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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们的想法一象不是常人能揣度的,何况这个天才还是个出身显贵至极的,秦昭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只是觉得这位妖孽老战神,少年显名,声振天下,为大卫立下不世战功,哪怕闲居山野是他所愿,亦让人心痛唏嘘罢了。
人老了总会寂寞,哪怕曾经狂傲如罗彻,年少时便有俾睨天下的气概,变是如此,这么想着,心里难免惭愧,对身边的罗景年道:“我这几日便收拾一下,去看望罗爷爷去。今年国丧,宫中的中秋宴只怕不会办,到时候我和罗爷爷只在中秋时赶回来也就是了。”
罗景年点了点头,半响方道:“祖父那边,多有你开解,说起来我们这些亲孙儿孙女,倒不及你孝顺了。”
“表哥何必这么说,爷爷视我若亲孙女,我孝顺些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世间能若爷爷一般待我如此的,也不多。”
说着话,声音里已有了些叹息之意。
人是感情动物,别人对你付出的感情,自己岂有不知的,便是铁石心肠,捂久了也会融化,更何况秦昭两世都觉得自己是个睚眦必报,却也知恩而图报之人。别人待她一分好,她便还出三分去。
何况在罗彻这里,她所能回报的实在太少。
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没有这位老人家站在她身后,对她表现出无比的疼爱,那她的日子绝不会这么好过。
快到并肩王府时,罗景年方道:“其实我这次来王府,也是想见你一面,阿昭,,”
秦昭“嗯”了一声,就听罗景年继续道:“我们的亲事,一年国丧期满,我会亲自求陛下赐婚。你不用担心。凡事都有我呢,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
秦昭低了头。
他如此温柔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虽非甜言蜜语,却不知怎的,心里竟十分感动。凡事有我呢,这样的话,便是两世,其实她听的都不多。
前世她做了二十多年的纨绔,谁都不会觉得她如盾牌便坚韧的外表下,也会有软弱的时候。然后她装着装着,也习惯了。
来到大卫,先是经历生死病痛,待醒来后面对家徒四壁,即便云瑞和阿彩待她至亲至好,她不习惯依赖别人,自然也就没有了表示柔弱的机会。所有的一切,她都只能靠自己,不是别人不能依靠,只是不习惯而已。强势的久了,别人也慢慢忘了,其实她也只是个小娘子而已。
可这世上,到底有一个人,会对她说,凡事都有我呢。
这样的感觉,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好。
待再抬起头来,脸上已是笑颜如花:“那我谢谢你。罗景年。这辈子,还没有人向我这么承诺过呢,我听着觉得,竟很好。可我这人顶极真的,你承诺了,我便觉得你该做到。要是有一天,你觉得我不好了,不愿意再对我好呢?又或者,有一天,你觉得比的女子比我更好,更值得你好好相待呢?你怎么办?”
她的笑如流光潋滟,看的人似要沉醉在这明丽如月下昙花初绽的旖旎里,可那双眼,罗景年知道,这般似淘气调皮般说出来的话,她有多认真。
“不会有另一个女子。”罗景年看着她的眼,道。
只一瞬,她的笑就直达眼底。
抬起头,不收眯起了眼。
初秋的天高远湛蓝。阳光明晃晃的要晃了人的眼。
可她就在这繁华如织的异世街头,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进了府,两人一道去了荣寿居给老太妃请安,意外的是,宜兴竟然也在荣寿居里,正陪着老太妃说话。
秦昭和罗景年给老太妃行了礼,老太妃看着眼前一对有如璧人的孙女和世侄孙,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来:“你们两个怎倒一起来了?”
罗景年笑道:“回叔祖母的话,我原是祖父和母亲打发来给叔祖母请安的,因听说叔祖母这一向身子不大好,偏母亲忙着家里的事情不得闲,今儿我休沐,并没什么事情,母亲便打发了我来瞧瞧叔祖母,不想竟在路上遇上了正回的阿昭妹妹,这便一道来了。叔祖母身子可安好了?倒孙瞧着气色倒还好。”
老太妃笑道:“前些日子秋凉,年纪大了,便总爱病,不是什么大事,倒劳你母亲惦记着,你祖父和父母可都还好?”
