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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痴缠(2)

作品: 南北往事 |作者:长宇宙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1-21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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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棠做人爽朗,从来不搞背后那一套,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喜欢,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欣赏,不敬佩,可要说关系,也就这么点儿关系,顶多算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态度,不讨厌,但也不亲近。

霍皙也知道陆晏棠的为人,可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这道坎儿有多折磨人谁也不知道,被她放在心里,自己为难自己。

她转过头,这些天积攒着的压抑,紧张,担忧的情绪终于爆发:“沈斯亮,你知道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

“一个大写的恬不知耻。”

“你烦我,讨厌我,我还顶着厚脸皮往上贴,之前是尤梦,现在是陆晏棠,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特别恶心。”

以前霍皙一直觉得,他身边没人,她可以试着去靠近他,反正就这一张脸皮,豁出去了,可是后来他带着尤梦在大院礼堂出现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那姑娘那么年轻,才二十岁,在她眼睛里,霍皙能看到她当初和自己一样对他的迷恋和崇拜。

她从来都没告诉过他,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在后来,尤梦曾经来找过她。

就在她的报社楼下,她穿着白裙子,背着包,一双大眼睛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霍皙姐,我知道你和沈斯亮关系不一般,但我是真喜欢他,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他不接我电话,我找不到他,可是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跟他在一起。”

那是霍皙第一次手足无措,俩人坐在报社的拐角,霍皙坐在地上,半晌才说:“那怎么办呢,我也很喜欢他。”

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喜欢和爱情,是不能跟人分享的。

尤梦不甘心:“你跟他已经不合适了,我比你年轻,更有竞争力。”

可是你不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比你还年轻。他对你来说是爱情,是生活中的一种不可或缺,可他对我来说,是她日复一日苟且偷生的岁月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当然这话,霍皙没跟尤梦说。

直到刚才看到陆晏棠,她穿着英姿飒爽的军装,能跟他对某个她不了解的话题侃侃而谈,两个人看起来那么般配,霍皙才是真的退却了。

她很郑重的跟沈斯亮说:“咱俩就这样吧。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也别招谁,行吗?”

沈斯亮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霍皙吃醋跟他发脾气,还嬉皮笑脸的:“真生气了?哪儿跟哪儿啊。我都跟你说……”

“你听我说完行吗?”

霍皙打断沈斯亮:“以前四五岁吧,我跟我妈住在那种老弄堂里,小孩子每天晚上都能在一起玩儿的那种,很热闹,那时候我刚和我妈搬到那儿,我小,不懂事儿,爱凑热闹,就拿着玩具出去跟他们一起玩儿,他们不带我,还泼了我一身水,转着圈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野孩子,回家跟我妈说,我妈搂着我半天没说话,从那以后,我家院门从她下班回来以后就被关死,我再也没出去过。”

霍皙笑一笑,浅淡道:“后来长大一点,我发现我妈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看照片儿,那照片有年头了,她穿着衬衫,跟在一个男人身后,手里捧着本子,看着看着,就哭。”

“我一直天真以为我爸是真死了,直到许怀勐把我接回来,我才明白他们说野孩子的真正意义。”

“所以沈斯亮,我是真不想,再重复一遍我妈妈的路了。”

霍皙发自肺腑的跟他说真心话:“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女人,但是并不能抹杀她确确实实伤害了别人家庭的事实,每次许善宇看见我那个德行,我都特能理解他,这事儿换我,我也不平衡,可能会做的比他还要过分,沈斯亮,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有原则。”

尽力争取,绝不强求。她这是想走。

一听这话,沈斯亮就明白了,明明跟她解释过了,可她就是不信任自己。

夏天病房闷热,人心里也烦躁,沈斯亮耐着性子,一时说话有点伤人:“霍皙,我要是真陆晏棠有点什么,就轮不上你回来了。”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戳了霍皙心口。

明明是句表心意的话,告诉她这么多年一直等她,结果到了沈斯亮嘴里就变了味儿。可是也不能怪她,男人嘛,总是对自己有一种优越的自信,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可是最不在意的话,也伤人最深。

霍皙忽然就觉着自己有点心灰意冷了,她不想跟他继续争辩,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就是想来看看他,如今见他人还有精神和她说这些,她心里放下,便道:“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该跟你说的我都说了。你这么晾着我算怎么回事儿?还想我怎么着?”沈斯亮问的有点不,他觉着俩人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死角。

都刻意把心里小航的事儿忘在脑后,彼此装傻,然后不知死活不知疼痛的去爱着对方。

“我不想怎么着,看你好好的就行了。”霍皙打定主意想走,沈斯亮拽着她找理由:“你好歹把水给我换了再走吧,当扶贫救弱了。”

那水盆是陆晏棠浸泡毛巾给他擦汗的,霍皙瞅瞅那毛巾,闷声从盆里拎出来,白毛巾湿哒哒地往下淌着水,沈斯亮露出满意神情,刚想就坡下驴,霍皙随手就扣在沈斯亮的头上,关门就走。

