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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秦昭没有想到的是,大卫国的国丧,并不象她想象的那样,记忆里前世那个历史上明清时期的国丧是十分繁复隆重的,也不能说长孙皇后的国丧不隆重,只是,和她想象中的出入太大而已。
首先,丧礼只进行了三天,因皇后陵寝是早就建好的,三日丧礼便安葬了。其次,虽举国齐衰,可也只有三天重孝,余者不过一年举国不得宴乐婚嫁。其它的,就一切正常了。
虽说只有三日丧,可等回到王府时,别说年纪大了的老太妃满面倦色,就是秦昭和宜兴两个,也是几乎倒头就睡。
回到浮翠阁,云裳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秦昭泡了把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衫,人总算感觉舒服了些,往床榻上一躺,就觉得饥饿难忍,还好没用她提醒,云裳亲自端着一碗燕窝羹过来了:“郡主先饮碗汤再睡。这才几日,竟瘦成了这样子。奴婢瞧的心疼。”
秦昭接了汤,三两口便进了肚子,总算不那么饿了,人也有了些精神,便问云裳:“小小姐呢?”
这些日子乱乱的,她也没了精神管圆子的事情,便把她交给了云裳照顾。原本自小圆子被秦晗打了后,她便上了心,一直想给圆子找个女护卫的,只是一直忙着,何况合适的人也不好找,倒把这事给忘了。
云裳回道:“昨儿小小姐发了一回烧,这会儿也不好请太医来,只找了城中的郎中,今儿烧倒是退了,只郡主回来时,小小姐正睡着,奴婢没忍心叫醒她。”
秦昭忙细细问了小圆子的病情,知道烧退了,郎中只说好好调养着就好,自松了口气。
想必这丫头只怕因城中这场动乱,也吓的不清,她又忙着没时间宽解她,这加上入秋天气早晚温差大,因此才病的。
想了一下,秦昭决定等她病好了便送她回田庄上,如今国丧虽过,可需要善后的事情还多,只怕还要乱上一段时间呢。太子和魏王之乱的处决还没有下来。也不知道哪些人家会倒霉,这种时候,还是把小圆子送回田庄上安稳些。主要是她往后也不会轻闲,实在顾不上小圆子。王府里还有两颗定时炸弹在,要是她一个疏忽,让人拿小圆子来威胁她,那她真是想死的心都会有。
想定了,便让云裳派人找了秦和来。
云裳也不敢劝她先歇着,只得去了。
不时秦和入屋,行了礼,秦昭赐了座,问道:“这些日子,外面可有什么消息?安西那边战事如何?”
秦和回道:“安西的战事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倒是外面,”秦和顿了一下,继续道,“魏王府被抄,如今的魏王府不过一座空府,除了魏王府,平庆候府还有鄂国公府也被抄。另外还有些人家,只是与咱们府上并没有太大的交情……”
秦昭听了也只叹气,想不到黎帝的动作会这么快,一边办着皇后的丧礼,一边把凡是涉及到宫变的所有可疑的人都抓到起来。接下来,怕就是审问判罪了。
虽说贵族有八议,可谋反真不在八议之列。平庆候府被抄,倒不意外,但对鄂国公府也如此,看样子黎帝是不打算顾念情份了。
以黎帝现在的态度,若不是并肩王府还有晋阳在,只怕也会受到安西慕容氏发起的战事的牵连,哪怕就算现在不动声色,顾忌着西北的平乱还离不开秦晢,只怕以后也会秋后算帐。
秦昭已经让阿树借着商队给秦晢想法子递了信去,务必要收集到秦怀用的罪证。不利用慕容氏的这场叛乱钉死秦怀用,以后秦怀用只用一个孝道,就能压死她和秦晢,之前几年的相安无事,不过是因头上还有老太妃压着,她和秦晢的事情,秦怀用插不上话而已。且如今秦家又没分家,府里说话管用的是秦怀玉夫妻。若是老太妃去了,秦家两房分家,鲁越两国公府的老国公不在了,秦怀用作为一家之主和她兄妹二人的父亲,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秦和又说了些情况,裴大舅舅因不肯附和太子,而被打入大牢,宫变危机解除后放出来时,因饿了几日,又被打,才出了天牢,人就昏迷了过去,好在后来抢救了过来,虽无性命之忧,可至少也要养上几个月的病。
倒是他们这些勋贵之家的人被囚宫中的,并没什么事。
罗景年和齐良贤本是御前侍卫,打斗中皆受了伤,罗景年还好,伤的不重,齐良贤却差点被砍了一条胳膊。
另外,秦昭的铺子虽受波及,可不过是铺面被砸,伙计死一人,伤了六七个人。银钱上的损失,反而不算太大。
秦昭让秦和去安置死伤的伙计的善后事宜,无外乎是死的优待家属,伤者送药物,包下一切救治的费用,并送些银钱罢了。
还有铺子也需要修缮。这些却不用秦昭费心的。
不过两日,对宫变涉及到的官员和勋贵们都有了处置。平庆候府虽因女儿嫁给魏王府作了世子妃而受牵连,但因齐良贤救驾有功,只是夺了齐候爷的爵位,但并未夺爵,被抄家产发还,而且齐良贤救驾有功,由他继承候爵。鄂国公府却没那么幸运,不但夺爵,贬为庶人,且全家流放。