罗景年自是笑着道好。
说了两句,一边的宜兴方笑道:“表哥和阿昭倒是有缘份呢,大街上也能遇着。从前表哥每次来,都会稍些好玩意儿来送给我们,怎这回倒空着手了?难不成是遇上阿昭,便把妹妹我忘了?这我可不依的。”
罗景年脸不红,心不跳,看着宜兴挑眉笑道:“哪里敢把三妹妹忘了?只是前儿遇上泰旭,他还问起我三妹妹都喜欢些什么,说是马上中秋了,要给三妹妹准备些小玩意儿送来呢。我便想着三妹妹也不缺这些,再说从前我是表哥,照顾些妹妹们总是应该的,如今妹妹们都大了,自有未来的夫婿们疼着宠着,我这表哥只好退后,要不然叫人瞧着碍眼,就是我的不是了。”
宜兴打趣别人不成,反被打趣,一时脸红,便嘟了嘴,气道:“表哥从前话最少的,如今倒和阿昭一般说话惹人厌了。”
老太妃便朝她瞪了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说些孩子气的话。”又朝罗景年道,“你三妹妹就是被宠坏了,说起话来不成个样子,可别与她计较。”
罗景年作好哥哥状:“叔祖母多虑了,阿旭打小就这样,我是表哥,哪里会与她生气?再则我们是表兄妹,原该亲近些。”
老太妃听了这话,很是高兴,笑夸了罗景年几句。
说笑间,便到了午膳时间,老太妃留了罗景年吃饭,罗景年倒也没有推辞。用了午膳,又喝了会儿茶,方才告辞出去。
老太妃便命秦昭送他。
出了荣寿居,罗景年方道:“我今儿一早,收到单世兄的信。他让我转交些东西给你。”
秦昭听他提起单小鹰,不由瞪了他一眼:“有表哥的消息,你怎不早说?”
罗景年笑着瞥了她一眼:“若是先就给你,你可有心思与我说这半响的话?”
秦昭默。
这货真是,,
可这会儿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便让他拿出信伯来。
罗景年自袍袖中取出信件来,递到秦昭的手上:“回你自己的院子再看,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如何处置,他等你的信。明儿我在合庆楼等你。”
秦昭便意识到,这封信里,只怕有重要的东西,便点了点头。把信纳入袖袋中。
送走罗景年,秦昭回了荣寿居,又陪老太妃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妃露出倦容,方和宜兴一道,服侍老太妃歇下,方打算回浮翠阁。
宜兴倒是好兴致,又约她去玉兰居里玩:“我一个人左右闲着也是无事,二姐姐离京后,便无聊的很,好不容易你今日得闲,不如咱们手谈一局去?”
秦昭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焦急如焚,恨不得一步飞回浮翠阁,看一下袖中藏着的单小鹰的信件,便笑道:“我今儿一早便出门了,实在有些累,想回去歇一会儿,三姐姐若是真想下棋,回头晚膳时我过来与三姐姐一道,用了晚膳,再陪三姐姐如何?听说三姐姐院里的菊花开的正好,还有几盆养的极好的绿云,我正想得空瞧瞧呢,且今儿天气极好,想必晚上月色亦浓,月下赏菊,敢不雅哉?”
宜兴果然被说动,让她去了:“那成,只晚上记得来,别让我去请,你想吃什么?我好让小厨房里备着。”
秦昭只说让她自己看着办,便回了浮翠阁。
上了楼,秦昭来不及洗漱洗衣,便让云裳等人退了出去,拿出那厚厚的牛油纸封着的厚厚一叠信件来,先是单小鹰的信,说了另外数封是他临摹出来的秦怀用当初给安西慕容王的信件,其中多有涉及安西私自屯兵的事情,还有关于北平重镇几个重点州的城防的,不过这些信件的原件因怕路上有失,并未送出来,还在他的手中。他如今人在北庭秦晢麾下,任斥候,身分隐密,除了秦晢本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有罗景年知情,余者并无别人知晓他的身份。问她那些秦怀用和安西慕容王的信件,她打算如何处置。
秦昭把单小鹰所临摹的信伯逐一打开,十分仔细,一字也没错过的看了。然后方点起烛火,取了陶瓷的笔洗来,包括单小鹰的信,一道烧掉。直到笔洗里只余了灰烬,方叫了云裳进来:“让人端热水来,我洗漱一下。”
云裳应下,吩咐在楼下守着的云舒去准备净面用的热水,云舞沏茶,她则帮秦昭准备要换的衣衫,秦昭道:“一会儿晚膳还要去玉兰居里陪三姐姐用。”去裳知意,便放下手上拿着的居家衣裙,拿了套半旧的冠襦衣长裙来。
秦昭这才吩啥她去处理了笔洗里的灰烬。
收拾妥当,见时辰还早,便打发了云裳几人便都下了楼,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歪在床上假糜,想着单小鹰手上的那些东西如何处理。
真不知道他竟是如何得到这些信件的。想从王府里盗出如此重要的信件,过程不用想,也十分艰难。
好在她如今终于有了可以置秦怀用于死地,且绝对翻不了身的利剑,只到底要如何运用,既能让秦怀用为他曾经的所做所为付出他应该付的代价,让两位因他而死的母亲瞑目,又能不伤及秦家根本呢?