脏水顺着沈斯亮脑门往下淌,他一闭眼,霍皙憋不住笑,一下乐出了声儿。

她一笑,露出几分以前的孩子稚气,气氛一下就安静了。

沈斯亮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甩甩头发上的水,他头发剃的精短,俊脸不可避免挂了几滴水珠,这要是在泳池或者是在海边,绝对是极诱惑人的。

可惜,放到现在,活像只病老虎。

他拧着眉毛,想跟霍皙发火,可看到她笑,又愣了。

气氛正处于极微妙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霍皙一怔,门外的人也是一怔。

沈钟岐手还放在把手上,看到霍皙,半天才缓过来:“小霍,你也在。”

霍皙无措,站了几秒,还是朝沈钟岐鞠了一躬:“沈叔叔。”

这一躬,这一声沈叔叔,叫到在场几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谁都知道,自从沈斯亮弟弟小航没了以后,霍皙再也没见过他们沈家长辈的面,如今这样的场合遇上,她的立场自然尴尬。

毕竟,那是人家的亲儿子。

沈斯亮显然也没想到沈钟岐会来,有点意外。

他住院到现在,虽说来探病的人多,但是没一个是真知心能照顾他的,沈钟岐因为对医院有阴影,知道以后也没说话,点点头,让秘书过来看了一眼情况,表示自己知道就作罢了。

谁能想到,他今天心血来潮,过来走了一遭。

沈钟岐这些年老了很多,两鬓有了白头发,霍皙联想到许怀勐,自觉难堪,赶紧跟沈钟岐道别,沈钟岐背着手,应了一声。

霍皙沿着走廊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沈钟岐依旧站在病房门口。

然后——

霍皙停下。

“沈叔叔。”

在沈钟岐的目光中,霍皙挺直脊背,在他的注视中,从容的,平静的,缓缓弯腰。

“对不起——”

这句道歉,迟来了三年,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对一个丧子长者的愧疚,带着无法弥补的伤害,她弯腰,如此沉重的一躬,让在场的人都动容。

她瘦弱脊背承担的,背负的,永远比这一刻,这三个字要沉的多的多。

沈钟岐忽然嘴唇剧烈颤抖起来。

沈斯亮从病房冲出来。

沈钟岐一声怒喝,死死揪着沈斯亮衣领:“你敢!”

霍皙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电梯门口。

沈斯亮在医院又躺了三天,不说话,也不跟人说笑,唬着一张脸,小护士进门给他打针的时候都不敢再看他了。

有人推门进来,他也不为所动。

推门进来的医生大概四十多岁,带着眼镜,风度翩翩,非常儒雅,他狐疑的打量打量沈斯亮,不满道:“不是让你别碰水吗?”

“天热,冲个凉。”沈斯亮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你晚上值班?”

医生是总院骨科的一把刀,叫罗选,是沈斯亮母亲的弟弟,论亲戚关系,沈斯亮得叫他一声亲二舅。

罗选笑一笑,顺着窗户的光线拿出两张片子,指给沈斯亮看:“下午加了个班,去门诊把片子给你拿回来了。看见了吗,肱骨伤的最重,二三节处断裂,其次是肩胛肌肉组织挫伤,如果后期恢复的不好,以后举,抬,这样的基本动作都会很吃力。”

“这次你是真捡条命。”

罗选的话暗含警告意味,是告诉他以后轻着点折腾。

沈斯亮母亲去世以后,娘家跟他爸爸关系一直很疏远,但是对沈斯亮却很好,罗选又因为年轻的时候一直接受西方教育,思想不古板老派,沈斯亮跟他总是没大没小。

罗选又把另一张CT拿出来:“这个你前几年肋骨伤的复查,我不放心,又叫人给你拍了一张,现在剧烈运动的时候还咳嗽不?”

“挺好。”

“嗯,胸部水肿已经消失了,但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不舒服就说,别逞强。”罗选严肃道,说完,从胸前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在他床尾的病历卡上刷刷写备注:“这几天我值班,护士一天二十四小时给你盯死了,甭想着找机会往外跑。”

所以罗选这个当舅舅的,难免多分一点心,寻寻私情。

写完病例,他坐在沈斯亮床边:“你这回,可把你爹气的够呛。那天,他打你了?”

沈斯亮翻了个身,气的直哼哼:“我皮厚,巴掌下去连个印儿都没有,想看我笑话啊?出门右拐,重症监护,比我惨的有的是。”

罗选用病历本打打他的腿,无奈叹息:“你就犯浑吧。”

很快就入了夏,到了北京酷暑的季节。

因为换季,霍皙约着陶蓓蓓在一起逛了几次街,买了好多不合时宜的毛衣,裤子,手套之类,在一排排衣架前头,陶蓓蓓奇怪问她:“霍皙姐,你买这么多冬装干什么?”

