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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 斯特林伯爵停顿了一瞬, 便直接冲了过来, 一把抱住苏瑾, 带着她远离地上趴着的人。
“梅格, 你还好吗?”
苏瑾被抱住的时候也蒙了, 越过斯特林伯爵的肩膀, 她的视线和后进来的几人碰撞在一起,他们的眼中也明显带着慌张,只是等他们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面色就有点诡异。
特别是尹恩·卡文迪许大公子,他先是因为斯特林伯爵的踹门动作而惊讶万分,又因为此时的画面而心生尴尬, 等到他注意到苏瑾手中的木棒, 表情就更加丰富多彩了。
斯特林伯爵的情绪收敛得很快,其实进门的一瞬间, 他就对里面发生过什么有了大概的推论, 但这并不妨碍他趁机拥抱一下心爱的姑娘, 顺便把苏瑾带离危险源。
所以, 等到苏瑾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示意他放松的时候, 英俊的伯爵仿佛才刚刚镇定下来,有些无措地松开了缠在纤细腰肢上的胳膊。
伯爵虽然放开了苏瑾,但是并没有远离她的身边, 仿若骑士一般, 坚定的守护在她的近处。
“抱歉,梅格,我太惊慌失措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是安全的,威廉,不要担心。”苏瑾朝着斯特林伯爵露出微笑,也和后进来的几人打了招呼。
“卡文迪许先生,你们都来啦,让大家担忧了!”
对于苏瑾的打招呼,尹恩·卡文迪许机械的点了点头,他安静的站在一旁,目光一直徘徊在木棒、伯爵和苏瑾身上,当然,偶尔他也关注一下趴在地上的那位仁兄,不知是不是还有呼吸。
伯爵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回头示意手下,让他们过来处理。
“你很勇敢,梅格。不用担心,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
伯爵的属下走上前,把地上的人翻转过来,发现这人果然是乔治·费滋。
此时,乔治·费滋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凌乱的糊在脸上,平日里总是含情脉脉的蓝眼睛也紧紧的闭上了,因为被人翻动,有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两只脚也不太自然的扭曲着。
看到乔治·费滋的惨样,在场的众人里,唯有尹恩·卡文迪许倒抽了一口冷气。伯爵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成功的让这位骄傲的大公子保持了安静。
“大人,费滋先生已经昏迷过去了,他的两个脚踝也已经折断了。”
“把他带走,让他活着。还有之前你们收集到的人证和物证,一起弄回帝都,交给莱特曼。”
苏瑾看着两人把乔治·费滋拖走,突然想到,按照故事的一般发展流程,似乎还有一位重要角色没有登场,于是她招呼贝拉过来。
“贝拉,你到外面看看,如果之前那个女仆是去通风报信了,估计过一会儿,男爵夫人就要带着一群人过来了。你如果见到她们,就说,这里的竹门年久失修,突然坏掉了,我已经返回别墅内泡温泉了,让她们不要白跑一趟。”
贝拉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此地只剩下苏瑾,斯特林伯爵和伊恩卡文迪许三人。
“男爵夫人也参与其中?”伊恩·卡文迪许不可置信的惊呼。
苏瑾歪了歪头,笑着说:“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太符合常理,但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哪一件符合常理呢?”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甩了甩手中的木棒。
看到仍然被苏瑾紧紧抓住的木棒,卡文迪许大少爷难得的胆怯了,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些礼教和男子汉的尊严了,急忙朝着斯特林伯爵请示:“阁下,我去给您安排一个独立的院落,作为您的休息之处,可以吗?”
斯特林伯爵点头同意,他沉声警告伊恩·卡文迪许:
“忘掉今晚发生的事情,除了你父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的车队行礼随后就到,你先帮我准备一套临时用品。另外,请告知卡文迪许先生,我此次前来只是消暑度假,让他无需担心和刻意安排。”
“伯爵阁下,林恩小姐,您二位放心,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从卡文迪许这方泄露出任何的只言片语。我这就去为您安排,我先行离开了,告辞!”
伯爵处理事务的时候,苏瑾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出声和威廉·斯特林道谢。
“威廉,谢谢你,让你为了我的事情,从帝都风尘仆仆地赶来,刚刚又帮我收尾善后。这份珍贵的情谊,我会一直铭记在心,并且努力回报的。”
“不要和我说感谢,梅格!”伯爵灰色的眼睛直视苏瑾,那里面有明明灭灭的光,有汹涌起伏的潮汐,有让苏瑾心生紧张的情绪。
“永远不要和我说感谢,梅格。”他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的声线里突然涌出一丝低哑缠绵,眼角眉梢之间退去了惊慌和担忧,斯特林伯爵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我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梅格!如果单单是友谊,是无法让威廉·斯特林亲自奔波的,斯特林的情谊,你要仔细斟酌!”
