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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销扫了眼白鸾嗑了满桌子的瓜子皮儿,又看看被她死死压在手中的镜子,最后淡淡扫向睡得正安稳的郑倾,唇上挑了笑,回答:“好一会儿了,见你盯着面镜子看了许久,不好意思打扰罢了。”
白鸾斜眼剜向夜销,不屑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夜销将桌旁的椅子朝白鸾身旁挪了挪,两个人贴得很近,白鸾亦没有大幅度做出躲避的动作,只轻轻地将屁股朝椅子一侧挪一下。夜销再贴近一些,白鸾继续不动声色地挪,挪得半边身子快要失了重心,手里的镜子便被夜销劈手夺了过去。
夜销举着镜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查看许久,贴得更近一些,闪着好奇的目光问:“你是不是在偷看郑倾的前世?”
“我没有偷看!”白鸾说得理直气壮,手扶着桌面将半边身体稳住,学夜销的样子挑着眉毛道:“本姑娘在欣赏自家的仙姿玉容。”
“噗……”夜销戏笑,自然不相信白鸾这番胡扯,将镜子端端正正地竖起来,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纸包糕点,在白鸾眼前晃几晃,做出番诱惑之态,“记着你喜欢这蜜三刀,本公子今早遛鸟特特给你捎回来些,嗑瓜子很无趣吧,尝尝这个?”
夜销一顿一顿地剥开纸包,凑到鼻前细细嗅着,又道:“还是温的,过会子就不如这般美味了。”
白鸾在旁看得咬牙切齿外加口水涟涟,劈手夺了过来,这一夺险些就从凳子上摔下去,好歹夜销及时出手在她腰间捞了一把。两个人贴得又近了些,彼此也没什么紧张害臊的意思,想是白鸾叫夜销这断袖占便宜,也占得有些习惯了。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些道理在白鸾身上通通不奏效,她并不认为吃了夜销双手奉上的糕点,就算是与他达成了某种交易。但因在质子府里乏味久了,对接下来的故事确实有几分兴趣,要是不同夜销分享,他难免要扰得自己不能安心偷看,便对着竖起的镜子施了个术,两人贴着脸专注于镜中的变化。
只可惜方才与夜销这番交流,镜中已过两年光阴,想是错过了些什么,白鸾懒得施术跳回去重看,即使是跳也不知道跳到那个部分最为合适,干脆请教了身为云国人的夜销,在云国四十八年到五十年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夜销想了一会儿,虽然通读自己祖宗的历史是门必修课,但云国在云可堪执政期间,实在太过天下升平国泰民安了,确然没有诸如内忧外患的事情发生。不过按照野史的记载,云可堪最喜欢的一位妃嫔,从朱国进贡来的朱姬,似乎早早就因病过世了。且这朱姬死后,曾对云王留下遗言,说希望能把自己葬回朱国老家。本是不太合规矩的一件事情,因云可堪对她深情至斯,竟然亲自将她的尸骨送去朱国安葬。
这倒是正同眼下镜中的画面吻合,云国五十年立秋,云可堪带着带着一双儿女来到朱国友好访谈,顺便葬了自己的爱妃。
齐腰的枯草绵延百里,放眼一片萧索茫茫,当空的太阳无甚生气,只勉为其难晕成一团白光,朱姬就被安葬在这片苍茫的平原上。没有繁琐的仪式,一切平静得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且歌一身缟素跪在比自己还高的墓碑前,一纸一纸燃着冥钱,没有哭。
之后向南又行了百步,云可堪命随行的人马和云且行在此等候,只带着且歌朝不远处一方矮小的墓碑走去。
镜中是云且行的视角,因而也不能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夜销好奇心不比白鸾要少,捅了捅她的手臂,建议她跟上去。
白鸾没有那个本事跟上去,说到底这是云且行的记忆,除非记忆中的云且行走过去,他们才可能看到更近更细致的画面。事实证明,云且行是个听话的孩子,云可堪叫他等候,他便等候,寸步不离。
只能远远看到云可堪对且歌说了什么,且歌便匐下身子跪拜,对那低矮的坟头叩了三次头,大概叩得很不余遗力。
白鸾集了几分仙力在耳根子上,终于能勉强听清那头云可堪同且歌的对话,而听到之后,免不了发出一声惊叹:原来,竟是这样。
白鸾正打算将听到的事情告诉夜销,耳边却传来一声过于真实的轻咳。画面忽然散乱,从中心荡开无序的涟漪,余下一团赤红的模糊。
这声轻咳是从床榻上传来的,将注意力抽回现实,白鸾才意识到,是郑倾醒了。因为是在睡梦中偷取灵魂的记忆,并没有得到本人的同意,在灵魂苏醒时,记忆便会跟着模糊掉。
白鸾显然有些意犹未尽,心想自己仙力再不济,那睡诀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散尽了。
“郑公子,你怎么醒了?”白鸾不小心就问出了口,夜销在旁边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算是提醒她说话注意些,不要将偷看的事情说漏了嘴。
郑倾循着感觉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面朝这头问道:“姑娘,你家公子在吗?”
