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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品: 朝瑰回眸倾奕城 |作者:傅娆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9-02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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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上次,他成功地截杀了墨弈秦的刺客,而墨弈秦如他所愿成功的将怒火转移到墨弈城的身上,狗急跳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本来想先干掉墨弈秦再收拾左相。却没想到,墨弈秦竟然朝傅朝瑰下了手,直接惹怒了左相,这一举动无异于引火上身。正因为他的愚蠢让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他推开雕花木窗,熙王府处处了无生机,这些年,他将自己禁闭于这间黑暗的房间里。

大煊,如此繁华的国度,一旦山河破碎,那将该如何破败。饿殍遍野,怕是比这熙王府更要荒凉吧。想到这,他疯狂地笑了。

这大煊的宿命,就是为我的沐怜陪葬的。大煊负了沐怜,我会让整个大煊给你陪葬!为了你,哪怕山河破碎,血流成河。

这时,影走进房间,抱拳作揖:“王爷,一切准备妥当,请王爷示下。”

墨弈玦看了看此时明晃晃的太阳,“告诉安比槐,可以开始了。”

“是!”

这大煊的太阳,太过明亮,晃得让他想毁灭。他相信,那天,不会远了。

北狄再次与边境的大军发生冲突,北狄的大汗亲帅百万大军压境。边关将士弹尽粮绝已苦战七日,虽无败绩,但也属惨胜。这大煊与北狄的边界是左相的儿子傅明灏代军镇守的,一支让人闻风丧胆的“绝杀军”护佑边疆五年无虞。这天早朝后,皇帝将左相傅松柏,右相安比槐,和兵部司马楚稤留于西暖阁。

“各位爱卿,你们是大煊的肱股之臣,如今大煊边境危急,各位可有良策?”

西暖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北狄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百万大军压境,此时的决策尤为重要,北狄人善战残暴,早些年频频进犯边境,这些年被“绝杀军”镇压。

这一次的反扑,竟然能与“绝杀军”抗衡。这虎狼之师之称的“绝杀军”可是这五年以来第一次向帝都告急。这个决策是不能随意决定的。

楚稤向前作揖:“皇上,微臣以为,此次北狄进犯,敌我人数作战虽然悬殊,可是,我方也没有败绩,由此可见,这北狄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北狄大汗亲自上阵,振奋军心罢了。依臣看皇上派一位骁勇的皇子随此次援军出征,正好可振奋我军军心。”

皇帝沉思一会儿:“楚卿所言有理,可是如今哪位皇子最合适呢?”

右相挑眉:“皇上,看这众皇子之中,二皇子镇守皇陵,不适合去战场厮杀,四皇子性子刚烈冒失,显然也不是出征的最佳人选,五皇子、六皇子志不在此,八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十四皇子年龄尚小,现当下,只有大皇子、三皇子和七皇子可供皇上选择。”

皇帝挑眉,此次一战意义非凡,对于这次的人选,一定得慎重。如果这一仗赢了,这位皇子在军中的威望可谓非比一般。大皇子……那年的事,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他们父子俩已经十年没见了,他还在怪自己吧。而三皇子……心术不正“既然如此,就让城儿去吧。”

“皇上圣明!”

“北狄此次百万大军压境,如此大数量的调动,朕该从何处调动呢?”皇上的忧虑不无道理,大煊多年和平无战事,这忽然大规模的征兵会导致民心动荡。

楚稤上书“皇上,左相早年间训练一支自家皇家军队,以备不时之需。想当年这威震四方的‘绝杀军’就是左相大人一手训练的,想必这支军队,不会比‘绝杀军’逊色。”

左相冷笑着,不说话,已经半个月了,当日的事他查的一清二楚,皇上手下的七十二司不会毫无进展,这件事将安家和楚家全都牵扯进来了。而此时皇上却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却着急要除掉他了。左相没有言语,与其说是不说话,不如说不屑说话,就如此冷冷地看着皇上。

他看见了皇帝的犹豫,可是最终……

“左相意下如何?”

