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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颠簸,杜悦终于坐着公交车再次抵达安镇,跟在她身后一起下车的,是此次陪同她前来看房的“特邀嘉宾”小林。
小林面对眼前一片如废墟般的狼藉,瞪起眼睛发出惊叹,“哇!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比较偏远的楼盘?这里何止比较偏远,简直是非常偏远!万分偏远!!亏你怎么找到这么个荒郊野林的……”
杜悦上前揽住她的胳膊,打断她道:“你瞎叫唤什么呀!离‘悠世家园’的楼盘还有十几分钟路呢!走啦走啦!”
小林摆出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望着杜悦,“还有必要往前走吗?如果你是让我来给你提供参考意见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地理位置奇偏,直接咔嚓了!”
杜悦很不高兴,“你还没看到房子长什么样呢,怎么可以这么草率下结论?再说了,上回我来的时候售楼小姐就说了,市里已经在规划造地铁了,‘悠世’刚好就在地铁站旁边,等将来地铁投入建设,这里的房价肯定得噌噌地涨!”
小林被她挽着手臂,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边抢白道:“售楼小姐的话你也敢信?!就连一条臭河沟他们都能给你描绘成绝代水景!”
“那他们也不能拿市政规划来开玩笑吧?广告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
杜悦争辩道,初来时的好心情此刻被小林打击得荡然无存,脸一垮搭,略带沮丧地说:“你去整个w市里打听打听,如今4000块以下的房子哪儿还有?我这也是千寻万觅,还专门托人打听了才找着的。我但凡有钱,也不会考虑这儿啊!”
话说到这份上了,小林若要再一味给她泼冷水,就太不近人情了,默然了会儿,轻叹一声,“其实,你何必跟金枪鱼犟呢?我相信,只要你开口,让他给你买套房子,这点钱他肯定拿得出来。”
杜悦面色立刻灰暗,小林的话怎么听都有点“卖身求荣”的意思,没好气道:“如果是你,你会去开这个口啊?”
小林倒是被她反诘住,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好像是挺难开口的。”
“那不就是了。”杜悦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两人继续朝目的地走,小林忍不住又问:“你说金枪鱼为什么就不肯结婚呢?我听你那意思,他那方面也没什么缺陷啊,难道是心理问题?”
杜悦被她的直白搞得脸发红,瓮声瓮气道:“我哪里知道!”
小林的求索精神委实高,“哎,如果啊,我说如果,金枪鱼想跟你结婚,你会不会考虑啊?”
杜悦立刻皱起眉头,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不可能!我连想都没想过!”
“都说是如果了嘛!”小林白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有变,也就见好就收不再无聊下去了。
步行十五分钟后,她们来到悠世家园的售楼处。
房子果然是好房子,伟岸独立,一栋栋如钢铁战士般森然杵立在辽阔的地盘上,已经造到八九成了,据称,三个月后就能竣工交房。
上次接待杜悦的售楼小姐还记得她,上来就是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亲热寒暄,又是引座,又是递茶,让两个年轻女孩感觉倍儿良好。
售楼小姐看见小林,以为是潜在客户,于是不厌其烦将背得滚瓜烂熟的一套台词当着杜悦的面又演绎了一遍,杜悦一点都不嫌烦,津津有味地听着。
听完直播,喝完茶,售楼小姐又带她们去参观了几处样板房,杜悦相中的房子在12楼,结合样板房的内饰以及适当的想像,房型布置很合理,楼层的采光也不成问题。
“房子是好房子啊,只是这个地段……”小林装模作样地表示遗憾。
售楼小姐立刻又把地铁规划的台词搬出来吹了一遍。
“要三年哪!而且还只是投入建设,什么时候用上都没个具体的期限呢!”小林不为所动。
“小姐,建地铁都要这么长的周期的哇!全国哪儿都一样啊!”
售楼小姐的口水都快喷到小林脸上了,她下意识地朝后躲了躲,话锋忽然一转,“房价方面,我觉得还是高了哎!”
