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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当年

作品: 定风流 |作者:和烟绿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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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闻声回头, 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魏祯,眉头蹙起:“还真病了, 怎么脸色这样白?”

魏祯看着魏熙关切的神色,僵立着, 不知要说什么。

魏熙低低一叹, 走到他跟前, 拉住他的袖子, 将他往席上引,魏祯垂眸,看着魏熙白皙的手在他的白衣映衬下,显出玉般温润的色泽。

“真快,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我还记得你幼时最爱扯着我的袍子走呢。”

魏祯声音闷闷的:“为何我觉得如此慢?”

魏熙将他按在席上, 自己转身坐在了他的对面:“那是因为你还小。”

魏祯闻言不语,魏熙给他添了杯羊乳,推到他面前:“喝一杯暖暖胃, 一路过来应当灌了不少凉气。”

魏祯看着那杯羊乳,没有动作:“那个人, 姑母怎么处置的?”

魏熙端起羊乳抿了一口:“我没处置。”

魏祯抬眼看向魏熙:“为何?”

魏熙看着魏祯,温声道:“既然那人是去寻的你,便该由你处置, 你能将他送来,我很欣慰,但往后会有更多比这事烦心的事让你论断, 你该学着自己选择。”

魏祯握住盛着羊乳的杯子,隔着一层细腻的陶瓷,羊乳的温度使得他的掌心回暖:“那人存心挑拨,杀了。”

魏熙有些欣慰:“好。”

应罢,魏熙将桌上的山楂毕罗往他面前推了推:“只喝羊乳有些腻,尝尝这个。”

魏祯点头,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猝不提防之下,被酸的眼皮一跳,魏熙噗呲一笑:“怎么这个样子,你也不怕酸呀。”

魏祯道:“今天早晨只饮了几口粥,眼下吃这个,有些不适应。”

魏熙闻言,吩咐人传膳,又对魏祯道:“一眼没看着就任性,早膳得好好吃,要不然一整天都没力气。”

魏祯静静听着魏熙的絮叨,蓦然道:“姑母,我想娶芽儿。”

魏熙话音停住,直直看着魏祯,过了片刻,她道:“芽儿同意了?”

魏祯点头:“她同意了。”

魏熙道:“看来这苦肉计还真管用,我原以为芽儿是个有分寸的,没想到你冻一晚上,她便被感动了。”

魏熙说罢,又道:“阿祯,她一时冲动同意了,可以后无论是规矩,还是后宫嫔妃,她应对起来都不会欢喜,你就不怕她怨你吗?”

魏祯微微一笑:“不怕,我答应她了,以后也定要让她过的快活,不拘着她,也不纳妃妾。”

魏祯说罢,求道:“还请借姑母的纸笔一用,我答应给芽儿立字据了,眼下还求姑母当个见证。”

魏熙愣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祯点头:“知道。”

魏熙嗓音沉下:“阿祯,不许冲动,你以后有的不止是儿女情长,谢家本就兴盛,你可有想过,你这字据一立,会将谢家捧到什么地步?”

魏祯神色从容:“谢家人聪慧渊沉,我相信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魏熙摇头:“这不是你信不信,繁华荣耀都有定数,自古以来皆是盛极必衰的,我只想谢家能一直平平顺顺的。”

魏祯道:“我可立下凭证,三代之内,无论谢家何过,皆不诛杀。”

魏熙闻言,默然看着魏祯,过了片刻,她摇头一叹:“罢了,那字据你去当着芽儿的面写,那是情趣,我一个做长辈的就不瞎掺和了。”

魏祯叩首:“多谢姑母赐婚。”

魏熙将魏祯扶起:“行了,先用膳。”

候在一旁的宫人闻言,轻手轻脚的将膳食摆在桌上,魏祯看着桌上颇合自己口味的膳食,被权衡之心压下的些微恨意化作迷惘。

他接过魏熙给他添上蔗浆的粥,缓缓饮了一口,粘糯香甜,一如往常,他自小喝粥时便要加蔗浆蜜糖,而每次和魏熙用膳时,都是她亲手给他加上。

一勺蔗浆代表不了什么,可其中却是有着关怀之意的,杀了人家,却对人家的儿子悉心养育,这是什么道理。

等魏祯走了后,魏熙移到案前,拾起笔,沾了墨,却又顿住。

陈敬替魏熙将长长的袖子挽起,道:“陛下就如此放心吗?太子殿下可都清楚那些事了。”

魏熙淡声道:“你是觉得他是蛰伏起来,意图一击制胜?”