左相冷笑,那支军队是当年皇上交给他的,是防止他被别人暗算专门保护左相府的,也就是左相府的最后的防线。

所有人都看向了左相,左相唇角一提。

傅松柏作揖“兵符在此,全凭皇上调遣。”

这一瞬,屋里的人全都看向了左相手中的兵符,只要皇上将他拿走,左相府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左相就这么轻易地将兵符交出去了?这一切未免太过顺利,至少,比他们想象的顺利。

此时皇上的内心也是格外的纠结,如果这一步走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可是,如果这三足制衡的局面打破,傅氏一家独大,显然他更不愿意见到。可是,不管他结果兵符时手怎样颤抖,可是结果不会改变,就是,他收走了傅氏一族的最后保障,将整个傅氏一族推进了深渊。

这一夜,月色皎洁,明日就是冬至,今晚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场雪很干净,也很大,让人不得不相信,这纯粹的雪可以挡住一切。用它的冰冷和纯洁,悄无声息的改造着这个世界。

很晚了,父亲被皇上传到宫中还没回来,朝瑰披着披风坐着轮椅来来回回走在回廊上将层层新雪踏实,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这个夜,太静了,朝瑰甚至能听见雪落的声音。无聊至极的她,摆弄着轮椅上的新雪。

远远的,她看见了父亲的身影,在雪中,走得很慢。不知为何,此刻她看见父亲有种莫名其妙的心安,她展颜一笑

“父亲。”

左相温柔的拂去她头上的雪花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爹爹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皇上欺负你了呢。”朝瑰戏谑道。

左相咧嘴一笑:“碧依呢?”

“她丢了条帕子,正满院找呢。”

左相笑了笑,蹲下来,用宽大的黑色大氅拥住朝瑰“着腿上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就不听话好好休息。”

朝瑰自己也不知道,受伤的她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已经入了冬,除此之外她感觉世界在悄悄地改变着,让她不安。父亲的拥抱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依赖,或许是那天生死一瞬间,她真的被吓坏了。

“爹爹,你要是能一直和我在一块就好了。”

左相看着朝瑰的眼睛,把她背了起来,解下大氅盖在朝瑰的身上,那黑貂大氅很暖和,貂毛挠着朝瑰的脸,痒痒的。

“好,爹爹就一直这么背着朝瑰。”

朝瑰笑眯眯的桃花眼,潋滟无双。还没拆掉纱布的小腿晃悠着,就像一个平常农户家的孩子,等着父亲归来,再一起回家去。

“别乱动,太医说会留疤的。”

“爹爹,你别骗我了,我都听见太医说怎么都会留疤的,和我动不动没关系,哈哈哈。”

“那是因为他们无能。你爹说不能就不能,我的宝贝女儿就得漂漂亮亮的”

朝瑰就是这样,一般女子在意的,她都未必在意,因为她都有,如美貌、金钱、荣耀、家室。

就算失去也无所谓。而她在意的……她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朝瑰渐渐能下地行走,左相常叫朝瑰到宫中去陪皇后,即使朝瑰什么都没问,但是姑母向来温柔明艳的眼睛,再也没了笑容,这让朝瑰不得不明白,在她昏睡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些事。

姑母将昭阳殿闭门拒绝任何人进入,包括皇上,整日粉黛不施。朝瑰想问钰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钰棋悲伤的眼睛里,朝瑰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这一日,朝瑰闲逛至后花园,几场雪下过后,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自上次失火,朝瑰的腿被烧伤很严重,碧依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后花园的梅树都开花了,淡淡的冷香混着雪一阵一阵涌过来,朝瑰倒觉得这里让她可以忘却这几日的不快。心口上重重的石头倒是可以放下一会儿了。

可是长时间行走的她不得不歇息了,腿上的伤让她不得不停下,她就站在那梅树中央,远远望去,她看见了太液池,也看见了那座假山,

那日若不是他出现,自己也许就命丧黄泉了,而如今……她怕是再难爬上那座假山了吧。她无奈地笑笑。

“小姐,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碧依小心地扶着朝瑰,这些日子,她把朝瑰看得死死的,让她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因为那天如果不是小姐舍命相救,如今病恹恹的就是她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朝瑰忍不住笑了,或许是无意中吸进了冷气儿,咳了几声。

碧依就如天塌了一般惊慌:“小姐,小姐怎的咳嗽了?”

