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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就是你说的方法？”
说话的人是小天天，此时正一脸震惊地看着雷。
“有什么问题？”
“你确定这样能？爷读书少你别诓爷。”
“你别管方法好坏，能用就行。”雷白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
当然，不仅仅是小天天，作为旁观者的酋长和参与者的洛也一脸古怪地看着雷，她手里攥着一根线，线下吊着一个陀螺摆，吊在洛的面前，左右晃荡。
她正在给洛做催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雷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引导洛进入她的催眠节奏。
“额，好像没什么感觉。”
“听我说……你现在盯着陀螺……思想放空……放松……你感觉肩膀向下坠落……坠落……到地心……”
“唔……”
“你的全身都在放松……放松……陷入柔软的大地……你感到温暖……感到舒适……闭上眼睛……”
“唔……”
“很好……你感受到了一种感觉……”
“我感受到了一种感觉……”
“好的……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感觉……”
“我感觉……饿了。”
雷的手一僵，陀螺摆立刻乱了节奏，她瞪着眼睛，“饿了？”
“是啊，饿了。”洛无辜地说，“我忙了一天都没吃饭。”
“怎么可能？感觉呢？放松呢？你怎么会饿了？”她大喊大叫，对自己的失败不敢相信。
“行了行了！你别秀你那半吊子催眠手艺了。”小天天赶忙出来打圆场，“你告诉我你要干啥，爷帮你干就行。”
“催眠啊！”
小天天想了想，“你是想……让她做梦？”
“催眠不是做梦！”雷一瞪眼，似乎质疑催眠就是在质疑她，尽管她连催眠师资格证都没考过，“催眠是唤醒潜意识，是从意识世界到现实世界的路！”
“我不明白……意识世界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洛。
“就是现在这个世界咯，我们全都沉入潜意识，就进入了这个世界，要想离开就唤醒潜意识喽。”
洛眉头深皱，目光闪动，“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在做同一个梦？”
“说了催眠不是做梦……不过可以这么理解。”
这时，许久不发声的大酋长开口，“如果你只想让我们进入地狱深境，我可以帮你，我们有一种草药可以达到。不过……地狱深境很恐怖，你确定要去么？”
“地狱深境又是什么？”小天天奇怪的问，这又是个他没听过的地方。
“不知道。”大酋长脸色凝重，“也许是轮回之所……在服用那种草药后，族人就会陷入昏迷，意识会离开躯体，去往地狱深境。离开的时长有长有短，但每个回来的人都无一例外向我们描述了那里的恐怖……无数灵魂被捆锁，轮回之树的根扎在每一个灵魂上，汲取着它们的灵魂之力，供养着……不知道什么……”
小天天沉默不语。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段描述说的就是人圈，他们因为潜入潜意识的缘故，负负得正，莫名地在真实世界醒过来了。
当然，人圈的维持装置检测到神经波动后就会注入更多的药液，他们没法在真实世界呆更久，不过结合他们所说的，他已经猜出这种草药的名字了。
果不其然，当酋长将草药拿来时，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种名为“汲心”的草药，催眠师的最爱，可以在被催眠人警醒的情况下辅助其沉入潜意识。
而且，这种草药同射骨鱼一样，并不是地球本土植物，在后银河时代，人类在距离银河系中心相当远的边远地区找到了这种神奇的草药。
洛看起来有些犹豫，她虽然没有去过地狱深境，但在部落的典籍上看过它的描述，曾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的震撼。
不过小天天的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犹豫。
“爷跟你一起去。”
小天天拿起草药，在她面前晃了晃，吸引了她的目光。
“爷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如说爷就是从那儿来的。”
催眠终于开始，有了汲心的帮助，即使是雷这种半吊子催眠师，也能够顺利完成催眠。只不过当她完成对洛的催眠，转向小天天时，却被他拒绝了。
“爷有办法沉入潜意识。”小天天将目光转向雷，“不过……想要把人推出伊甸，不仅仅是沉入潜意识吧？”
“是啊，还得销户，不过我会做的，放心！”雷故作轻松地说。
小天天静静地看着雷。
人类的情绪不可能瞒得过他，就像子女的感情在父母眼中一览无余一样，他从不久之前就看穿了雷在风平浪静下极力隐瞒的感情，那是一种混杂着孤独、恐慌、害怕、纠结、愧疚、不安的纠缠体。
这种纠缠体影响着她，让她产生了异于寻常的感情，比如对小天天的感情。她真的爱上小天天了么？恐怕不是的，她只是孤独，在这么一个世界里，没有同类，没有相似的人，有的只有一个个循环登场的NPC，哪怕他们在世界之外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记忆恐怕也是自己封闭的，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一个掌握世界指令的人会失去记忆，在某些情况——比如遇到小天天这样的同类——会恢复记忆。
而现在，小天天看到了她的纠结和愧疚正在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无生机的死寂，一种放弃一切的坦然和释怀，他恐怕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你无法对自己进行销户操作的，对吧？”小天天平静地说。
雷一愣，“嗯？怎么突然说这个？”
“将人推离这个世界，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进入潜意识是第一步，也是无关痛痒的一步，只是为了意识世界颠倒，让被推离者相信，这个世界才是虚拟的。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一步，也就是断开世界对人脑电波的处理和接纳，让人回到正常世界，也就是销户。”
雷笑了，“怎么突然说这——”
“更重要的是，”小天天打断她，“这个事情并非非你不可，我猜你甚至可以授权，让其他人来做，甚至每一个人都可以做，但是这样的话，有一个人会永远留在这里，那就是最后一个对他人执行销户的人，爷说的对么？”
雷沉默下来，眼中有莫名地流光闪动，但很快便沉寂下去，平淡地微笑道：
“亲爱的，你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还赖着这儿干啥呀？至于我……不要干涉我的任何决定，这是我欠他们的。”
她低头看着已经进入深沉意识的洛，表情说不出的轻松，“况且，你不知道，其实我已经……”
“只剩一个大脑了，是么？”
雷猛地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小天天。
“你怎么知道？”
小天天露出得意的笑，但下一秒却收起笑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要怀疑你男朋友的能力，你以为爷是谁？地联扛把子！人造神明！银河系灯塔！随便说个头衔都吓死你！区区一个人体复生术……”
“你会？”
“当然……不会！”
雷面色古怪。
“但爷有一个全能的大爹啊！啊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更何况……”
“什么？”
小天天招招手，雷配合地半蹲下来，她看到小天天走到她的面前，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她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他，她的脸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还有他发自心底的傲然，他说话的热浪喷在她的嘴角，让她死寂的心再次沸腾起来。
“爷无论如何都会救你，无论如何！因为……爷讨厌Bad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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