苏瑾扬眉惊诧,随即便是心生恍然。
她仔细盯着这人的脸庞,想从中找到一丝玩笑的成分,但是她失败了。沉默片刻,苏瑾舔了舔突然有些干涩的唇,少见地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拒绝。
“不要急着拒绝我,梅格。你刚刚才说要报答我的情意!你说的,是很珍贵的情意!”
“威廉!不要偷换概念……”刚刚还把木棒挥舞得虎虎生威的年轻姑娘,此时的声音里透着虚弱,还有一丝啼笑皆非。
“我对你从来没有超出友谊的想法,威廉。我们中间隔着太多的东西,这让我望而却步。如果此刻,我因为心软而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这对你其实是一种不公平。”
苏瑾的拒绝在斯特林的意料之中,他抬手缕了缕苏瑾的头发,看似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有任何尝试就拒绝我,把我的情意送上绞刑架,才是最大的不公平,亲爱的梅格!至于我们中间隔着的,嗯,所谓的太多东西,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胆怯和担忧都是多余的。”
苏瑾无奈的看着伯爵,知道这人霸道肆意惯了,她今晚是无法轻易说服他的,只好沉默以对。
苏瑾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当威廉·斯特林对她的新鲜感和好奇心淡去之后,当他发现,她从来没有打算,恰似藤缠树那样依附另一半的时候,一向充满掌控欲的斯特林伯爵,就会偃旗息鼓。今晚这场谈话也会被两人默契的忘掉,让他们重新退回到朋友这个适宜的位置。
斯特林伯爵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特别是苏瑾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失恋,估计现在是没有心情思考这些事情。
看到苏瑾沉默,伯爵想,时间会证明一切。
等到她发现,身边的所有男人里,只有自己懂得欣赏她的才智,纵容她的成长,并且有能力有手段为她摆平前行道路上的各种障碍,苏瑾就会从她那层厚厚的壳中,探出脑袋来,接受他的情意,从朋友发展成伴侣。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群声,男爵夫人训斥贝拉的声音似乎也在其中。
苏瑾和斯特林伯爵默契地终止了这场谈话,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持和自信。
“嗯,看来我母亲不太相信门坏了这个事实,要领着大家过来验看。威廉,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我们绕小路吧,来的时候我观察过,后面可以绕行。”
苏瑾点了点头,跟着斯特林伯爵走进夜色之中,身后,是空无一人的温泉池,等待男爵夫人的检查。
“母亲现在有些魔怔了。”
“当初她和詹姆斯·埃里克能够走到一起,也是因为埃里克能够带给她高回报率的投资项目。她想要更多的金马克,又不愿意稳扎稳打的经营自己的产业,自然就会走进埃里克的陷阱。如果当初,男爵夫人没有那么贪婪,也就没有今天的举步维艰,负债累累。”
“如果再还不上钱的话,母亲名下的住宅和商铺都得抵押售卖了,到时候,她就真的再也无法反抗父亲了。”苏瑾淡淡的聊起男爵夫人的未来。
斯特林伯爵看了一眼苏瑾,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出了声。
苏瑾疑惑的转头,伯爵更是笑得开怀。
“怎么了,威廉?这个话题很好笑吗?”
“不,不,梅格,我只是,哈哈,只是想到,你永远都不必担心重蹈男爵夫人的下场,你永远都不会被你的丈夫逼得走投无路的!”
“你这么高看我,威廉?但是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因为梅格你可以踢碎花盆,挥大棒揍歹徒呀,哈哈,即便你没了钱,找机会揍你将来的丈夫一顿,就什么麻烦都解决了。他如果不替你还债,你就干脆成为某某的未亡人得啦!”
斯特林的笑声断断续续,他边说边笑,苏瑾气得咬牙切齿,她再次捏紧了手中的木棒,语带威胁的冲着威廉·斯特林质问:
“这就是尊贵的伯爵开怀大笑的原因?能娱乐到阁下,我是不是要倍感荣幸呀!威廉,停下,哎呀,斯特林,请别笑了!难道你忘了,刚刚是谁和我表白了吗?你想亲身尝试尝试吗,嗯?”