朝瑰笑笑:“无妨。”

远远的梅林深处,朝瑰听到了点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练剑。

梅林深处,梅香更浓,那个白衣少年正在练剑,一招一式都极为认真,双腿有力雄劲,扫过之处,雪沫飞起。看样子,手臂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朝瑰听说,他不久之后又要出征北狄,她听说这一战是边关的哥哥都向帝都告急,如此重任降临在他身上,或许成败就在此一举。朝瑰本不想打扰他,示意碧依回去,转身间,无意踩断了浅埋在雪地里的枯枝。

一声脆响,墨弈城收了剑“谁在那里!”

绕过几树梅,墨弈城看见了这几日来,不断出现在他眼前的容颜。

即使是墨弈城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心情是极好的,他听说朝瑰昏迷不醒,一直担心着呢,如今看她安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朝瑰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

“傅小姐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么?”声音虽还是冷冷的但是眉眼中的关心是骗不了人的。

朝瑰浅笑道:“有劳七皇子的挂念,臣女一切安好。”

这半个月,她瘦了很多,初见她时她那般笑颜如花,融化他心尖的冰霜。

所以那天,他那般拼尽全力救她,与其说他不想她死,不如说他真的害怕她就这么消失了。

如果那样,或许他的一生就会孤独终老。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好似这世间的另一个自己。

“我要出征了。”

“听说了。”朝瑰展颜一笑“今后这宫里,朝瑰也就没了如王爷这样的知己。”

知己?她也把他看作是知己吗?

“我会回来的。很快。”

“我知道。”朝瑰那潋滟的桃花眼,如同三月的灼灼桃花。

墨弈城浅笑。

“睿王殿下可愿代劳陪臣女到处走走?”

墨弈城看着到处都是雪很难走,朝瑰的腿可能还没恢复。

墨弈城失笑“好啊。”说着蹲了下来“我背你。”

朝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这成何体统?”

“你的腿受伤了,把你留在这里才不像话。”

碧依见了,微微俯身,退远了几步。

朝瑰犹豫了一会儿伏在他的背上,在手掌的贴合那一瞬间让她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兴奋与紧张。

两人来到太液池,一路上朝瑰贴心的让他歇歇脚,为他拢拢披风。

她记得那个夜晚,两人初见就在那假山上畅谈。

“还上得去么?”墨弈城问。

朝瑰无奈地摇摇头。

墨弈城干脆抱起她。

这一下让朝瑰惊呼一声,那天,他就是这么抱着她逃出火海的,那一瞬间心跳快了一拍。

墨弈城旋身而起,一路上登着假山上的石头借力飞跃,直到那日两人坐的地方。

生病的人,精力极其有限,朝瑰有些累了,两人坐下墨弈城就把她揽在自己的大氅里让她靠着。

“累了么?要不要回去?”

朝瑰摇摇头,“我早就想再在这里坐一坐,不论干什么都好。”哪怕就像现在这么坐着,她也是愿意的。

“累了,就靠在我肩上。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朝瑰笑了,又往他的肩头靠了靠,在自己的毛氅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方方正正的玄色布包,上面绣的仙鹤高雅傲立,周围还有一颗颗小珠子。

朝瑰递给墨弈城,墨弈城接过端详一番“你自己做的?”

朝瑰微微一笑表示默认:“这是前一阵子碧依陪我去莱恩寺求的平安符,嘉贵妃离去虽然已经满七年,但你到底还是他的儿子。我就选了玄色的,什么所谓灵不灵的,看心诚,你说对不对?”

墨弈城将自己的大氅又向朝瑰那里拢了拢,“谢谢你。”

这是墨弈城第一次感觉朝瑰,或许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不客气。”朝瑰戏谑地笑着。

“你怎么知道今天会遇到我?”

“不知道。我做完就戴在身上,想着,万一哪天遇见了呢。”

墨弈城勾起唇角,他可不可以理解为,这几天朝瑰和他一样渴望着见到自己呢?

