,硬破了她的变身术,因为没了那些纱布做遮挡,便是赤身裸体地展现在九舞面前。
大白天这么光溜溜的出现在九舞面前,白鸾实在有些难为情,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两人就这么僵了一会儿,白鸾感觉身上落了滴水珠,滚烫滚烫的,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九舞赤红的双目,竟然是哭了!
原是叫自己这身刀口吓哭了。
九舞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那些伤口许多还没有来得及愈合,又有一部分是刚才那番折腾生生挣开的,原本白嫩无暇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重重叠叠的口子,密密麻麻像张残破的网。白鸾向下转动眼珠,看到体无完肤的自己,也想哭了,她不想让九舞看见这些,她其实挺怕他会嫌弃自己……
九舞撇过头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些刀口遍布了全身,就连嘴皮都被割破了。因为没了纱布,一些伤口渗透出血来,九舞叫这一幕惊得连握紧的拳头都在发抖。
若不是她刚才变了只鸾的模样出来,九舞几乎无法相信这是往日耳厮鬃磨的女子。白鸾吃力地看着九舞的表情,心想他不会真的嫌弃自己吧,这副鬼模样,该不会给他造成阴影。这么想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落在眼角的伤口上,又被咸滋滋的泪水弄疼了。
九舞真的不敢看她,他无法想象这得多大的仇恨,才能把一个人千刀万剐成这副模样,心里又痛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用法术吸起地上的纱布,令白鸾再度被包起来,像个带着血丝的蚕蛹。
想抱她也无从入手,九舞只能用被子把白鸾裹住,蹲在床边看着她不停往外冒着泪花的眼睛,恨恨地问:“谁干的?”
白鸾的嘴皮抖了抖,不能做出太夸张的口型来,怕一不小心就挣破了嘴皮上的伤口。九舞踉跄着走到桌旁,取了只杯子,划破手腕接了满满一茶杯的血,逼着白鸾喝下去。凤凰血是治疗外伤的良药,当初白鸾闯天玑冢的时候,回来时也是这样一身伤,就是靠他的血才迅速恢复的。
身体灼灼发烫,那血液中的灵气迅速蔓延到皮肤,抚去大部分的疼痛。只是这记药用得太猛,浑身的皮肉都像是在烈火中烧灼般,白鸾咬了咬肿着的嘴皮,一不小心咬破了正在愈合的伤口,哭笑不得地抖了抖。
等那灼热渐渐褪去,九舞撕开她手背的一小块纱布,看到果然见效,干脆拿起杯子又接了一杯血。白鸾是被他掐着下巴灌进去的,饮血这个事情,实在太血腥了点儿,而且那种浑身烧灼的感觉,不比躺在这里不能动弹要好受。
白鸾被身体里的血烧得快昏过去,九舞放血放得也没什么力气了,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床上虚合着眼的白鸾,有气无力地说:“说话。”
白鸾不知道该说什么,伤口不疼了,倒是可以做些简单的动作,于是转过头来看看九舞,看到他疲累之余还藏了一脸的怒气,肯定是因为自己瞒着他躲在这里生气了。白鸾眨眨眼睛,心虚地说:“是我自己,自己弄伤的……”
“什么!”九舞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只是放血放多了,委实不够力气。撇过头去,不悦道:“到底是谁做的!”
要说这些伤还得怪楼月,但是爬刀梯解离心咒的事情白鸾暂时不想说,她怕九舞知道这些伤是因为他受的,他心里一定会很难受。白鸾自己难受难受也就算了,她不想看见他难受,这个人这么喜欢自作多情,难免有点爱往自己身上揽罪责的怪毛病。
“真的是我不小心……”白鸾努力地干笑着,反过来安慰道:“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喝了自己那么多血,九舞当然知道她没事了,严厉地瞪她一眼,沉着脸问:“我问这纱布是谁给你包的?”
“啊?”白鸾觉得九舞这问题莫名其妙,也没多想什么,犹犹豫豫地回答:“叶……叶三生。”
九舞的脸沉得快和猪肝一个颜色了,握紧的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扶着床桅吃力地站起身子来,气鼓鼓地说:“我出去一下。”
“啊喂……”白鸾想问问九舞要干什么去,因为看着他那个脸色好像要找人拼命似的,可想了想了,九舞又不是个冲动的人,大概不用她瞎操心。
白鸾到底也没反应过来九舞生的是哪门子气,不过是瞒了他一日半日罢了,那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她就是想说也没有办法说啊,要怪就怪叶三生好了,可是叶三生救了她,应该谢谢才对。
而真正让九舞生气的是,叶三生给白鸾包的纱布,贴身包的纱布,自己的老婆叫别人看了,他不窝火还算是个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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