她冷不丁这么一转,售楼小姐的思绪尚未来得及跟上,有些愣愣地看着小林。
“再怎么说,你们这里也是偏远的极限了,就算地铁真从这里过,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你们周围肯定还会有新开的楼盘出来,所以,地铁这个事,我们并不看重,真要买,价格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售楼小姐回过神来,马上咬紧牙关不肯松口,申明这是上头订死的价格,改不了的。
杜悦见两人越谈越僵,心里不免着急,又不敢流露出来,来之前,小林就跟她说好的,内部一定要统一战线,否则容易被“敌人”钻空子,而且她知道小林杀价很有一手。
最后,小林做遗憾状,拉着杜悦准备往外走,“你这里的性价比不行,高出心理价位不是一点点,买了也不舒服,我们再往别处看看吧,总能找着合适的。再不济,还有二手房呢。哎,房子倒是挺好的,就是地段……”
门口还没走到,就听售楼小姐语含迟疑地说:“价格方面我们做销售的也没办法随便改的,不过你们如果诚心想买,我可以帮着请示一下经理,看看有没有下浮的可能,但是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啊!”
杜悦和小林面面相觑,会心一笑。
坐上返程的公交车,杜悦还在为小林刚才的杀价“三板斧”叫绝,小林趴在前面的椅背上,懒懒瞥了她一眼,“这没什么。你这叫关心则乱,换成是我来买房,你也会用同样的伎俩。”
她撇头看看窗外迅速后退的这片土地,“你想想看,安镇这里没有成熟的工业园,就供着几家乡镇企业,它凭什么吸引外来人员?没有外来人员,房市就不会热闹,当地的百姓都有自住房,除了少数几个有钱人,谁高兴傻呵呵地掏腰包买商品房啊?悠世家园开盘也快一年了吧,要我猜的话,他们估计连一半的房子都没卖掉呢!就算刚才人家每平米自降了150块,我觉得其中的水份还是不少的。”
“3600一平米,这个价格真的不算贵了。”杜悦喃喃反驳,她没少跑各大楼盘。
小林冷笑,“如果w市也分内外环的话,三年前这个价格可以买到二环以内的房子了。安镇绝对是最外的一环,交通不便,拍卖地皮也肯定比别处便宜得多,它凭什么敢叫出这样的高价?”
杜悦捧着脸忧愁地不吭声,东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也吃人,她有什么办法。
“不过呢,从长远来看,安镇这里还是有发展潜力的。”小林终于不再批判,语气缓和下来,“所以,如果是单纯投资的话,买一栋也无妨,当然是长期投资啦!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杜悦苦笑,她连个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谈什么投资,她现在有点后悔拖小林来了。
小林的想法的确多,但多到让人无从参考,只能徒增烦恼。
杜悦请小林在外面吃了顿饭,小林下午还有事,饭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杜悦没别的消遣,兼之因为买房的问题脑子里有点乱,所以早早回了寓所。
她花半个小时把室内清理了一遍,然后边看电视边继续纠结房子的事。
发了十来分钟的呆,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象蛇一样在沙发上游弋前行,探手把手机抓了过来,一看来显,着实愣了下,居然是张宜打来的。
她们之间除了那几次有限的聚会谈话外,在日常生活中并无交集,不知道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张宜劈头就问:“杜悦,最近怎么老看不到你,你不会是和许晖分手了吧?”
