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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若又看到幻影了。
这一次比幕府中那次更加直观, 没有等到晚上入眠, 直接就透过现实看到未来重叠。
她看见自己同佳阳几人去了葡萄藤下, 那绿叶郁郁苍苍，那葡萄晶莹剔透, 自己在藤架旁观望, 佳阳还站上高凳想要自己剪一串葡萄, 结果就在细心挑选哪一穿串更好的时候, 突然见佳阳冲着她的方向惊声尖叫——
“啊啊啊蛇！！”
她全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就见从她头顶的藤架上掉下来一截绿油油的长条, 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她, 吐出森森红芯。
那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寒浸入骨, 秦知若当时下意识扬起手中的竹篮朝绿蛇扣去, 身体朝着反方向后退，在一片惊慌乱叫中脚下一空, 紧接着踝骨一阵剧痛......
最后的结果是, 靠近葡萄藤架的几位贵女受到惊扰, 秦知若和佳阳公主双双崴了脚, 佳阳公主身边一直有宫人伺候，出事时牢牢接住了跌倒的公主, 仅有些肌肉拉伤, 秦知若的情况就稍微严重一些, 休息了个把个月才好。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人被蛇咬伤, 绿蛇被侍卫当场射杀, 后经太医检查这蛇虽颜色艳丽幸好是无毒的。
冬季将近不少动物都出来储存食物准备冬眠, 蛇虫鼠蚁都不例外，猎场中本就猎物繁多，怎么看混进一条觅食长蛇都是一场意外，最大的追责便是负责管理百果园的宫人不用心，没有引起太大的变故，便没有惊动圣上，最后几位负责人受罚......
“阿若，阿若！”
秦知若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眼前的场景慢慢退至黑暗中，然后光亮在背后渗透进来，慢慢地她视线越来越清晰，头一个看清的，又是萧成煜满面焦急的俊脸。
她却一把抓住萧成煜胸前的衣襟，“我看见蛇了！”
“我知道，蛇已经被杀了，别怕。”萧成煜低声安抚，手臂稳健把她的身子抱得更舒服一些：“阿若，你抱紧我，我现在带你去见御医。”
眼前还有些发昏，秦知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萧成煜抱在怀中疾步行走，心里突然就安稳了。她抬起无力的手揽住萧成煜的脖颈，头整个倚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缓解记忆重叠引起的晕眩。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柔弱。
“你放心，我不会吐到你身上的。”
“不要紧，难受就吐，无非本王再带你去洗个澡罢了。”
秦知若默默在心底竖起一根中指。
臭小子，太不讲究，真是啥便宜都占。
萧成煜牢牢抱着她，嘴角蓦然绽起笑容，垂眸看着怀中的秦知若，心中一阵阵滚着情潮。
罢了，记不记得起来又如何，她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
***
等秦知若到了帐房，晕眩的感觉基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不过萧成煜还是按着她叫御医仔仔细细诊察了一遍，确认只是受到轻微惊吓，开了两幅安神药才罢休。
而这时闻讯而来的何氏也已经赶到，萧成煜不便多待，临走前安抚地摸了摸秦知若的头，然后才依依不舍离开。
“殿下！”在他撩开帐门之际，秦知若突然叫道。
萧成煜回眸，她倾了倾身，眼眸深沉望着他道：“殿下，百果园怎么会有蛇呢？”
秦知若的眼睛又沉又亮，他瞬间会意。
“是呢，本王也很疑惑。可要好好调查。”他的声音中透出一种运筹帷幄的霸气，帘风抖动，秦知若心满意足地靠回软塌。
最好是意外，如若不是......
秦知若呲牙揉了揉完好无损的脚踝，她可不能白遭罪。
***
另一头，佳阳被宫人垫着并未受伤，但惊吓是有的。满脑子都是蛇皮绿莹莹的影子，和那段成两截的血腥画面，被侍女们拥簇着离开葡萄林，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公主殿下！”
随身侍卫孟冬问从听到骚乱之后就冲了进去，一见佳阳眼眸垂泪，惊慌失神的模样大为心疼，佳阳见到孟冬问，眼泪就扑棱扑棱往下掉。
“有、有蛇！呜呜呜。”佳阳捉着侍卫的手哭泣：“那、那蛇呜......我走不动了。”
她攀着侍卫的肩膀叫他背她，孟冬问躬身极尽小心地背起佳阳，三步并两步把她送上不远处的步辇上，佳阳在车上哭哭啼啼地开始说遇蛇的经过，以及那蛇到底有多可怕。
“要不是秦姐姐眼疾手快，那蛇就游到我门头上了。”
“天啊太可怕了，为什么会有蛇，我以后再也不要摘葡萄了、”
“呜呜——”
“公主，公主莫要再哭。北地风沙大，莫要伤了眼睛。”
孟冬问急急在旁安慰，结果佳阳哇一声扑到扶臂上，把脸藏在衣袖里，又想哭又不想伤了眼睛。
一行人急急朝行宫回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佳阳也终于缓过惊吓劲儿，不再哭泣了，就在这时从后方急速赶上来一位蓝衣侍卫，腰上别着燕王府腰牌，正是燕王手下的精兵侍卫。
‘“参见五公主！殿下关心公主可否受惊，命属下前来。”随后燕王侍卫附耳同公主侍卫几句耳语，孟冬问眸底颜色滚动，随后附耳转述给佳阳。