夜销急忙走过去,起身时故意将声响弄大些,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白鸾一直认为夜销是个很细心的人,就像此时,他心知失明的人,主要依仗听觉感受外界事物,因而声响弄得大一些,郑倾便会觉得更真实些。
“郑兄。”夜销招呼道。
郑倾微微挑唇,形色依旧十分舒展,带着几许玩乐之意,他道:“麻烦云兄扶我一趟,我内急。”
嗑了半晌瓜子,又吃了不少糕点,白鸾正喝着茶水想要解解口舌焦躁,听得郑倾这么一句话,差点将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喷到面前的镜子上。索性是忍住了,硬生生咽下去,呛得喉头瘙痒,便掐着嗓子咳嗽两声。
不过这个事情好歹给白鸾吃了个教训,下次看人前世的时候,一定要让那人先去如个厕。
郑倾能在睡诀里憋醒了也不奇怪,自从夜销和白鸾把他从大梦楼接回来这一天两夜,他统共只去过三趟茅厕。主要是郑倾作为一国世子,往日里抛头露面的机会太多了,质子府的人大多认识他,夜销怕暴漏了他的身份,不许进来服侍,又不肯总是扶着他往茅房里钻,干脆请了个夜壶进来。
既是男人如厕,白鸾自然是要回避一下的,这便出了房门,在院子里信步溜达,日上三竿岁月委实静好。
可惜看了许久郑倾的前世,始终没有发现他和自己有过关联,白鸾一时有些茫然,这慢慢报恩路,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还好华楹仙子这近千年的神仙不是白当的,正在白鸾满腹惆怅之际,白日下凭空飞来一道透明的硕大蝶影,正是九重天上两情相悦的神仙,私下里用以传情递意的信蝶。不过今次这只信蝶羽翅扑展间没有半分情意绵绵,一派风风火火,白鸾一眼便认出是华楹仙子的杰作。
白鸾虽然仙力已经不济到连个像样的信蝶都捏不出来,但听听信蝶里所传达的消息的本事还是有的。那信蝶停在白鸾耳廓子旁,白鸾尚未做好准备,华楹仙子的教诲就劈头盖脸地吐了出来。
“白小鸟!”这是华楹仙子对白鸾的专属昵称,“好歹你也是个爹生娘养天生天长的神仙,本仙子一贯知晓你没出息,却不想你没出息到这般田地!竟是连个小小缚鬼铃都对付不了,还叫个凡人给欺负了,就为你报恩这事,本仙子今日特特去九重天找了司命天君,正赶上桃之仙子提了两篮桃子去拜会,那老司命听了你的遭遇,笑得差点没让桃胡磕碎了牙。”
华楹仙子在小仙圈子里算是出了名的刀子嘴刀子心,若不是惦记着那缕无亡魂,兴许看白鸾在人间受苦受难,只会更乐得一边看笑话一边数落她。而白鸾不成器这件事情,在九重天上也早不是什么趣闻,倒是还没有人敢真的当面说她不是,这一方面亏得三太子成煜的照顾,另一方面是多数神仙愿意卖她那双英年早逝的爹娘几分薄面。
独独华楹仙子,这个只修了两世,因为运气好拜了汩泉上神为师,没受过什么磨难便升了小仙的,比起传统神仙多沾了几分人气儿,向来不大在意个中繁文缛节,数落起白鸾来甚是轻车熟路且一套一套。
也就是白鸾脾气好,加之有些自知之明,属于九重天上少有的屑于同地仙交好的天仙。白鸾挥了挥手,叫那信蝶离自己耳朵远点,免得被华楹仙子的嗓门震坏了脆弱的鼓膜。
那头又道:“你这运气倒是好的很,本仙子请老司命帮你看了看,你要寻的恩人应是就在你身边的,那眼睛就长在脸盘子上,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快些报了恩,再将我交代的事情办利索了,本仙子有些好消息急着同你分享来着。”
说着,又咯咯地笑了一阵,分明是幸灾乐祸的架势,华楹接着道:“本仙子啊就是在妄水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呆久了,消息都不灵便了,可怜你失了这百年的记忆,想是还不知道三太子那个嫦山的小媳妇灰飞烟灭了吧。对了,桃之仙子今儿个还跟我念叨,说成煜太子惦记着你,你还记得那年你和成煜来妄水,捡到的那只灵鸟么……哎呀,小鹬和小蚌又打起来了,我先不同你说了,解开缚鬼铃的方法我放在这信蝶上,你可别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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