杜悦张着嘴“啊”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的确,她跟许晖如今见面越来越少了,他总是早出晚归,也从不打电话知会她,就这么故意冷落着她,她隐约猜出他想分手的心思,所以这一阵才会如此卖力地到处看楼盘。
张宜见她说不成话,以为被自己猜中,语气立刻愤愤不平起来,“看来男人都一样,个个喜新厌旧!我前一阵就听说许晖和他们公司的一个新加坡女人走得很近,他老带她出去玩,我还不信呢。看他不象那种人呀!结果今天下午戴总组织了个活动,我果然看见许晖带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过来,年纪看起来不小了,听说是他们公司的什么财务经理,看样子两人是玩真的。唉,杜悦,你听了可别生气啊……”
在杜悦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张宜已经开始用各类言辞来安慰她了,可惜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边嗡嗡嗡就回旋着两个字,“难怪,难怪……”
难怪他要和自己保持距离,难怪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如此。
杜悦心里一阵阵发寒,虽然明知这个结局早晚会来,可真当它来的时候,她还是难掩苦涩。
她忽然有点恨,恨许晖的优柔寡断,既然有了新欢,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了断,为什么要让自己蒙在鼓里?让她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傻瓜。
但她随即平静下来,一味愤懑解决不了问题,她更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怜的怨妇,从现在开始,她将不再为许晖浪费一丁点感情。
她试着清了清嗓子,打断张宜,“你别说了,我……早就知道了。”
“嘎?”张宜愣在那儿,“那你……”
“没什么,我们也算……好和好散。”杜悦很想让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点儿笑意,结果弄巧成拙,她的喉咙居然哽咽起来。
结束通话,杜悦盘坐在沙发里,整个思绪都陷入真空状态,仿佛什么都想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就这样茫然地坐到天黑,她僵硬的脖子转过去,睨了眼窗外黑黢黢的天空,哑然失笑,她这样算不算坐以待毙。
可是,没有人会来拯救她。
她环顾公寓四周,在自己的细心打理下,这里的每件东西都崭新地象她初来时那样,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不过是这里的过客。
如果说,她曾经在这里有过温馨甜蜜的错觉的话,那么此刻,那些美妙的柔情都已经象风中的柳絮般被狼狈驱逐,荡然无存。
仍然留在这里,只会令她如坐针毡。
饿着肚子,她给悠世家园售楼处的那位接洽自己的小姐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自己会去交定金,签合同。
周一上班,江浩然一进办公室就追着杜悦问看房情况,悠世家园就是他给杜悦介绍的。
“我已经签合同了。”杜悦波澜不惊地回答他。
江浩然大为吃惊,“想不到你下手这样快。”
杜悦看着他那副被震到了的模样,笑道:“兵贵神速嘛!”
“也是也是。”江浩然很快又兴奋起来,趴在她桌上,喜滋滋地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外婆家就在安镇,以后,我去看外婆,顺便……还可以去你家玩玩。”他的脸又不可抑制地红了。
杜悦操作着电脑,对他那点自然反应已经见怪不怪,“行啊,等拿到房子再说吧。”
“三个月后就能拿了吧,你打算怎么装修?”
“……没想好。”她不是没想好,而是兜里没钱。
她打开公司的福利网站,迅速翻到购房补贴的界面上,开始盘算具体的申请手续。
江浩然还想好好跟她谈谈装修经验——他家的那几套房子装修时,他可都是给了不少意见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林罗杰一个电话把他叫走了。
江浩然很遗憾,杜悦很轻松,她现在没心思操心装修的事。
临走,江浩然还不忘嘱咐杜悦,“中午吃饭等我啊,我给你好好说说。”
江浩然嘱咐了也是白嘱咐,他被老板叫去客户公司解决质量问题去了,直到下午三点才回来。
下午比较空闲,江浩然把脑袋凑上来的时候,杜悦正偷偷上网浏览租房信息,转头见是他,也没当回事,她在公司偶尔做做小动作,一般都不避着江浩然。
“回来啦!问题解决了?”她问。
“嗯哪。”江浩然拖了张椅子在她斜侧坐下来,他有资料给杜悦填报,“你怎么刚买完房,又在看租房信息啊?现在的房子到期了?”
“是啊。”杜悦匆匆关闭浏览页面,调出客户系统,准备往里面输入信息,一边敷衍江浩然。
江浩然一听便立刻道:“别找了,我们家现成有套房子空着,你搬过去住就得了。”
杜悦讶然,目光倏地从纸片上挪到江浩然的脸上,他的脸再度红了起来,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心直口快有点莽撞,讷讷地说:“反正你三个月后就拿房了,这种临时租房一般价钱都不低的。”
杜悦现在有点琢磨出江浩然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脸红是什么意思了,心里最先感到的不是慌乱,而是感动。
这似乎是她生命中第一个对她抱有好感的男孩,既不心怀叵测,也不计较得失,他的单纯和阳光,让她倍感温暖。
只是,现在的她,先别说没有心情理会房子以外的事情,更何况她跟许晖之间的问题尚未解决,她没法对任何人的好感作出回应。
因此,她无视他的神色,淡然道:“即使拿了房,也还要装修完才能住得进去,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搞不定,房子肯定得租。”
又转头看看江浩然,扯了下嘴角笑道:“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也不能随便占你便宜啊!”
