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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路是周大学士府的小厮, 今日奉小姐命令办事, 万万没想到闹成现在这种地步。
全大越最尊贵的人就在这行宫中, 周围不是王爷就是嫔妃，目光全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明路只是一个小厮, 就算平日里再机灵此时也已被吓破了胆。
那侍卫一声大喝, 他就跪在地上砰砰砰磕起头来, 眼泪鼻涕顿时胡了一脸：“圣上饶命, 圣上饶命, 奴才一时糊涂, 圣上饶命......”
明路被人一吓就什么都说了, 嘴里没个章法, 稀里糊涂就知道磕头，圣上眉心一皱, 侍卫眼见圣上不悦顿时一脚把他踹翻。
“你这贱奴, 好大的胆子竟敢妄想害天家性命！”
周南情眼看着明路被踹得朝她这边倒过来, 瞬间呼吸一窒, 死死卡住手心才没有后退。她垂下眼眸，在心里暗自对这死奴才大声咒骂——
滚！滚！
这死奴才要是敢说一个字, 她、她定要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秦知若瞧见那小厮被踹得扑街, 偏巧周南情站的位置就在她对面, 她顺势去看, 周南情整个人脸色惨白, 都快要比上那小厮了。
这表现可不如她想象中淡定啊, 秦知若突然有些期待，要是不小心把她带出来，不知周南情会如何收场。
明路也不知有没有看到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自家小姐，艰难地爬起来重新跪下，吓得更是肝胆俱裂：“没有没有！奴才哪敢害人，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都不敢啊！奴才就是个贱民，一切听主子办事，万万不敢有......”
“本宫才瞧清，这不是我府上的小厮么。怎么，是你这刁奴放的蛇？”座上的晴然公主突然打断明路的话，尤其最后那一句，寒气十足，明路一怔，下意识把头想往周南情那边转，结果刚到一半生生卡住，那股子寒气从脚底灌到头顶，把他这吓破了胆的脑子也冻清醒了。
他浑身发抖，知道今日若是不“好好”说个明白，那不光是他，怕是祖宗十八代都带跟着一起陪葬。
明路本身也算是个机灵人儿，要不也不能被带出来跟在身边伺候，他哆嗦成筛子似的头脑匐地，“奴、奴才有个爱好，平日里喜欢玩儿蛇，这次随主人北上林苑，一时得空，没、没控制住，就想去找找看北地的蛇都什么样儿，就、就抓到了一条绿蛇。不过奴才知道野蛇难训，提前把蛇牙给拔了，关在笼子里想着到时候带回去，不知怎么就让蛇给跑了，更是没想到跑去了百果园。”
明路磕磕绊绊，但还算条理清晰地把绿蛇缘由讲述清楚，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儿提到过周南情，把所有究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完之后更是就地咚咚咚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都怪奴才手贱！惊扰贵人，愧对公主，愧对秦家小姐，更是无颜面对我家主人，奴才这就以此谢罪！”
说完就想朝着石柱上去撞，那破釜沉舟的劲儿看起来当真是不打算要命了，周南情更是大退一步，被惊得失了声。
公主侍卫眼疾手快侧身一脚把他踹翻，明路磕头磕得头晕目眩，又被这饱含内力的一脚这么一踹，连滚了几个跟头后，整个人昏死在地上不知生死。
“罪魁祸首”全部招认，大殿中颇为安静，众人各有所思，好似此事终于有个完美的解释。
“没成想竟是我家奴才犯的事儿，怪我管教不严，惊扰圣体，晴然先给大家陪个不是。”晴然公主面带愧色，随后看着身边的太后和皇上愧声道：“惊扰母后和皇兄了。”
太后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皇上在一旁淡笑道：“奴才哪有不听主子话的。一个不听话的奴才，犯不着。”
皇上这一番话落，便撩袍站起身：“行了，既然已水落石出，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该慰问的慰问。没事朕便走了。”
“恭送陛下！”
皇帝给太后躬身拜别，随后潇洒大步离殿，在路过萧成煜身侧时，随意朝他一招手：“老三随朕去射靶。”
“是，父皇。”
萧成煜抬步随皇帝身后离开，与秦知若擦身而过之际，突然冲她眨了下眼睛。
“......”大哥你这时候搞什么骚操作！吓死我啊！
这一下把全程淡定的秦知若突然搞了个心慌，忙不迭垂下头跟个小媳妇似的，倒是和殿前还红着眼睛的佳阳像足了受害者姐妹花。
“本宫也乏了，无事便都散了吧。”太后年过五十，早就不大管事儿了，说完这么一句也起身准备回去行宫休息，她冲着一旁的佳阳公主笑着招招手道：“佳阳这小可怜的，随本宫回去行宫吧。”
佳阳乖巧地跑到太后跟前抚着她的手甜甜道：“皇祖母。”
太后最后安抚地看了一眼晴然公主，一行嫔妃顺势跟着太后一起离开。连带着秦知若就顺着这一波大流离开了大殿中，在身后留下昏死在地上的小厮以及请然公主为首一群善后的人。
秦知若隐在众位嫔妃身后，直到离开也没有回过头去看，这时候好奇是要害死人的。不过她一边走也在心里一边小小遗憾，周南情不咋行，但是周南情的娘很给力，三言两语吓住了奴仆，把球这么一抛一接，基本给周南情摘干净，啧，就是惨了那个小厮。
没错，她在殿中看到周南情脸色惨白就确定这事儿绝对是周南情这个小毒妇下的命令，要不是她今天恍惚的那一下，就算不被蛇咬了肯定也要吓一跳，或者就正如幻境中看到的那样，她和佳阳双双崴脚，至此周南情的目的达到了，到时候只要不惹得大人们上心，随便找几个宫人按上罪名责罚，这事儿便糊弄过去了。
现在这么一想，周南情定然是摸清了佳阳公主的性格，知晓她不会闹大，才放胆子弄蛇来吓唬她们，依次可见，她也不全是针对自己，对佳阳公主也没有好感。
