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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
皇后正看着宫里一批新绸缎,这宫里的绣女针脚细腻着呢,将那绸缎上的龙凤暗纹绣的活灵活现,连那凤凰的眼睛最细微处都绣的一丝不苟。
皇后看着一旁麒麟暗纹的绸缎,那是用金丝缝制的,很有韧性,颜色也算沉稳,也符合墨弈城的风格。这麒麟造型还是新的,皇后忍不住笑了“钰棋,就这块了,送到绣房,就说……我要给城儿做一套内衫。”
钰棋是皇后的随嫁宫女,打小就和皇后在一起。钰棋笑着说:“娘娘对睿王殿下真是打心眼里好呢,睿王殿下可是有福了,让您和陛下如此疼爱。”
皇后无奈的笑笑:“如果他真的认为幸福,本宫自然也高兴。”
钰棋将那绸缎拿了下去。
“姑母未免也太偏心,有了城儿哥哥就忘了朝瑰。”此时,朝瑰不知何时出现在昭阳殿的门口。一抹青绿色身影如九天谪仙。
皇后佯装着板起脸:“没良心的丫头,难道是上次姑母送的广袖长裳,朝瑰不满意?”
朝瑰忍不住笑出声来,姑母生气的样子她没见过,没想到竟是这般可爱。
自从上次宫廷盛宴一别,皇上就隔三差五派人去左相府,只要朝瑰得空,就把她接到宫里来陪皇后。这姑侄俩倒是越来越投缘,久而久之也不像初次见面那般生疏了,皇帝也特赦朝瑰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姑侄俩寒暄了一阵子,竟然忘了时间。
皇后干脆让朝瑰留宿宫中。左相那里,派人告诉一声就是。
昭阳殿设中央主殿,后方寝殿,左右各一侧殿。那左侧殿住着七皇子墨弈城,朝瑰就自然住在右偏殿。寝殿位置靠后,左右两偏殿位置靠前,中央隔着不到百米距离,由一条直廊连接。
晚膳墨弈城并未和皇后一同用膳,听说是在南书房为皇上分理国事,顺便将这几年边关动态上书。
天色渐晚,朝瑰和碧依就住进了右偏殿。
朝瑰认床,换了新的环境多少有点不习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干脆就躺在床上数数。
三十三、三十四……忽然,寂静的夜里一阵窸窣响动。夜色并不是很深,但这窸窣声一阵一阵在以人能感觉到的速度转移着。甚至,在东窗下面,朝瑰隐隐约约还听到了,有人窃窃私语。朝瑰几乎可以笃定,昭阳殿里进来人了。
朝瑰抓紧了被子,她想唤醒碧依,可是她不敢。
右偏殿往常是无人住的,今日她来也是临时安排的,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可能他们并不知道今日的右偏殿有人住,所以路过右偏殿时加快了速度,暴露了自己。但是他们深夜以这种方式造访到底意欲何为?
朝瑰脑中闪现四个字“来者不善”,这不速之客到底是冲谁来的呢?姑母?还是七皇子墨弈城?
紧张的氛围能让朝瑰的脑筋飞快运转。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不对了,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浓烈到呛得她咳嗽。这酒不是酿的,没有丝毫醇香,糟糕!这深秋天干地燥的,一旦起火那还了得!
情急之下,她赶忙下床摇醒碧依。可这时,整个右偏殿已经陷入火海,滚滚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门已被锁死,沉重的雕花木门已经开始被烧得噼啪响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可能。
两人的呼救声吵醒了值夜的宫女,冲天的火光引来了巡逻的守卫。
渐渐地屋内的房梁开始掉落,朝瑰拼尽力气举起了梨花木凳,朝门砸去,哪门已经被烧坏了,这么一砸门板扑落,碧依却被一只吊梁砸中压得动弹不得。朝瑰想都没想,趴下来用身体顶起那吊梁大喊着“碧依!走啊!”
碧依慌了,哭成个泪人儿,倔强地用手搬弄着吊梁,被烫伤了手,吊梁却一动不动。
“走啊!”朝瑰喊得歇斯底里。这时床板砸在她的腿上。
腿上的疼痛钻进心里,眼泪就刷刷掉了下来。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刚掉水里又落火坑里。
“小姐!小姐!”