话一说完,忽然醒悟其中似有暧昧之意,只得硬着头皮保持笑容,把江浩然手上的几张资料拽过来,埋头往系统里输入数据。
江浩然是老实孩子,显然没往歪处想,挠了挠后脑勺,“那……我象征性地收你点租金,这样总可以了吧?”
杜悦笑笑,认真打字,不咸不淡地道:“再说吧。”
说是说“再说”,杜悦压根就没想过要接受江浩然的好意。
她不敢招惹象他这样善良单纯的大男孩,真不知道如果他了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对她万分鄙夷。
晚饭后,杜悦无所事事地趴在晒台上吹风,秋季的晚风已经稍带着些寒凉,这个城市终于从夏的桎梏中解脱了出来。
许晖,就像这迟早会消失的夏暑一样,离她越来越远了。
细细算来,杜悦已经有整整九天没看见他了。
他在干什么?大概是跟新女友相处得不亦乐乎了吧?
不,她不能算新女友。杜悦在心里纠正自己,新旧是相对的,如果称对方是“新”的话,那么自己无疑就是那个“旧”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称呼,而且,她不禁自嘲,她对许晖来说,真的能算“女友”吗?
她在徐徐的微风中浮想联翩,很快又觉得自己的很多想法既酸且涩,很没意思。
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何须再徒增感伤或不恁?
至少,她应该庆幸自己从来没有昏过头,没有陷入太深,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一天,迟早会来。
天色渐暗,她没想到江浩然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他想约她出去玩。
在正常的情况下,人是很容易作出正确与否的判断的,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就此杜绝自己不犯错误,尤其是在感觉孤独的时刻,要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追悔不迭的人和事。
很多事,其实不是不懂如何去避免,而是彼时彼景,她或者他,无法抵抗美丽的诱惑,哪怕事先就知道那是错误。
杜悦捏着话机的手微微沁出汗来,江浩然还在那一头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复。
她知道,只要自己拒绝,他或许不会有第二次对她示好的勇气——虽然工作的时候他信心十足,但在个人问题上,他一直难以褪去男孩般稚嫩的羞涩。
“……好吧。”她说。
短短两个字,让江浩然欣喜若狂,也让杜悦茫然若失,她不知道自己是前进了一步,还是改投进了另一个泥淖。
在掀开底牌前,没有哪个尘俗中人能猜透前行道路中的种种机缘。
杜悦和江浩然既没有去蹦迪,也没有去泡吧,他们去逛了w市最繁华的夜市。
混迹于闹市区的车水马龙中,杜悦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再也不用去理会那种怎么努力都无法融入进去的压力。这里的种种,草根一样的亲切,于她而言,如鱼得水,惬意自然。
而身旁跟着的这个丰神隽秀的男孩,美好到令她心头陡然升起陌生的错觉。
表面的快乐跟内心的忧虑并存于这一刻的杜悦身上,她虽然笑靥如花,心里却难遏惶恐之意,仿佛这快乐是偷来的,即使享受着,也终难逃脱被取缔的厄运。
在一个卖假珠宝的摊位上,杜悦停下脚步,选了两条仿冒的水晶手链,在灯光的照耀上,手链的光泽丝毫不亚于正牌货,同样的效果,价格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杜悦在心里无耻地想,她就是喜欢这样的赝品。
手链的搭扣有点问题,她尝试了半天都没能扣好,江浩然自告奋勇地帮忙。
他的手难免与她的皮肤有所接触,那清浅的摩擦在两人心上同时引发涟漪,一圈一圈,难以平复。
接着往前走时,杜悦的手腕上便多了两道亮晶晶的东西,江浩然不时低下头去观赏,笑意在唇边一阵阵泛起。
杜悦觉得他有点犯傻,正想取笑他几句,忽见他神色一变,仿佛鼓起了天大的勇气作了个决定似的,紧接着,杜悦的手就被他紧紧握住了。
两个人同时站住了脚,杜悦心里一阵热,一阵冷,象中了疟疾一样,她想甩脱他,可终究没有舍得。