苏瑾的话音刚落,斯特林伯爵就止住了笑声,他眼中藏着得意,凝视着身边气急败坏的小姑娘,认真的许诺道:
“你瞧,我连婚后会挨揍都设想到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成为你我之间的障碍呢?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情意,让我亲身尝试什么都可以。当然,我和林恩男爵不同,我不会背弃有关婚姻的神圣誓言,我也不会为了利益算计家人。”
“哎,你这个人,真是……”苏瑾被伯爵眼中的认真吓了一跳,只能笑叹着摇了摇头。
见缝插针地表白了一番心意,斯特林伯爵懂得见好就收,他接着之前的话题和苏瑾继续聊天。
两人谈了林恩男爵夫妇这些年的纠葛,谈了林恩男爵的老谋深算,谈了亨利大公的岌岌可危,到最后,斯特林伯爵摆出一副特别不经意的样子,简单地提起,在某次两人偶遇的赛马会上,他已经和伊芙琳正式分手了。
一段路总会走到尽头,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别墅,苏瑾抿了抿嘴角,不太自在的和斯特林伯爵告了别,转身离开。
别墅内的客厅里空无一人,男爵夫人一行人和莫兰母女都还没有回来,苏瑾径直回到房间休息。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不想再和男爵夫人你来我往的演戏了,她需要一个人整理一下思绪。
斯特林伯爵回到住处,就看到伊恩·卡文迪许和他派给苏瑾的两个手下等在客厅里。
“处理的怎么样了?”
伯爵松了松衣领,连日赶路的疲劳此时突然涌现出来,让这个一向精力旺盛的男人,也露出了几许倦怠。
“阁下,乔治·费滋后脑勺被打破,后脖颈红肿,这些是他昏迷的主要原因。两处脚踝的骨头都已经碎裂,基本上没有痊愈的希望了。拿回来的那些红茶和点心里,都有迷药。”
“那个杂碎醒过来了吗?”
“醒过来一次,应该是疼醒的。他交代了不少事情,我们都记录下来了,请您过目。”
斯特林伯爵接过乔治·费滋的供词,直接翻到今晚的行动计划上。那上面记录的内容果然如同苏瑾猜测的那样:
男爵夫人负责把人引开,只留给苏瑾两个陌生的女仆,其中一个是被收买好的。等到苏瑾需要沐浴的时候,不论她选择在哪里沐浴,他们都能安排乔治·费滋偷偷潜入,毁了苏瑾的清白,又因为苏瑾昏迷,所以可以制造成你情我愿的通奸现场。
之后,男爵夫人需要带着众多人证出现在事发地点,迫使这桩不名誉的事件闹得人尽皆知,让林恩男爵甚至林恩家族颜面大失,声誉受损。
至于被毁了清白和名誉的林恩小姐结局如何,就没有人在乎了。
也许还是有人在乎的,男爵夫人就曾要求乔治·费滋,要在事成之后迎娶林恩小姐,她的原话是:“你要对我女儿负责,给我女儿一个体面的身份。”
看到这段记录时,斯特林伯爵冷笑出声:“当一个流氓和赌鬼的妻子,真是一个体面的身份!”
同样旁听了这段审讯的尹恩·卡文迪许也感到愤慨,他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样卑鄙龌龊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他的身边!
今晚之前,他还和乔治费滋友好往来,把他归到了朋友的行列,然而,就是这位看着人模人样的青年,一直在处心积虑地算计着一位教养良好的淑女,还不止一次的使用肮脏的手段。
卡文迪许家的大公子不禁感到庆幸,被算计的淑女是一位能够抡起木棒的女武士,当危险袭来之时,她不仅使自己免遭厄运,还成功的惩罚了卑劣之人。
若是换一位普通的小姐遭遇到这样层出不穷的算计……根本逃不开的!想到这里,尹恩卡文迪许眼前浮现出夏洛蒂·布兰德利小姐的笑脸,不禁胆颤心惊。
等到卡文迪许先生从可怕的幻想中挣脱出来之后,就听到斯特林伯爵吩咐属下:“去弄些引蛇粉,分别给费滋先生和男爵夫人下点,下多点!他们不是已经放蛇进林了吗,不把蛇引出来,多浪费他们的一番布置,呵!”
两人领命而去,几天后,穿着新裙子被恭维得心花怒放的男爵夫人,在林间散步的时候,遭到了蛇类的攻击。
当冰凉的蛇身缠上男爵夫人的小腿,当鲜红的蛇信吐向男爵夫人的脸颊,男爵夫人惨声惊叫,她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感受过的恐怖。
万幸,缠住男爵夫人的蛇是没有毒的,昏倒过去的男爵夫人因此保住了性命。
事后,苏瑾有些遗憾,她藏在手里的那件被下过引蛇药的裙子,还没有派上用场呢,斯特林伯爵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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