魏王全府被贬为庶人,终身幽禁。东宫一众属官全部处死,太子太子妃并几个儿女皆被废为庶人并幽禁。倒是安国公黎泰宴,因早别府而居,且无实证参与宫变,只被夺了国公爵,降为郡公,却未造幽禁。黎帝到底是喜欢这个孙子的,又担心他在长安城会造到将来继任皇帝的杀害,给了他一郡作为食邑,远远的发配到了岭南,远离长安。只要他肯安份守已,即便新君上位,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找他的麻烦。
至于秦昭和黎泰宴的婚事,一直到黎泰宴离开长安城,黎帝也没有再提起。秦家的人都松了口气,只要现在没提让他一年后和秦昭完婚,这婚事解除的可能性就很大。
老太妃听到消息后,只沉默着重生叹了口气,便问起三省居的情况,吩咐晋阳:“好生看着,从今而后,二郎和允和,都不允许出府一步。”
晋阳一脸平静的应下。
再接下来,便是这场宫变中救驾有功的人的赏赐。
琅琊郡尤家因帅领琅琊军解长安城之危,而赐国公爵,成了益国公,原鄂国公府便一道赐给了尤家。
鲁国公府的陈处政由原金吾卫右将军升骠骑将军,正二品的武职。
罗景年升二品带刀侍卫。罗景年本是打算趁着赏赐的机会,求娶秦昭的,只是一来是国丧期,婚嫁之事实在不宜提起,二来黎帝并没有明确下旨,免了秦昭和黎泰宴的婚事,想了想,还是没有吱声。不过黎泰宴已经去了岭南,只在秦家在黎帝心中的地位不变,越国公府也没有颓败,他和秦昭的婚事,还可徐徐图之。再则,秦昭毕竟只有十五岁,她的婚事实在不必着急。并肩王和晋阳都不会轻易把她许给别人的。
其它人家亦各有赏罚。
一时长安城里,欣赏若狂者有之,丧命泣哭者有之。
而繁华的东西两市坊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秦昭却一直担心着西北的战事,每日往晋阳那里去的极勤。晋阳哪里不知道她的心事?便把秦怀玉每日带回来的消息择能说的与她说了。
被慕容氏攻打下的北平重镇数州的失地已慢慢收回,慕容氏退回安西,如今秦晢联合北平府军,正在攻打安西,时有捷报传回。
只是安西军不少,又有回鹘突厥等外围支持,想打败慕容氏,收复安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快则两三月,慢者,拖上件余也是有的。且眼看着便要入冬了,这战事若是严冬前不能结束,只怕是要拖到明年春天冰雪融化之时。
另外,朝庭也派了三万禁军去支持。
西北的战事,也惟有等待。长安城的生活,却慢慢恢复了正常。
阿树那边的铺子也开始正常营业。因今秋是没有商队带回来的西域货物了,到底受了些影响,好在以前也存了些货,尚不至于关门。其实也不只他们的铺子如此,因西北边关开战,所有的商队都受到了影响,大家都少了货源,因此铺子的损失并不太大。
茶楼和花铺因要重新修缮,倒还不能正常营业。
秦昭得空去淳于家看了淳于玉,淳玉家因淳玉尚不过是个八品小官,一场宫变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危机解决后,依旧每日照常上班,秦昭只在淳玉家坐了坐,便打算告辞。淳于玉的嫂子看着秦昭欲言又止,秦昭笑道:“娘子有话直管说,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能做到的,便是看在淳于姐姐的面上,也绝不会推辞。”
淳于大嫂笑道:“那奴便直说了,其实也不为别的事情,虽说如今国丧其间,实在不好提这个,只是奴这身份,难得见郡主一回,好不容易今日有了机会,只好提一提了。是我家阿玉,如今年岁也不少了,我与她阿兄认识的人有限,阿玉又是个难得的,实在没能力帮阿玉寻门好亲事,阿玉既得郡主青睐,不如帮着我们阿玉,寻个好郎君,我和她阿兄,都会感激郡主的。”
淳于玉生的极美,又是这般人品,可淳玉尚不过是个八品小京官,倒确实不容易寻到合适的亲事,且淳于玉如今也二十岁了,说起来,确实成了大年剩女。其实大卫女子二十岁没有出嫁也并不稀奇,但二十岁还没有订下亲事,也实在少见。难怪淳于大嫂这么着急的。
且这国丧一年,到时候淳于玉可就二十一岁,成了老姑娘了。
但淳于玉这般才貌,偏出身不高,想找个能配得上她的,也真不容易。
秦昭也有些愁。话说她自己的亲事还一脑门子呢,媒人却当了多少回了。
想了想,秦昭还是笑道:“娘子也不必急,阿玉姐姐这般容貌,总要慢慢寻个能配得上她的人,方不埋没了。好在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会放在心上的。”
淳于大嫂连忙道谢:“有郡主这话,我和她阿兄总能放心了,阿玉一直嚷嚷着不嫁,可把我和她阿兄给愁坏了,如今有郡主看成顾,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又让淳于玉送秦昭出门。
到了门外,淳于玉红着脸,对秦昭道:“阿嫂总是愁我的亲事,其实我……并不想嫁人,如今我为郡主做事,赚的银钱又不少,家里日子总过得去,便是不嫁,也没什么,郡主不必把记挂着我的事。”