佳阳水润的眼睛眨啊眨。
“转头，不回行宫了，去找祖母。”
***
果园中已经派下大批侍卫搜底检查，以防再有危险动物吓到贵女们，今日这里是不能再留人了。
“怎么情况？”
周南情同着众人一起离开百果园，低声问身边侍从。
“小姐，听说是五公主方才在摘葡萄，随后那秦侍郎之女见到藤中有蛇，抬手丢过去一酒壶。五公主颇受惊吓，秦氏女更是直接吓昏过去了。”
周南情垂着眸子，半晌后复又冷声问道，“人怎么样了？”
“回小姐，秦氏女被送到御医那，听说已经醒了。”这侍从没有提燕王只字片语。萧成煜抱着秦知若去御医帐的情景沿路不知落入了多少人眼中，虽然乍眼但当时情况不同，二人又婚约在身，不会引起太多流言蜚语，但在自家主子眼里可就不同了。
侍从不敢说话，周南情也没再问。
百果园之行颇为扫兴，有不少人都直接回去了行宫，周南情也在其中，待周遭没了外人，她的脸色才整个难看下去。
等进了行宫卧房，更是气得咬碎牙龈。
怎么一找秦知若麻烦三哥哥就会出现，他难道就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周南情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就偏偏有关萧成煜的事儿总戳她心窝子。她都不知自己是恨萧成煜心念他人更多，还是恨被秦知若这么一个女人比了下去更多。
头一次，她平生竟然生出一种束手无措的感觉。
好像自己再怎么找秦知若麻烦都无济于事，最后生气的注定还是她。
咚！
她手下重重锤响桌面。
“贱人！”
这一下午周南情都在行宫中没再出来，直到贴身侍女急急忙忙跑进来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周南情登时脸色大变，严厉地盯着侍女道：“你可确定？”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明路被禁卫军抓走了！”丫鬟脸色焦急低声道，那名叫明路的乃是周家小厮，也正是周南情吩咐出去办事的人，如今他被禁卫军捉走，那可不妙了。
“哪路禁卫军来抓我周府之人！”
“这、这奴婢也不晓得，他们身上也没腰牌，压着人就走，奴婢也不敢追上去。”
问都不问直接压人？这么有恃无恐，难不成......
周南情片刻心慌，转瞬急问：“母亲呢？”
“夫人在行宫陪着太后。”
“走！”
周南情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找晴然公主和太后，她无论如何要先把自己撇干净，事情是小，但名誉万万不能受损！
等周南情急急忙忙赶到行宫，惊讶发现不仅自己母亲和外祖母在，还有珍妃、佳阳、皇上，最让她震惊的是萧成煜和秦知若竟然都在！
那大殿正中间跪着几个宫人小厮，其中一个就是周府的明路。
她刹那盯住萧成煜巍峨的背影，瞬间明白，明路就是他下命捉过来的！
他竟然！
“情儿来了。”太后长得慈眉善目，先看到了门外的周南情，招招手叫她进来。
周南情整理好情绪，面上重新挂上笑容缓步迈进行宫，端庄静雅，不复急躁模样。
在路过萧成煜和秦知若身边时，她不受控制抬眼望去，结果这俩人谁都没搭理她，端地是镇定无比。周南情掩在长袖下的手悄悄攥紧，心中惴惴不安。
*
秦知若目不斜视，这一屋子的贵人，她此时此刻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完美受害者。
御医诊断无事之后，她就随何氏回到休憩的行宫中，安安静静等了一下午，临近傍晚被召到了这里。
她被叫过来是因为调查出了今日百果园绿蛇一事的真正隐情。身为“护驾”有功，并且是第一直接受害者的她来当一个旁观，而且来的路上那宫人应是受了叮嘱，把大体情况随她说了一遍。
今日百果园遇蛇，佳阳公主受惊后回去行宫的路上便哭了出来，当时她的贴身侍卫孟冬问在外等候，都快到行宫时佳阳公主听说珍妃不在行宫内，就要转道去找母亲。珍妃当时正同太后和一众嫔妃们都在一起，佳阳哭哭啼啼进去说遇到了蛇，又惊又怕，躲在珍妃怀中撒娇哭泣，模样可怜的不得了。
这事儿佳阳要是不追究就算了，可是她这么一哭，口中又描述的那绿蛇有多么隐蔽多么可怕，在场全都是身娇体贵的贵人，这一听女眷休憩猎场中竟然出现了具有攻击性的猛兽，那怎么能行！今日是没出事，谁能保证以后都不出事？
必须查清楚蛇是怎么出现在百果园的！
没过一个时辰，佳阳的侍卫孟冬问就把猎场负责维护的宫人们全都严厉盘查了一遍，然后正巧也遇上了燕王殿下的侍卫也在对此事进行调查，紧接着又遇上了奉命太后的人，最后不知怎么又惊动了皇上，这下几方凑一起，几乎没得废力就把事情的真相给翻出来了！
如今，就是来汇报成果的。
秦知若默默感受这大殿内的暗流汹涌，在心里夸了一下萧成煜，小伙子办事效率还可以，没叫她太失望。
“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坐在最高处的九五之尊发话，空气陡然寂静，这场发酵了一下午的审判，正式拉开帷幕。
被皇帝安排去处理的精卫上前一步，震声道：“启禀圣上，此事卑职同几位侍卫多方盘查，抽丝剥茧，可以断定百果园遇蛇一事根源的罪魁祸首。”
说罢，他指着跪在大殿正中的周府小厮明路道——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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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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