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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愕然看向安檀,眼中的光芒也随着殿中的长明烛光飘忽。
安檀淡淡一笑,道:“多谢娘娘赏赐,臣妾很是喜欢。只是娘娘似乎没有料到,皇上也很喜欢。”
腐朽的药气在鼻尖萦绕,清苦的味道让安檀的神思更加流畅,她温笑缓言:“从臣妾被贬为昭仪,皇后娘娘就一直都在猜忌皇上的心意,就连这皇后可用的‘元’字,都不惜拿来试探。只可惜,皇上未因此怀疑臣妾,臣妾亦未因此受到损伤,皇后娘娘真是失算了。”
心口的冷几乎不能再暖过来,皇后死死盯着安檀,想从她的神色中寻找出一丝一毫的示弱。只是安檀始终是淡漠的神色,皇后笑了一声,又连续笑起来,“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是啊,本宫一直在猜,却始终猜不到。而你,只需要站在他身边,就了解他的所有心思。上天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她的语气那样寥落,又那样无助,安檀的心肠亦柔软下来,“许是臣妾比起娘娘,更幸运一些吧。这世间只有一个他,恰恰与我相识相知。皇后娘娘,您对皇上,不比臣妾对皇上少。只因臣妾入府,有些痛楚娘娘才不得不承受,臣妾深知委屈了娘娘,所以臣妾一向很尊敬您。”
皇后抚着心口,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挥一挥手,安檀便退下了。殿中的银萝炭烧的正旺,哔嚗有声。翩然艳丽的衣袂转出兰心殿,皇后抬起手,用指甲刮去了面颊上一滴泪,冷漠淡笑,“本宫不委屈,从来都不委屈。只怕之后,元妃,怀元夫人,要委屈的,是你。”
幽幽转来一个身影,窈窕有致,皇后看向她,问道:“你都听见了?”
薛静芬缓缓走到榻前,跪下身来,“是,嫔妾都听见了。”
皇后抚一抚苍白的妆面,将手中的帕子扔到慧珠的怀中,“你想做主位,本宫会如你所愿。为着熙妃,为着你自己,为着皇长子,你们当心着吧。”
薛静芬面色有微微的惨白,怯懦道:“皇后娘娘,可是元妃,她知道嫔妾在这里,这些话但凡传出去,一定是嫔妾的责任。”
皇后冷冷的看她一眼,薛静芬已经低下头去,皇后抚一抚袖口,七成新的亵衣,绣着和合如意图样的袖口都有些折断的金线,微微刺手,“你不敢大可以不做,苏婕妤、戚容华,甚至云容华都可以替本宫做这件事。”皇后微微探身,“本宫不是非你不可。”
莫大的屈辱似乎压在她的头顶上,她薛静芬是功臣之女,先于秀女入宫,又是三容华之中拔得头筹的那一个,她不能,不能眼见着别人后来居上,不能让她的人生狗尾续貂!贵嫔只是第一步,她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贵姬、贵妃,从不止于贵嫔。但是她太需要这一步,让她在宫里抬得起头,让她在薛氏一族终扬眉吐气。
薛静芬咬一咬牙,“嫔妾敢做,请皇后娘娘放心,嫔妾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皇后微微一笑,语气又放的轻缓而温和,“好好去做,也好好打算。本宫替你筹谋的定不会让你失望,想必薛婕妤日后,也不愿做一个无权无宠的空壳贵嫔,是不是?”
似乎一夜之间,宫中便开始风传元妃即将要晋升怀元夫人一事。一时间宓秀宫门庭若市,尽是宫人登门道贺。安檀又惊又急,昏头转向的接应来客。却传来太后懿旨,道是再有两个月便要新年,安旻王的婚事一毕便又是年终祭祀,多少分不开身,特地派人来询问元妃,册封礼可否年后再办。
安檀却是舒了一口气,对来人道:“多谢太后娘娘垂怜,臣妾自然没什么,自然是安旻王的婚事和年终祭祀要紧,还望太后不必为臣妾烦心。”
于是安檀便有了说辞,第二日晨省,索性与众人挑明,“正是年下了,便是晋为夫人,也要行过册封礼才当得准,算来也是明年的事了,诸位姐妹还是照旧称呼就是。更何况皇上恩宽,怎会不顾及各位姐妹,只怕日后还有喜事也未可知呢。”
饶是这样说了,依旧有人以怀元夫人称呼,只道:“既然是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是错不了了,便是怀元夫人仁心不肯受嫔妾们这一拜,嫔妾们也不能不守宫里的规矩。”
因此安檀不踏实与日俱增,以至到了需得姝玉与刘如倾一并开解的地步。就连奕澈听了,亦蹙眉道:“母后掌管后宫,一向是有分寸的,这一次却这样手忙脚乱起来。”
安檀便劝道:“安旻王成婚本就仓促,太后娘娘身为人母,自然要事无巨细的准备,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为着我,澈郎也断不能再指摘太后娘娘的不是。”
奕澈摸一摸安檀的额头,心疼道:“朕恐怕之湄吃心,便将此事让母后打点,想着母后行事妥帖迅捷,母后又素不与你对付,明旨之前自不愿四处宣扬,能让你安安稳稳的晋封。眼下却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反倒是弄巧成拙,真是委屈你了。”
既然是太后打点,想来也是太后不满之余与人闲话一两句,由此传开来。这人是谁,安檀心中明镜一样,只是念之心中苍凉。以前以为,即便做不了姐妹,也可得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生,眼下看来,却也是不得了。安檀这样想着,便吩咐宋义道:“找人盯着永宁宫。用这样的下作手段来对付我,竟也不是我认识的熙妃了。”
然而这一次,安檀却是实实在在误会傅清浅。元妃要晋封为怀元夫人消息,亦是在宫嫔中传开来后,清浅才知晓。自然免不了心思寥落,缓缓的落在椅子上。顾南楚见她神色不安,忙扶着她坐下,清浅却是神情凄楚道:“她果真是好能耐,不过在皇上身边站了一站,便得了晋封的大喜。却不知我操劳了大半年是为着什么,到头来还是矮人一头。”
顾南楚最是有分寸的人,知道清浅所言是那一日的事,便绝口不提,只劝道:“怀元夫人自己亦说了,皇上恩宽,日后指不定还有旨意,只是碍着新年将近事多繁杂,一时忘了也是有的。怎么也要到开春呢,姐姐不必焦急。”
“别的我不怕,我只怕委屈了念瑾。”清浅痛苦道,“前日里皇上为着如意帝姬会说一句‘父皇’,兴冲冲的离了我这永宁宫,你亦是眼见了的。如今尚且如此,改日她为夫人,这宫里还哪里有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
南楚急切道:“说到底,姐姐也是熙妃,皇后、夫人之下便是姐姐。只要姐姐周全,谁还敢欺辱了念瑾不成?”