晚归的墨弈城,看到昭阳殿后方火光冲天。立刻冲到后院,此时皇后三千青丝未执簪钗,明黄睡袍之披了件披肩,碧依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拽着皇后的裤脚求她救救她家小姐。里面的火势很严重,严重到无人敢靠近。
皇后深吸一口气,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来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本宫的朝瑰救出来,否则,你们都给本宫去黄泉路上等着她!”
墨弈城只听见两个字“朝瑰”
她在里面?
墨弈城几乎动作来不及等待大脑支配,或许理由很简单,他不想傅朝瑰死,但至于为什么不想让她死,他没时间等自己给自己答案。
提起佩剑就飞上了屋顶,一挥剑掀起一大片瓦片,砍断了两根横梁,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朝瑰,那一刻,墨弈城的心,猛地停了一下,他没多想就跳了下去,屋顶上烧焦的横梁露出一根铁钉被火一直烧着生生把他的胳膊划破好长一条口子,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右臂受伤,他只能单手推开压在朝瑰身上的吊梁和床板,他抱起朝瑰,可能是忽然涌进的空气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看清了墨弈城的脸,
舒了口气“你来了。”
“等等,我救你出去。”他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扛起她冲出了火场。
朝瑰已经昏迷可是手却一直抓着墨弈城的衣服。
墨弈城一脸镇定:“母后,儿臣送傅小姐回府。”
皇后叹了口气“看来也只好这样了,一路小心。”
一路人护送,皇后还在后面嘱咐着“别碰着了!小心点!”
墨弈城看着朝瑰的腿一直在流血,马车一到,墨弈城就抱着朝瑰上了车。
车夫一鞭子下去马儿就跑的老远。
一路上,这其中朝瑰醒过来过一次,她的呼吸极其沉重,墨弈城怕她冷,将她抱得紧了紧。
迷蒙中,朝瑰似是梦中呓语。
墨弈城耳朵凑近了听
“父亲……父亲……我好怕。”
墨弈城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朝瑰,她用高高在上的端庄将自己武装起来,用嬉皮笑脸的古灵精怪掩饰自己的伤心与思念,而当她受伤,甚至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才会卸下武装让人们看到最真实的她,也会害怕,也会难过。
墨弈城看了看面前的碧依,她也被吓到了,为了自己的侍女,竟然用命去呵护。
傅朝瑰,你是不是傻。
“父亲……救救碧依……”朝瑰的意识很模糊,眼角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碧依马上握住她的手“小姐,碧依在这呢。”
朝瑰抓在墨弈城衣襟上的手又紧了紧“父亲……”
墨弈城用他这辈子最轻柔的语调安慰她“好了,不怕,我们快到家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左相府到了。
墨弈城跟着碧依进了温雪堂,不一会儿,左相和柳氏也来了。太医已经到了,左相夫妇谢过墨弈城。
墨弈城退了出来。
“王爷!”碧依追了出来。
墨弈城身影一顿“有事儿?”
“谢谢你。”
“左相已经谢过了。”说着转身又要走。
“你受伤了。”
墨弈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长长的伤口,肉已经外翻。
墨弈城淡淡看了一眼
“无妨。”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左相千金刚入宫就险些丧命,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后宫中的后院放火。皇上大发雷霆,吩咐手下七十二司,倾巢出动,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也好给左相一个交代。
第二日昭阳殿的左偏殿就来了两位“稀客”:皇五子政王殿下墨奕枫、皇六子宸王殿下墨弈臻。这两人勘称是这皇宫九子夺嫡中的清流,二人是同胞兄弟志不在此,但又不是草包,相反每个人的治国之才治理大煊富富有余。这两人素来都是隔岸观火,看着大臣们斗来斗去,自己嗑着瓜子看着戏。这众多皇子之中能与墨弈城算得上交好的也就只剩这两位了。这不听说皇后宫中“意外”起火,这俩人第二天就来“慰问”
刚进门墨弈臻吊儿郎当的甩着手中的酒壶,无比兴奋地戏谑道:“我们英雄救美的老七负伤了,你五哥六哥心里那个难过。”墨弈臻人长得白白净净,今年二十岁了却还像粉雕玉琢的娃娃,幼时常被宫中宫娥误唤作“公主”他嘴上说着难过,可那神情一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墨弈城裹着纱布的右臂,墨奕枫关切道:“伤的很重吗?”他和墨弈臻虽无意于皇权争斗,但是若想不任人宰割,朝中的动向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件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墨弈城的性格他们了解,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保护,而且以墨弈城的能力,这一劫,他完全有把握全身而退。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太贪心竟想把左相的千金一起干掉,这人心不足蛇吞象,啧啧。他没想到的是,老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竟然会插手此事。
墨弈臻灵敏的嗅觉嗅出了暧昧的味道。所以今一早就坐不住的来看热闹。
那动人心魄的星眸一勾“老七,听六哥一句,你将要陷入一个叫做婚姻的坟墓,如今你已经一脚踏入了叫温柔乡的棺材,相信我,离你进入坟墓的日子不远了。”
墨弈城用那一只尚还好好的手挖了挖耳朵“你是想来试试我一只手能不能打的过你?”