霍皙笑一笑:“好看啊。”

“那冬天再买嘛。”

霍皙从货架上拿出一件衣裳在蓓蓓身上比了比:“冬天啊……冬天太冷,人该犯懒了。”

“喜欢这个吗?”

陶蓓蓓皱了皱鼻子:“不要粉色,霍皙姐,我都穿腻啦!”

年轻女孩子,总是喜欢打扮的,霍皙把那件衣服放回去,又挑出一件黑白相间的上衣:“这个呢?”

陶蓓蓓兴趣不在衣服上:“霍皙姐,我发现你最近的购物欲特别旺盛。你发财啦?”

霍皙一愣:“有吗?”

“有。你以前从来不这样。”

霍皙对钱没什么概念,她其实平常吃喝花不了多少,工资每个月打在卡里,她也不记得数额,在商场花够了,人家收银员笑着跟她说“小姐,您余额不足”的时候,她也毫不窘迫,淡定把卡收回来,转眼就换另一张卡。

她忽然就不再为难自己了。

在沈斯亮住院的这段时间,她的生活开始变得舒适,安逸起来。

陶蓓蓓陪霍皙结完账,小心翼翼:“他们都说许伯伯给你介绍了新的男朋友,你不会是真的谈恋爱了吧?”

霍皙失笑:“你听谁说的?”

“你别瞒着我啦,现在整个院儿里都传开了,说那人是什么门当户对,风度翩翩,有名有姓的,叫宋方淮!你之前那半个多月不在家,骗我说出差,其实就是和他在苏州度蜜月。”陶蓓蓓鼓起脸,有点不开心:“霍皙姐,斯亮哥还在住院呢,你这样,忒不仗义。”

霍皙敢捂着心口跟陶蓓蓓保证,天地良心,这一个月,她什么也没干,别说相亲了,她连宋方淮这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反倒是许善宇逢人就说,好像两个人真在一块定了婚事似的。

霍皙沉默一会儿,摸摸陶蓓蓓的头:“蓓蓓,我没谈恋爱,上个月十三号是我妈妈的忌日,我回苏州给她扫墓了。”

“那个宋方淮,我都没见过。”

陶蓓蓓懊恼看着霍皙,有点后悔:“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霍皙姐,你别生我气。”陶蓓蓓撒娇把头枕在她胳膊上:“我就是怕你谈了恋爱,嫁出去,该不理我们了。”

霍皙单身,她好歹在这院儿里有个家,他们这些人能看着她,哪怕她跟沈斯亮这样不死不活的,哪怕俩人就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她还是他们的朋友。要是霍皙真的嫁人了,搬走了,许怀勐给她寻了个新的交往对象,她可真的,就走了。

无根的人,最渴望的,无非就是个温暖依靠。

这伙人,这个他们从小长到大的家属院,给过霍皙快乐,可是也给过她无尽伤害。陶蓓蓓单纯,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她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怕霍皙就这么走了。

“蓓蓓。”两个姑娘并排坐在商场的长椅上,霍皙看着某处发呆:“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除了沈斯亮,跟谁在一起,都不对。”

“我俩能好,是皆大欢喜,我俩不好,我就得这么折磨自己,在对方的眼皮底下,这么折磨自己一辈子。”

陶蓓蓓慌张摇头:“不是的。”

“霍皙姐,我希望你能好,也希望你能快乐。”

“就是……就是……”陶蓓蓓嘴笨,想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我拿你当亲人,不想你嫁给斯亮哥以外的人,我怕这个世界上,除了斯亮哥,再也没人能那么对你好。”

“他再恨你,可是他舍不得伤害你。可是你嫁给别人就不一样了,万一那人要打你呢?要喝多了酒欺负你呢?你挨了欺负,我们都不知道,以后谁给你报仇?”

“当然!”陶蓓蓓严肃起来,拉着霍皙的手:“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很爱你你也很喜欢的人,我会非常高兴的。”

霍皙被逗笑,和陶蓓蓓靠在一起,悠悠叹气。

今天是陶蓓蓓父亲的生日,陶家盛产男丁,老陶这代一共是兄弟三个,陶蓓蓓的爸爸排行最大,底下有二叔和三叔,除了老陶生了个丫头以外,陶家孙辈儿的都是男孩。二叔的儿子叫陶洋,三叔家的俩双胞胎叫陶戈和陶磊。

陶家聚会的时候不多,尤其是在陶蓓蓓的爷爷去世以后,家里老人没了就像丢了个主心骨,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大家伙才能真凑在一起。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陶蓓蓓她爹六十大寿,老陶不爱热闹,说在家吃个家常便饭,于是平常见不着的面儿的亲戚就都一窝蜂来了。

一进门,拎着茶叶的,自己带着酒的,进门就洗手下厨帮忙的,把陶家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挤得热热闹闹,陶妈妈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喜滋滋地往外看,陶家三兄弟站在后院,正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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