“杜悦。”江浩然面红耳赤望着她,虽然极度窘迫,目光却是至诚,“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孩子,我……喜欢你。”
杜悦蓦地心生悲哀,或许真的是距离产生美,因为他对自己不了解,所以会给予她如此高的评价。
“恨不相逢未嫁时”,她真不知道,命运安排她在此时遇见江浩然,究竟是善意还是讥讽。
理智渐渐恢复,她用力挣了一下,手从他的掌心里滑落出来,江浩然无所适从地盯着她,眼里交织着不知所措和一抹受伤之意,这是他第一次用心去追一个女孩,想不到开局即受挫。
杜悦轻呼了一口气,如果她能自私点儿该多好。
可惜,她无法心平气和地将过去偷偷掩藏。
但她也绝不愿意放弃一个可能争取到幸福的机会,她要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江浩然,让他作判决。
“我们去茶室坐会儿吧。”她指指马路尽头的一间店铺,印着“品茶”字样的灯箱发出灼灼的彩光。
江浩然同意了。
杜悦点了一壶祁门红茶,等茶上来的时刻,两人都有些紧张,尤其是江浩然,目光闪闪烁烁,忐忑不安。
杜悦的心里也在打鼓,她没想好话要怎么说,但既然双方都坐在这儿了,今晚总得有个了结。
“杜悦,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江浩然搓着手,勇敢地先开口。
杜悦咬了咬唇,“我……不是处女,你会介意吗?”
她本是想把和许晖的事告诉他的,可临到阵前,思绪不知怎么会转了个弯,竟以如此简单直白的方式延展了出来。
江浩然像被她的直白点了穴,整个人都怔住了,僵坐在椅子里无法动弹,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
杜悦在心里轻叹一声,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轻松,至少,她可以问心无愧了。
她能理解江浩然的震惊和迟疑,尽管男女平等、思想解放的口号已经喊了多年,但在多数普通人的心目中,女孩是否圣洁,依旧是个十分重要的考量目标。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刻都无法继续在江浩然面前待下去,她让他知悉了她最隐秘的一面,如同一个美丽的泡沫,破碎之后只余下脏乎乎的白色黏液,让人不堪承受眩目背后的丑陋。
杜悦站起来,嘴上说了句什么,然后她的人就朝茶室门口走去了,直到她彻底消失,江浩然才猛醒似的追了出去——
他知道他刚才的沉默伤了她的心。
他咬咬牙,那算什么呢!自己无权责备她的过去,因为那时候他们并未相遇。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他都一样喜欢她。
杜悦在渐凉的夜色里缓步前行,发热的头脑也慢慢冷却下来,她不无伤感地想,自己的抉择是对的。
江浩然于她而言,太完美了,美得没有一点瑕疵,无论是哪一方面,跟这样完美的人交往,她会有压力,所以,从未开始,就是最好的结局。
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有人由远跑近,她没回头,漠然地在自己的轨道上行走。
江浩然的身影却再次横亘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神情激动,他向她伸着手,“我想过了,我关心的是你的将来,不是你的过去,杜悦!”他用力咬着牙,“做我女朋友好吗?”
杜悦震愕而感动地望着他。
她想,她应该拒绝的,因为他刚才的犹豫让她深刻地感受到,他其实是在乎的。
可是,他的眼睛那样亮,如同数万颗星星汇聚于此,那样纯净,不含杂质,象一道美丽的纽带,悄然缠住杜悦。
还有他的微笑,璀璨得如烟花般烂漫,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她想她大概天生对这种致命的笑容缺乏抵抗力,一如从前的齐正磊。
于是,仿佛着魔了似的,她伸出手去,与他的手重新握在一起,而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
她的要求不高,只是想要一份平静简单的生活,或许,他能给。
那么,不妨试试吧,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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