怀里的朝瑰不知何时睡着了,她真的累了,朝瑰的睡颜恬静而美好,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冷,他真想就这么坐着,肩上靠着朝瑰哪怕坐一辈子。

墨弈城的手慢慢靠近朝瑰的脸,面色柔和的仿佛还是兰芙宫的陌上君子。可是……他停住了。墨弈城轻手轻脚地把她背起来爬下假山,送回左相府。

一路上朝瑰身上的茉莉花香回荡在墨弈城的鼻尖儿。睡梦中的朝瑰恬静而美好,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唇角微有笑意。这笑容极有感染力,仿佛一溪暖流流过心尖。

马车渐渐停住,左相府到了。

墨弈城拜见左相。

左相见他笑了笑,“早些回宫吧,你的母后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母后?”墨弈城皱眉。

他有一种直觉,他将要面临一件大事儿,甚至……这次出征也不那么简单。

左相从内室的夹屉里取出几份信件:“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查关于你母亲当年的死因,这些会给你答案,未来的路,你需要靠自己走完了。”

自己吗?无非是会更孤独罢了。自己?朝瑰也会离开吗?一想到这,墨弈城的心里有了几分抗拒。

得了信件,墨弈城也无心多留。

墨弈城告别了左相,回宫的马车上,他匆匆打开了信件

这些都是大司马写给索太医的,索太医是母妃当年的直属太医,里面提到九夜葵让他心下一紧。母妃是中了九夜葵而死的?混账!信是楚稤写的。手上的信件被他攥得褶皱,双拳握的发抖。他想起当年母亲的香消玉殒,当年的他们想尽力的减少存在感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一劫。可是还是要了母妃的命。

九夜葵,墨弈城的手渐渐握紧,将那一沓信件紧紧的握着,仿佛在他手里的,不是几张纸,而是楚稤的喉咙。

此时的昭阳殿静静的,皇后就坐在凤椅上

“回来了?”

墨弈城迈着沉重的步履,一步。又一步。

“母后,儿臣回来了。”

皇后的眼睛慢慢聚焦在墨弈城的身上,“左相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是。”

“在这深宫,没有感情可言,谁看重感情,谁就会输得很惨,昔日嘉贵妃如此,今日本宫亦然。”她的眼中慢慢沁出了泪。她为了这个男人甚至可以不要孩子,他却仍然要将她全家逼上绝路。当年不可一世的傅秋雪在这深宫中渐渐磨平了棱角,也渐渐明白了什么叫无情最是帝王家。

“母后,这一仗,儿臣一定凯旋。”

皇后失了灵气的眼眸木讷地说:“这次,不论帝都发生何等变故,请你好好保护傅明灏。如果帝都生了变故,你们就在边疆,不要回来了。”

“母后能否告诉儿臣,帝都将会发生何种变故?”母妃的言语,让他不安,这仿佛是厄运的伏笔,让他想弄明白。

皇后缓缓起身走下凤榻,捧着墨弈城的脸,怜惜地说:“这么些年来,本宫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对你如何?”

“母后对儿臣视如己出。”

“城儿,母后将朝瑰赐予你做王妃可好?”

这旨意来的始料未及。皇后的旨意他愿意接受。

但他一直相信,此事并不简单“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将视线放远望向了如血的夕阳

“城儿,现在就只有你能救朝瑰了。”

墨弈城心下一紧“母后,您说什么?朝瑰怎么了?为什么要我救!”傅秋雪身为皇后,以恭谦贤良立世,但身为皇后,她的骄傲不会为任何事而妥协。

皇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乱:“城儿,在帝都,只有成为强者才能不任人宰割。”

这宫里的流言墨弈城平时根本不屑一顾,但这些日子皇宫内的流言四起,似乎任何人都可以笃定。这几百年的三足鼎立的局面,要被打破了。

墨弈城皱了皱眉头:“母后,儿臣知道了,今后,儿臣会用生命保护朝瑰。爱她,护她。请母后放心。”

皇后看了看墨弈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后赐婚的消息不日传遍整个帝都。

皇上知道了也没有提出异议,还亲自允诺等到朝瑰十四岁,二人就可大婚,待他凯旋,就准皇七子墨弈城迁入睿王府。

一时间,人心各有所思。

墨弈玦的计划还在进行着,这个小变数并不能改变什么,对他来说,游戏似乎越来越好玩了,傅朝瑰有了他“七弟妹”的身份,好戏快开唱了。

墨弈秦则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傅氏的衰败已成定局,皇后此番不过保住了傅朝瑰而已,一介女流能兴起什么风浪,从此终于可以高枕无忧。

安相泽知道后并未感受到什么不同。违心笑笑,心恋佳人,奈何佳人有伴。手上的伤已经结了痂。他们此生已无可能。父亲的计划他无力破坏。如此也好,虽然她会恨他,但是至少活着这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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