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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思诺瞪圆了眼睛,娘~~怎么有了身孕?思岩含泪,痛苦地摇摇头,将事情的原委全部道来。
“就在你走后没几天,大夫就诊断娘有了身孕。而且……应是男胎。说起这事,思诺,你别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张德忠早就带了大夫给娘看病的,而且是定期来的。我原也挺紧张,以为娘身体有什么大碍。可是娘一直说没什么,只是她身子弱,调理一下,还不让我告诉你。如今想来,应该是、应该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
“计划性怀孕。”思诺黑着脸,张德忠这个老东西!
“对。当时张德忠知道娘怀孕了,都快乐疯了。将院子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赏了红包,还大吃了一顿。我看娘红着脸,却也是一幅打心眼儿里高兴的样子,便也只得跟着他们乐呵。可我总觉得不安,又抓摸不着你,印公子……九爷也没在,我这话都没处说去。只想着好好护着娘,帮娘保养好身体,等你回来再说吧。
谁想这中间真就出了事!那天我跟娘正做针线,张顺来了。说张德忠要我们到大觉寺去,好不容易跟那儿的高僧约好了的,要为娘和孩子祈福。张德忠因为朝中有事,稍后便骑马直接赶去。娘的身体受不了颠簸的,所以早早地坐了车去。我觉得不妥,记得以前跟你去给人做孕期保健的时候,你说三个月以内是最易流产的,要格外注意。可偏巧娘那几天连着做恶梦,心里放不下你,听说那寺里的高僧很有些道行,就答应去了。本来那院里的管事儿不敢让张顺带人走,怕万一有什么事,对八爷九爷没法儿交待。张顺拍胸脯保证了半天,又写了条子证明自己将人接走,与那些人无干,这才让我们出了门。
一路上,我都忐忑不安。娘闭着眼一直在念佛,我们从来没到过城外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路。后来我想,张德忠还至于这么禽兽,娘可怀着他的骨肉呢。刚这么一想,马车突然就颠了一下,接着就感觉速度快了不少,还没等我问出话来,就听人喊‘不好了,马惊啦!’我心里一沉,忙探身掀起车帘,竟真是我们的马惊了!车夫和张顺都不见了,只有两匹马在疯跑!眼看前面已经没路了,不知会是悬崖还需要洼地,总之不能坐以待毙呀。娘这样子肯定是不能跳车的,我便咬牙爬出动死拽住疆绳,可是,哪里拉得住呀……”
思岩说到这里,哽咽难言,姐妹俩个抱在一起痛哭。却又很默契地压低了声音,只是抽泣,更让人觉得心肺俱碎一般地悲哀。
“是……悬崖……”思诺勉强止住哭泣,问道。
“嗯……因为我在车外,被甩了出去,卡在一块巨石后面了。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看着马车就掉下去了!只来得及叫一声娘,我就晕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约听到有人声,我就想呼救。却听到来人说:这么高,指定摔死了,还找什么尸首啊。顺头儿,这若大的山谷,底下又是河,要是尸体冲走了,可哪儿找去?我听了心里一惊,再一听答话之人正是张顺。他说,也罢,有那女人的尸身也算交差了。又听另一人说:唉,咱们这也够缺德的,一尸两命啊。张大人真忍心下得了手。张顺喝斥他,你懂个屁!仁途之上,不心狠手辣行吗?再说张大人,哼,能大过索相去?他做不得主的。得,我跟你扯这些废话做什么?你小子嘴严实些,若走漏半点风声,咱俩的小命只怕都难保!
听到这儿,我是心如刀绞,娘想是已经……而且那话中的意思,竟是张德忠夫妇联手要害我们。娘可怀着他的骨肉哪……他这样残害发妻亲子,若是不绳之以法,不得报应,真是天理难容!我咬紧牙一声不吭,挨到他们走了,费了好大劲儿从石缝里爬了出来。还算老天有眼,碰上有人打柴,将我从山里带了出来。我思量着你还没回来,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想起你留给我的那把匕首,我一直都随身带着的,这么着,才到了四爷这儿。”
听完这些,思诺心里的愤怒已压过哀伤。张德忠!将你碎石万段也不为过啊!结发之妻、亲生骨肉都用来做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思诺稳稳神之后,略想了一下,问思岩:“在这里怎么样?”
