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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即便我成为律者的那些年，我也并不清楚九霄的全部组成，但我有一些猜测。九霄应该是九个元素，这九个元素构成整个新盟的基石，分别是：军事、安全、科技、教育、律法、司法、资源、交通和文化。”
“听起来像三省六部制。”小天天说。
“但这九个元素并不是九个部门，事实上他们的最终负责制度并不相同。据我所知，军事元素的最高执行是一群人，组成类似于代议制民主的制度，来决断整个联盟的军事调度。而交通元素的最高执行是一个人工智能，所有的决断都是计算出来的。”
张一一并不能理解民主代议制，这触及了他知识的盲区，但不影响他理解这个制度，类似于影音作品里的圆桌骑士。
“那科技呢？”小天天突然问道。
“科技的最高执行，是一个人。”
小天天眨了眨眼，“独裁？”
律点点头。
“有点意思了。”小天天感兴趣地摸了摸下巴，“最应该独裁的军事是民主制，最应该民主的科技是独裁制，不知道该说你们傻呢，还是别有用意。”
“安全的最高执行有两个，一个是改造人类，领导律者，另一个是战争智械母体，领导规者。至于其他的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没有皇帝么？”小天天问。
“皇帝？”律愣了一愣，“皇帝是谁？”
“咦？那你们九个部门向谁负责？”
“联盟。”律脱口而出。
“联盟？全体联盟人？”小天天惊异不已，“你们这政治体制还真是古怪，完全走实用路线，不过看起来你们这一套现在也玩不下去了吧？”
律沉默，疑惑的是张一一，“什么意思？”
“没有一套统一的意志，或者说宏大叙事，最终导致军阀割据。当然说是军阀也不太准确，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星区联盟组成的国家，只不过对九霄来说，触手能深入各个国家多少就不知道了。”
“你太像人了。”律声音沉闷，隐含警告的意味。
小天天不置可否，“那你呢？既然你曾经是律者，表示你现在已经不是了，为什么？”
律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或许是因为他的脸完全是某种人造构造，使的表情成为高度可控的形态，在他沉默的时候，张一一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值得解读的信息。
但他知道，律所沉默的，恐怕才是他迄今为止所做的许多事的理由。
良久，他缓缓开口。
“我的女儿，你们都见到了。”
“唔，里外都见过了。”小天天点点头。
张一一面露古怪神色，虽然他明白这句话指的是雷仅剩的大脑和存在在伊甸里的她的灵魂，但是单独摘出来极其容易让人想歪。
不过这两个都不是人，让对话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九霄开启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许多人作为种子，但他们要的不是人的肉体，而是人的思想，也就是灵魂。这项计划有许多参与者，他们大多都不是自愿参与的，不过这对我来说没什么，九霄的命令就是法律，九霄的意志就是天，不自愿参与没关系，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自愿’！”
“什么计划？”
“不知道。”律摇头，“只有九霄，或许再加上一些高层的执行者。我只知道这份计划十分宏大，涉及整个银河系，甚至包括对面的猴子。”
对面的猴子显然指的就是人类。
“我们拿到的只有执行计划，是最细枝末节的部分。我自然会依照九霄的命令，根据给出的清单找到对应的人，建设伊甸，并将人的灵魂投入进去。”
“那你为什么……”张一一还没问完，却发现小天天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摇摇头。
他不明白小天天的意思，不过这点小动作被律收进眼底，他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旁边一直沉默的启夜点破了关键，“你……在清单上，看到了你的女儿？”
张一一瞪大眼睛。
“没错。”律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你们知道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实验室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么？呵呵，呵呵呵呵，但我没有选择，我的一切都是九霄给的，我无法背叛它！我恨不得代替我的女儿去死！”
众人面有戚戚，启夜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女儿。
“大规模地把人改造成机械，本身就是个错误。”小天天面色清冷，“历史已经证明过这点，无论是十万三千年前的卡伦星区，还是五万一千八百年前的遗忘星……不过人类，呵，从历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永远无法从历史上吸取教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一一看到小天天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钉在他的身上，这让他心中大呼冤枉——人类的教训关他咩事？！
“也许你说得对。”律轻轻摇头，随后，他的眼中泛起一丝希望，“不过，九霄是仁慈的，虽然它们将我的女儿改造成了种子，但是她答应我，如果我能找到一个代替我女儿的人选，就可以将我的女儿换下！”
律火热的目光再一次盯上了启小芸，这让启夜立刻将她护在身后，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在他的周围索绕。
小天天屁股都没有挪动，可是紧接着，却说出了让任何人都不能无视的话，让律的目光不得不转向他。
“胆敢打她的主意，爷就崩掉整个伊甸。”
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当然不会，既然有你这个筹码，我自然会选择更加稳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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