“南楚,你不知道他的心有多凉薄——”汹涌的回忆在脑海里翻转,清浅感受到的恐惧与危机,一寸寸的噬在心房,又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我是经历过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王府中的事,是熙妃最大的梦魇。南楚是清楚的,她清晰的见过熙妃从榻上翻身而起,高声呼救。只是她从来不敢问,只是隐约知道,是皇上辜负了她的心意。南楚在心里微微摇头。只是她也太执拗了,既想保全她的一切,又不肯在皇上面前委曲求全。思绪远远的飘忽着,熙妃就已握住了她的手道:“若只是元妃一人,我并不担忧。可是贞慎夫人与她那样亲厚,但凡存一丝一毫的害我之心,我都不能抵抗。”
南楚近乎急切的说:“她们不会的——”只是熙妃的猎猎目光已经望向她的眼底,南楚不自然的避开,掩饰道,“妹妹是说,她们素来不与姐姐为难,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来伤害姐姐?”
清浅幽幽道:“倘若皇后仙逝呢?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准。”
南楚打了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向熙妃。诚然,若是皇后仙逝,那么这宫里,最为弱势的自然是熙妃,她的心里翻江倒海,惊惧和不安占据了胸怀,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甚至连争夺的筹码都没有。可是熙妃,她又在惊慌与不安中陷得太深太沉。清浅放开她的手,拨开鬓边微凉的流苏,窸窸窣窣的触感让她的心里细细密密的盘算起来,“今儿是你侍疾?”
南楚呆呆的应了一个是,熙妃便道:“我替你去,你只说有些着凉,在殿中歇着,别行动被人撞见。”
歇了午觉,却是辗转难眠,秋风裹着落叶砸在窗棱上,声响细碎却动静极大,南楚翻身坐起。心中仍是在倾颜殿中一般凝塞难言。汲了鞋子,身上亦有些发寒,便披了衣裳,正见芸书捧着浆洗过的衣裳顶着风回来,便打开窗子探头唤了:“芸书,进来。”
芸书正当着差,见主子急唤,忙捧着衣裳进来。南楚翻了翻她手中的衣物,寻到一身芸书的宫装,挨着身上比一比倒也不差许多,遂道:“你去榻上歇着,我出去片刻便回来,有人问也别吱声,只当还睡着。”
芸书一脸急切,“小主,奴婢不敢。”
南楚白她一眼道:“有什么不敢,你把那幔子放下来,谁也不晓得。”说着转进内室换衣服,芸书急的脸儿都白了,“若是熙妃娘娘回来问起,可该怎么是好?”
南楚心里亦不踏实,抿一抿唇四下看看,这才道,“熙妃娘娘替我去侍疾,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若一时回来,能拖一刻是一刻,只说我睡得沉,起不了身。我去说几句话,说完便回来,想来也不会这样巧。”
这样说着,便换了衣服当做是芸书,低着头去了。南楚本就身量矮些,所幸低着头行走,倒是一路上风平浪静,稳稳当当站在合欢宫门前,南楚看一看宫门前的牌匾,深吸一口气,对宫人道:“烦请通传,永宁宫芳霏居芸书奉旨请见。”
没有受到阻拦,便由宫人引着去了,之湄正校对着各宫的收支册子,各类账目满满的摊了一案,却是有条不紊,件件有秩。贞慎夫人看了一眼听雨,听雨便已明白她的心意,带了宫人出去,南楚方跪下,轻声道:“见过堂姐。”
之湄搁在手中的笔,由着写意去收拾,冷冷的扫了南楚一眼道:“今儿是你侍疾,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打扮的这副模样。”
南楚喉头翕动,是有些紧张的,声音愈发低了,“熙妃与南楚替换了侍疾,往凤仪宫去了,想是有事与皇后商议。南楚觉得不安,便乔装来拜访堂姐。”
之湄的眼神在她停留了一下,宽袖一扬,却是将一个檀木盒子挥落在南楚眼前。那盒子本就做工粗糙,噼啪乱想,一摔之下四分五裂,里面的小纸卷散落在南楚眼前。之湄冷笑一声,“这便是你所谓的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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