“很好,四福晋还有这些下人都对我很好。只是不让我随便走动。”
“这个自然。四爷一身治家甚严,若不是老十三的匕首,还有我曾有恩于他,只怕我们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见了面。”又沉默了一会儿,思诺象是下了什么决心,对思岩说:“我刚去张德忠那里拜过娘的灵位,还有你的。他们真以为你也死了,你就先在这里吧。我得回宫去,然后再想办法,这个仇一定要报!”
又说了几句话,思诺怕再哭起来,匆匆别了思岩。又见过四福晋,千恩万谢。并请求四福晋继续照料思岩一段时间,她现在没办法安排思岩,而且,此事还是要和之前一样,要保密的。四福晋一一应下,嘱咐思诺在宫中小心服侍皇上,有什么难处,跟她和四爷说,不要自作主张。随后仍命高无庸将思诺送回。
刚上车,思诺忽然心中一动,央高无庸带她去八阿哥府一趟。不做别的,只问一声能不能和胤禟通个信儿。高无庸很为难,思诺两眼含泪几乎要跪下,并说不会提四爷的,反正出宫这事儿皇上也准了的,谁还能说什么吗?
高无庸无奈,只得将她领到侧门。叫开了门,却说八爷并未在府中,思诺只好留了张字条,这才跟高无庸回宫去了。
思诺在自己房中恍惚了好一阵子。康熙在忙,没见她,只向李德全复了命。见着四阿哥,道了谢,将所托四福晋之事又说了一遍,胤禛自然也是全都应下,一样也嘱咐她小心些,不要鲁莽行事。
不会鲁莽了,思诺苦笑,鲁莽也没用。搭上自己的小命,空留着思岩捱日子,给娘报仇也成了空话,有什么益处?所以她等胤禟的消息,只有他有力量,也可以依靠了吧。
胤禩看了思诺的便条,皱了皱眉。那件事,他就知道有蹊跷,可关他八阿哥什么事?那算是索相的家务事了吧,他冒然插手,算怎么着?这个女人,还想要九弟在这件事上为她出头么?那可真如她自己所说,她是克父克母克夫君哪。而且她着实地来历不明,是不是赫舍里家的血脉还两说呢。想到这儿,抬手准备烧了纸条儿,心中又一转念:不妥。三个月后九弟出来,岂不要跟自己翻脸?帮她?不可能!不过,这些事都棘手得很,总得有合适的机会才能办的,就让她,等机会好了……
在思诺苦苦等胤禟消息的这几天,依然和下等宫人一起劳作。又见过张德忠一次,此人不知廉耻地还是要思诺向康熙身边靠,还暗示只有思诺出头了,他才好给紫晴个名份。名份?思诺当时就想痛打他一顿!人都死了,你倒提什么名份!
只是这样等待的日子太长,熬得思诺几乎崩溃。有时见到八阿哥,他却都避开思诺走了。急得思诺恨不得冲过去问个究竟。后来思诺长了个心眼儿,在一个僻静些的地方堵住了八阿哥。
“八爷,我只是要问问……能不能见胤禟一面。那天给您留的条子可见了?能跟他通个信儿也行啊。”
八阿哥温雅地一笑,却感觉不到温暖:“我也很见九弟呢。送信么,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碰机会。这种事,搞不好,会害九弟被治更重的罪,所以,咱们都得加着小心。思诺姑娘,其实三个月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不然,就干脆等九弟恢复自由了再说吧。”
说完,胤禩便转身离去了。思诺愣在了原地:等,还要等……只怕什么也等不来了。八阿哥这态度,就是胤禟出来了要帮自己,怕是也要从中做梗。思诺紧握着双手,坐在床上眉头紧锁。来清朝十余年了,虽说前十年受尽人间辛劳疾苦,却不乏快乐充实。不象如今这般步步艰险。这一年多来,竟是梦一样的经历。难道是因为与胤禟相恋,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结拜,还有误打误撞救了四阿哥,这些事可能触变历史,所以历史决定将自己抹去么?那为什么是娘遭了不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就不该贪恋那张脸孔动了心,就不该被美丽的诺言失了信仰,搅进这皇室的纷争之中!
不!又怎么能怪胤禟呢?他难道不是用了真心?思诺眼中朦胧,往事再次浮现。偶然的相遇,巧合地再遇,古怪的同游,莫名的相邀,诧异的“同居”……最后,意是海誓山盟的相恋!