墨弈臻咽了口唾沫,瞬间笑得灿烂“老七,你看看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六哥好心来看你,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墨弈城索性不搭理他继续看手里的书。
“老七!我最近可是参悟《易经》,外加夜观天象,你猜怎么着?”
墨弈城懒得搭理他。
墨弈臻直接蹦上桌子兴奋地喊到:你!五!行!缺!她!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满屋子一阵诡异的安静。渐渐的他似乎看到墨弈城的嘴角上扬。
靠!他没看错吧。
墨弈城缓缓抬起头,的确他没看错,他的确笑了。
我的天!墨弈臻感觉自己的一生都玄幻了,有生之年竟然看到这块木头笑了?
墨弈城提醒他:你把我的砚台踢翻了。
墨弈臻一看。
大喊了一声:“靠!”他可是典型的洁癖,平时衣服上一粒灰都没有这整整一砚台的墨汁全都落在他鞋上。
这技术墨弈城都跪了。
墨弈城出了房间,唇角的笑意不减。
墨弈臻挑眉,魅惑的看着墨弈城:“七弟,你竟然有一天会英雄救美,六哥我真是觉得触目惊心啊。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天知道当探子告诉他,墨弈城重进火海救傅朝瑰的时候,他一口茶水直接喷到墨奕枫脸上,让墨奕枫吊起来一顿揍。
墨弈城表示不想和白痴说话,所以选择沉默是金。
墨奕枫端起一杯香茗,笃定道:“看来这把火,也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墨弈臻刚要反驳,可是看见墨奕枫的眼神,猛然明白了,是了,一把火烧出来个七弟妹,虽说七弟受了点小伤,但是……嘿嘿,以后有好戏看了。“哦~我知道了。”
墨弈城哑然,这俩人今天都犯什么病。还七弟妹,昨天晚上他一个风华正茂的王爷在她面前,他竟然口口声声喊他“父亲”
看他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原本性如灰的墨弈城不知怎么就火了,不禁咬牙:“你知道个屁呀。”
就连墨奕枫都把杯子吓掉了。墨弈城竟然……爆粗口!这素来文质彬彬的陌上冷公子竟然爆粗口!!!
这七弟妹有戏呀!
朝瑰重伤不醒,宠女如命的左相显然大怒,整整三天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生怕惹到左相。
过去那个平易近人的左相似乎再也不存在了,龙有逆鳞,左相的逆鳞就是他的宝贝女儿,仅仅三日,魏贵妃所仪仗的魏家几乎被左相拆分,将魏贵妃的父亲随便找了个理由发配,家中顶梁柱一倒,各路如狼似虎的贵族将其名下的财产、矿山全部鲸吞蚕食。
魏氏一族在大煊,虽不致死,也被左相折腾残废了。满朝哗然,如此阴晴凌厉的手腕让皇上有了前所未有的忌惮,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当时毫无顾忌的赋予傅氏家族权利是否是正确的。
在大煊,所谓的三权制衡,不过也是表面罢了。这三家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也已经达成了共识。儿女不联姻,相互不结盟。所以这三家就这么世世代代平安无事了这么些年。但是,这一任皇帝登基,皇后出自傅氏,傅氏一门的势力就日渐膨大,皇帝一直相信着傅松柏,一直没理由的相信着,或许是他温润的性格,又或许是他身负重权而不骄不躁,可是通过这件事,他感觉这么多年一直坚信的事,有了那么些许动摇。毕竟没有人愿意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更何况,他是这大煊的帝王。
君臣之间,一旦产生猜忌,这么一场腥风血雨就开始孕育。
熙王府,墨弈玦享受地嗅着香炉里的阵阵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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