要做到这两点,首先,那些信任必须能呈到御前,其次,必须要让黎帝以为,所有这些,只是秦怀用的个人行为,整个秦家除了他,与此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黎帝经历宫变,且年纪大了,正是多疑之时,想把秦家完全择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要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让秦晢亲自呈上秦怀用的信件,并且由秦怀玉这个兵部尚书上书就可以了。
但,这是个注重德行操守的年代,大义灭亲一点也不流行。秦怀玉也还罢了,秦晢却绝对会背一个卖父求荣,不顾纲常的坏名声,且一辈子别想再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和敬重。
在这个世道,身为贵族,很多错都可以犯,可不孝不悌,是堪比谋逆的大罪,谁都犯不起。
到底该怎么办呢?
秦昭从床榻上起身,拿起笔来,开始画下如今整个西北的局势关系。三角鼎立,原是平衡之姿,可如今却是北庭和北平联全攻打安西。
看着北平府三个字,秦昭眼前一亮。
既是那些信件不能由秦晢亲手呈上,那北平节度使呢?他不正好就是个可以利用的人吗?
北平节度使接管北平后,因秦怀用在北平多年步局,他一朝想拿下自然不可能的,既便秦怀用离开北平,可影响力还在,很有一部分势力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双得安西相助,北平节度使想真正掌握北平,何其艰难,他经营北平这三四年的时间,手中拿握的北平军,也不过十之六七而已,若不然,安西如何能在攻打北庭都护府无果后,转攻北平府,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攻打下数州。说起来,不管内情如何,作为节度使,就对北平府的军事负绝对的责任,在他的守卫区域内丢失城池,便是他的失职,哪怕后来收复,他也要担着干系。
这种情况下,北平节度使恨不恨春怀用?答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何况信件一出,不仅可以免了他失职的罪名,还可以立下大功。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其中,必须要有一份秦晢的功劳才是。
秦昭想了想,便提笔而书,待信干了后,便折起信,用火漆封了,收到了暗格里,打算明天交给罗景年送走。
解决完心头大事,不由轻松,看着窗外,已是晚霞满天,秦昭笑着披了轻罗纱衫,便下了楼,对云衣道:“留着她们看院子,你陪我去玉兰居,三姐姐今儿做了好吃的,回头你也跟我沾光,饱饱口福。”
云舒便假意醋道:“郡主竟只肯冬云衣,不肯疼我们的,有好事,只想着那丫头,偏叫奴婢们听得吃不见,她们奴婢不管,奴婢自己不依的。”
秦昭心情大好,哈哈笑道:“这些日子家里一直闷着,老太妃又病了一场,气氛着实不算好,如今老太妃病也好了,王爷和殿下那里心情怕也好了些,且王爷忙着政事,殿下又常往宫里去,也是累的,我正担心着两位长辈的身体呢,等明儿午后,咱人做些好吃的,给太妃和王爷、殿下送去,也表表我的孝心,到时候也让你们解解馋。”
几个贴身的使女们都笑着道好:“能尝着郡主亲手做的膳食,可是奴婢们的福气了。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再没有比郡主做的再好吃的菜肴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昭被拍了一通马屁,很觉得身心舒爽,笑着领了云衣去了玉兰居。
宜兴嗔道:“怎这会儿才来?倒叫我好等,若再不来,我正要派人去请呢。”
秦昭忙赔罪:“这不是一不小心睡过了么?三姐姐饶了我这回,明儿晚上我亲手给你做些好吃的,算是赔罪了。”
“这还差不多。我到底是做姐姐的,倒真不好与你多计较,便饶了你这回吧。”
说笑几句,使女便过来问话,是不是要摆膳了。
宜兴准了。两人用了晚膳,因天气并不算太凉,且月色正好,廊下的秋菊开的灿烂,庭中古树在月色照映下一地斑驳疏影,倒叫秦昭想起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诗句来。如今虽无杏花,却有疏影,倒更显意境,又有廊下灯笼透出的光影,应和着那朦胧月色,姐妹二人索性让人在庭中树下摆上棋盘来,边上是红泥小炉,焙上新秋之茶,别有趣味。
宜兴不禁感概:“若是二姐姐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她们如今走到哪里了,如今北边正打着仗,战事不平,路上如何安稳?阿娘嘴上不说,我瞧着心里定是惦记的,就是我,这些日子想到嫂嫂和二姐姐,也忧心的不行。”
秦昭又何尝不担忧?
可有陆钺护送,二百名军中护卫,再加上王府给的那些护卫,只要不遇上大部队,寻常的兵士,这些人以一挡十,也不成问题。再则去北庭并不经安西境内,却是通过北平府的,北平府的州官府官们只要不想掉脑袋,就绝不会让黎帝的嫡亲外孙女,晋阳公主的爱女出事。再说老英国公可是军中出身,北边自有李家的势力在,谁又会让英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出事呢?
不不过如今正担心着的这两姐妹,并不知道事情其实并非她们所想。两个正惦记着姐妹,十日之后,便见到了回京的姑嫂二人。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姐妹二人对月品茗,谈棋赏花一晚后,秦昭如约在合庆楼见了罗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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