怎么能怪他,怎么能怪他呢?诺扑倒在被褥上抽泣。胤禟一样用了真心,甚至不惜抛弃皇子的身份!没有他,张德忠一样会来吧,自己一样会被胁迫进宫吧。其实这也许早就是命运安排好的,只是自己一直不肯相信而已。不然为何现在对所有事都感觉无能为力,就象握在别人的手心里一般。啊~~命运~~~我居然开始向命运低头了,认输了~~
想着,思诺几乎五脏俱焚,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无声的哭泣,很久很久……
昏昏沉沉睡去,梦魇不断。一会儿是惊厥的马车坠落悬崖,一会儿是张德忠夫妇奸笑的脸。转眼又在杭州自家的小院,母女三人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突然门外马蹄得得,小六子惊慌来报,胤禟病危!自己便更惊慌的上马奔去,却落入一片雾霭中没有出路。正急得心如火烧,渺渺中却传来道士的歌声:西域有奇花,花为七彩瓣,瓣瓣有玄机,机密不可宣哪……
有玄机,有玄机……
思诺一个激凌惊醒!冷汗将中衣都湿透了,坐起来缓了好半天,才稳住了神。想起那几句诗,是自己买落花簪时,那个落破道人所说的。落花簪,当时自己许愿,它以另类的方式实现了。莫非真能……还是算了!思诺摇头苦笑,怎么竟连这种鬼话也信起来,真是急火攻心了。
发了会儿呆,仍解不开心结。身上的内衣干了之后凉得难受,懒懒的起身,准备换套干净的。在衣柜里翻找,有一个香囊掉落出来,呀……那不就是放簪子的那个荷包么?思诺愣了愣,难道天意如此?天意……她从不肯相信、不肯为之低头认输的天意呀、命运呀,这一次携手而来,要将她彻底制服么?
拿出簪子,青色的玉体散发出冰冷的光辉,竟有些许蛊惑的意味。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思诺鬼使神差地将簪子插入发间:助我复仇助我复仇吧——死马且当活马医,又如何?
换好衣服,出了门。已近暮色,该传晚膳了吧?思诺站在廊上又发起呆来。她已不当值,只在外间洒扫、传递。可碍于身份,她不做事也没人敢拿她怎样。
康熙将合上一本奏折,站起身来活动筋骨。恰瞧见院子对面神色黯然的思诺。心中一动,命李德全:“传思诺来回话。”
“嗻。”
思诺有些惊异,怎么突然传起自己来?难道是找到合适的地方,要将自己这颗煞星打发出去了?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嗯。拜祭过奶娘了?”
“是,多谢皇上恩准奴婢去吊唁,了了奴婢这一桩心事,倒还劳烦皇上记挂着。”原来是这事,思诺松口气。又给康熙磕了个头,提起母亲,难免又添了悲哀之色。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形同再生啊。你抬起头回话吧。”
“是。”
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接着康熙又看到那双雾水蒙蒙的双眼,心中一软。霎那间,他想起孙嬷嬷,早逝的父皇、母妃……声音顿时温和了许多。
“自古人生谁无死啊……人已去了,节哀吧。你好好地活着,才是对逝去的人最好的慰藉。”
“嗯~~”太久没有听到长者般温存体贴的话语,思诺哽咽着应了,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康熙竟一时有些无措,心中也犹如下雨一般。抬起手,自己一愣,是打算为她拭泪吗?这……不妥吧?碰上思诺的目光,有些尴尬,只得指着她的发髻说:
“嗯……那簪子,朕还没见过那种样式的呢,你靠近些,朕要仔细看看。”
思诺跪爬了几步,凑在了康熙的膝头。康熙的手便落在了如丝的云鬓和那支簪子上。
“是……片叶子?”
“不,据说是花瓣,是在杭州时买的。七夕,和娘、姐姐乞巧时……”提起往事,思诺又止不住的抽泣。
康熙看她娇小的身体耸动,竟心疼起来。这段日子,对她真的有些残酷了吧~~唉,国事家事,都不能容她么……
门外李德全的声音传来:“皇上,该用晚膳了。”
“哦,好。思诺,陪朕一同用膳吧。”
过眼烟云散随风,
幻化金顶伶仃松。
分分合合世间爱,
缘起缘灭一场空。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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