秦知若在心底重新衡量了一下几人的段位，周南情都坏在脸上了，但晴然公主是个狠角色，另一头萧成煜的娘好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垮下小脸，她这是什么越级打怪的修罗场属性啊，生活就不能对她仁慈一点吗！
***
行宫大殿中，还未离开的就剩下周南情一波人。
周南情在众人离开之后，一直紧绷的肩胛顿时垮了下来，背后一阵虚汗，以至于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她心中长舒一口气，终于解决了。
随后她朝着还在座上的娘亲望去，想要寻找一丝安慰，结果看到晴然公主凛然如冰的下颚线，心底刚涌上来的委屈顿时被冻成了冰。
就在这时，晴然公主的视线转到她脸上，母女俩方一对视，周南情心底的冰柱轰然碎成冰块。
她意识到，完了，母亲已经知道这是她授意所为的了。
晴然公主一看周南情的样子，顿时涌上一股火，她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挥手道：“把那贱奴拖下去！”
随行侍卫把昏死的明路拖麻袋似的拖出行宫外，晴然公主闭着眼不说话，周身散发的气息足以让一众奴仆宫人心惊胆战。
砰！
她掌心用力一拍座靠扶手起身，“回行宫！”
贴身侍从忙上前抚着手臂遮起宫伞，她一双眼似刀鞘似的戳到周南情身上：“跟上！”
***
“嚓——！”
瓷杯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周南情猛地一缩身子，此时房间房门紧闭，奴仆退散，只有她们母女单独在房间中，晴然公主的怒气终于爆发！
“你还有脸知道害怕，你娘亲今日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暴喝一声，周南情眼眶涌上湿意，心底还老大不服气地小声反驳：“我没有......”
“嚓！”
又是一个瓷杯摔得粉碎，晴然公主气极反笑：“今日我要是不打断那贱奴才，那一惊一吓怕是早把什么都抖出来了！你当圣上亲卫是什么？真查不出背后那些小动作吗，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直接严明罢了！”
“我真是，真是！”晴然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南情，良久之后，她抬手轻抚额头，长叹一声：“罢了，也怪我这些年太过纵容。你这样子，当初不让你嫁给君尧是对的。”
周南情猛一听扯上了萧成煜，顿时不再沉默急问道：“娘亲你这是何意，这同我嫁不嫁三哥哥有什么关系！？果然是你拦着不让我嫁的，娘！为什么！”
晴然公主冷笑道：“沈家要是没出事，本宫自然不拦着你们成亲。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儿，有周沈两家顶着，也奈何不了你们的根基。但是你睁眼看看现在沈家是什么情况，若是不懂隐忍多谋，被人从你这里捉到了小辫子，到时若是燕王真的倒了，咱们周家也跟着受牵连！那沈佳蓉不是个省油的灯，难不成你还想当下堂妇吗！”
周南情被母亲这饱含怒气和意味深长的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眼见母亲盛怒，她来不及深思那番话，不敢再任性低着头凑到母亲身边认错：“情儿知错了，情儿不该惹母亲生气。”
晴然公主见她乖巧认错，气也消了一些，叹息道：“情儿，母亲能护你一时，还能护得了你一世吗？如今圣意莫测，谁都不知道储君会落到谁头上。那些私情恩怨先放一放，今日你已经惹了眼，索性没多大事，你若是还想着当君尧的妻，以后切记可不能再留人把柄了。在猎场这些时日，除了必要时刻，你且都在行宫中修心养性。”
说是修心养性，其实就是变相的禁足，来猎场就是出来愉悦玩耍的，结果她却被禁了足，但是周南情不敢忤逆母亲，只得委委屈屈道：“女儿知晓了，谨记母亲教诲。”
晴然公主挥挥手，叫周南情回去自己房间，她今日折腾得疲惫不已，没多大心情再说教。周南情离开后，她定定地看着窗外。
方才她一直有一句话没有告诉周南情，那就是一直以来，萧成煜本人从来没有表现过要娶周南情为妻的意思。不论是沈家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想到这，晴然公主眉心皱起，窗外晚风徐徐，晚霞漫天，好似把草原上的马蹄声也传了进来。
“圣意难测啊......”
***
“咻——！”
靶场上，皇帝弯弓拉箭，箭尾钉在草靶嗡声颤抖，正中红心。
皇上满意地勾起微笑，转身把弓箭交给侍卫，随后叫侍卫牵来骏马侧身道：“日头有些暗了，随朕去草原上看看。”
“是父皇。”
萧成煜跟着自己亲爹骑马来到广阔的北上草原，这一片草肥土沃，猎物膘肥体壮，是大越先祖打下来的功勋。
再远处，是更辽阔的苍茫原野。
“老三，你知道草原的尽头是什么吗？”
萧成煜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牛羊牧群，他沉声道：“是我大越的边防将士。”
皇帝沉目远眺，点点头：“没错，那是我大越的疆土，是我大越儿郎守卫的防线，更是身为帝王的底线。”
“多谢父王教诲，儿臣记得了。”
皇上沉默的笑了笑，他牵缰调转马头往营帐方向回去，萧成煜跟在后面，再之后是随行的侍卫。
风中隐隐传来两父子的对话。
“听说在路上病了？”
“途经锦州属下的一处村镇时偶染急症，当时寻了薛医前来，那村镇中有瘟疫前兆，儿臣一并安排人手下去，已经没事了。”
“嗯，年头不大好，小地方确实要注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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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的内容应该不多，必要时候提一下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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