陈敬道:“臣不敢妄言,只是就算殿下如今不想,将来也未必……”

魏熙摇头一笑:“阿祯毕竟不是他阿耶,这孩子的脾性我清楚,他足够清醒,知道形势,更知道什么是对他最有利的,你当他这些年没听过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魏熙说着,看向陈敬:“况且,你看他如今,除了太子之位,和几个只会说道两句的幕僚还剩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只要动了那个念头,他便和大夏无缘了。”

陈敬知道魏熙在魏祯的事上,向来是独断的,心中感叹,只道:“陛下圣明。”

魏熙将笔放下:“什么圣明,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该心软,可陈敬,我答应他了,对他我心狠了一回,不想一直狠下去。”

“臣知道。”陈敬温声道:“方才是我胡言乱语了,殿下是被您养大的,无论怎么样,都是敬着您的。”

“谁又知道呢,那些片面之词可都将我说的无恶不赦的。”魏熙淡淡道。

陈敬眸色微动:“既然殿下已经听了些当年之事,就不如将所有的事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殿下,苦果不是您酿成的,他该知晓。”

魏熙颔首:“阿祯现在应当也迷惑着,都给他说清楚。”

————

魏祯回去不久,陈敬便来颁赐婚的旨意了,魏祯捧着旨意,心中缓缓升起一些踏实来。

他对陈敬道:“劳烦将军走一遭,不如喝杯茶暖暖身子再回去。”

陈敬没有客套,扫了一眼周遭宫人,对魏祯道:“那便叨扰了,说实话,我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眼下殿下要娶亲了,我也托大和殿下说几句体己话。”

魏祯看着陈敬的神色,微微顿住,直觉陈敬不会说什么让他多欢喜的话,可心中的迷惑聚成了雾,堵在心里快要成了疾,眼下,他盼着又什么能将那雾气驱散,不拘是温水,还是烈火。

他命宫人退下,殿中宫人躬身退出去,候在廊下,间或好奇的觑一眼殿门,可却什么都不得而知,只知道自陈将军离开后,殿下饮了许多酒。

连着两夜这样折腾自己,魏祯终于在宫人的悉心照料下病倒了。

魏熙得知后,忙去探病,她到时,魏祯饮了药正睡着。

魏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魏祯,只见他瞌着眸子,躺的端正,魏熙眸色微动,替魏祯掖了掖被角,便放开帘子转身出去了。

一边走她一边道:“阿祯好端端的怎么病的这么厉害,你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做什么了……”

躺在床上的魏祯听着魏熙压得低低的训斥,缓缓睁开了眼,清明的眼底皆是复杂。

下午,温绍延也过来了,他来时,魏祯倚在床上看书,听得通传,将书放下,起身相迎:“太师怎么过来了?”

温绍延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得知殿下病了,我自然是要来探望一番的,殿下眼下如何了?”

魏祯靠在床上:“喝了药,好多了。”

温绍延点头:“便是好些了往后也得注意,少年人仗着精神好,便不爱惜,等将来老了,有的是苦头。”

魏祯点头,看着一如既往温和从容的温绍延,启唇,终是忍不住问道:“当年的事,太师清楚吗?”

温绍延神色微凝:“何事?”

魏祯看着他的神色:“您知道的。”

温绍延静静看着魏祯,过了片刻,点头:“是,我知道。”

魏祯撑起身子:“我阿耶杀了谢珏,害您废了右手,还对姑母……欲图不轨,这些都是真的吗?”

温绍延拍了拍魏祯的肩膀:“那些事都过去了,殿下如今好好的才最重要。”

魏祯神色黯了下来:“这么说,是他咎由自取?”

温绍延摇头:“当年的事自有因果为难,连我都不能轻易论断,您没有生在当年,又何必介怀当年之事,先帝如何,都是您的阿耶,他不会愿意看着您执着于他的生死恩怨。”

“我知道,可……”魏祯看向温绍延的右手:“您恨他吗?”

温绍延摇头:“恨毫无用处,不过是让人变得丑恶的坏东西。”

他说着,举起手给魏祯看:“况且我的手已经好了,时过境迁,当年的苦痛,现在早就没了踪影,人生短短几十载,不该记挂着那些早就已经烟消云散的。”

“那姑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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