她这话倒叫秦昭有点奇怪,初见淳于玉是,她救了淳于玉的命,那时候就看出这位美貌惊人的弱女子,其实是个内里十分坚忍的人,后来她帮她管着茶铺和茶楼两宗生意,才干尽显,茶铺茶楼在她的经营下,生意红红火火,便是茶楼衍生出来的几处生意,也多是她在管着,各色人等,她打起交道来,无不妥当。这么一个人,嫁到哪家都是兴旺之兆,其实因她的才能和容貌想娶她的人,还真不少,可大卫国毕竟是品级森严的国度,配得上她的,她配不上人家的门第,配不上她的,不说她本人看不上了,就是淳于兄嫂也看不上。所以看着行情很好的淳于玉,竟寻不到一门亲事来。
秦昭想明白了原因,一时也有些为难。却是劝慰道:“姐姐何必妄自菲薄,总能寻到合适的人的。或者是姐姐心中有了中意的人?若是真的有,姐姐不如说说,或许我也能帮着姐姐出点主意。”
淳于玉默了一下,倒笑了起来:“并没有。郡主不必因我的事情费心了,倒耽误了郡主的时间,您快回去吧。”
人虽笑着,秦昭却发现她眼里那淡淡的忧伤,心里倒有了计较。便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姐姐不必送。”
她原是要回王府的,因着淳于玉的事情,便打算去茶楼里转转,虽说还没开业,正在修缮,可茶楼却也有管事在那里忙活的。
结果还没到茶楼,便迎面遇上罗景年。看到秦昭,罗景年便纵马迎了过来:“我正想去王府里,不想在这里碰到你。”
看到罗景年,秦昭不由心跳加速,却一派淡然,道:“今儿没在宫里当值?听说你受了伤,可大好了?”
罗景年笑着点头:“些许小伤,早就没事了。这么说,你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
秦昭白了他一眼。
罗景年凑了过来,两马相依,两人离的就近了,秦昭就听他低声道:“那几日乱时,你能去看我阿娘,我心里很高兴。”
秦昭侧了侧身,让了些距距离出来,道:“又不是只去看了卫婶婶,别的几家我也去了的,就是留给府上的护卫,也是洪老夫人带去的。你不必特意谢我,”
“说的也是,儿媳妇担心婆母,原是应该的。”
秦昭不由再次翻了个白眼,这个端大上冷贵艳的家伙,为什么一到她面前就没脸没皮起来:“这里是光天白日的大街上,注意点你二品带刀侍卫的光辉形象。腆着脸,也不怕人看到笑话。”
罗景年笑道:“我和我自己媳妇说几句好话,关别人什么事了?谁爱笑话谁笑话去。”
秦昭自问和他既拼不过爹,也拼不过脸皮,心里听他叫自己媳妇,还有点小窃喜,一边暗暗鄙视自己,一边只好转移话题:“不是说要去我们家么?可是有什么事?”
罗景年看着她粉嫩微红的脸,很想上去咬一口,却只能按住心中的燥热,舔了舔嘴唇,回道:“倒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听说老太妃这一向身体有些不大好,祖父和阿娘派我去瞧瞧她老人家。”
说起来,秦昭也好些日子没见过罗彻了,便问:“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罗爷爷了,他老人家可还好?”
罗景年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默了下来。
罗彻回了城外的庄子上,秦昭一时又不得空出城,这才没有去探望。
说起来罗彻在宫变时坐镇金吾卫,左右将军都听从他的号令,他老人家原是开国后便不管政事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有这样的威望,虽说祸乱期间不得不行非常事,但到底落了话柄,这种时候避出去,至少能堵人口舌,他老人家未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可却是个爱清静的,更不想再牵扯到朝政里去,最主要的是,他不得不考虑陛下的想法。
当年一开国,便交出手上兵权,虽被封国公,可从不肯任实职,未必不是为了让黎帝对他放心。
毕竟他和那些草莽出声的开国功臣们不同。
他是前朝时赫赫有名的北平王世子,出身实在太过尊贵,又立下如此战功,便是英明如黎帝,内心深处,也未必不忌惮的。
其实这么个人,若是于乱世里自己招兵买马,以当年北平的实力,还有他的军事才能,未必不能做个开国帝王,可是他没有那么做。秦昭都有些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位极九五至尊,一代帝王,哪个有能力的男人没有这样的梦想?他有能力,有实力,却甘愿居人之下,帮着别人建立王国,开国后毫不变权柄,干脆利落解下兵权,寄情山野,那他那么多年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图的又是什么?
若说他一心为黎民苍生,秦昭是不信的,一个含着金匙出身的未来亲王,听宣不听召,地位远超寻常亲王,他怎知苍生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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