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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看着他背影,但他似乎永远不会回头看她一眼,这让红卿无比失望。
她不禁回味他方才在山洞里的神态,萦绕在她耳边他的喘息,迷乱的眼神,以及压抑着的微微喘息。
红卿感觉身体像被一把火燃烧着,四肢发软,她轻咬下唇,伸手揉了揉脖颈,强迫着自己想点别的,想点别的,然后便想到容珩交给她的任务,成功地分出了心神。
容珩要她接近秦月,寻找淮安王图谋造反的证据。
淮安王是何许人也,红卿并不知晓,她刚进入这风月场所没多久,之前一直封闭式的训练,对京都一众王孙贵胄,公卿王爷,名流显贵全然不熟悉。
初入天香院,她听说的最多是关于今科状元的事。
听说那状元年纪轻轻,惊才绝艳,生得风姿秀美,气质清逸出尘,不似凡间人。
红卿觉得这番话倒是用来形容容珩的,若是那些人见了容珩才知什么是风仪秀美,气质出尘。
又听闻那状元郎身世成迷,据其风仪气派,众人猜测其是世家公子,但是哪家的公子,却没有一人打听出来。
红卿对这状元郎不感兴趣,便没有多加留意。
那日春雨初歇,碧空如洗,云舒云卷,她闲来无事,骑着驴,戴着帷帽,沿着京都的青石板大街一路骑行。
红卿在不见天光的暗阁度过几年煎熬日子,又在一个院子里度过几年无聊日子,实在憋得很了,一出来,便如同脱了缰绳的马,没事就往街上来,也没人再拘束着她。
如今是太平盛世,人们安居乐业,一路行来,皆是繁华热闹景象,街道上花遮柳护,店铺林立,宝马雕车香满路。
她最爱去的是一家名叫品味斋的酒楼,那里的厨子做菜手艺精绝,据说那家酒楼已拥有百年历史,她这几日几乎每天都去,在那里喊上几味菜,再要一壶陈年佳酿,倚栏杆而坐,一边享受美食,一边俯视街上百态,是极快活的事。
前面是一座白石拱桥,过了桥,便是另一条街,品味斋就在那条街上。
红卿骑着驴过桥,桥下流水,映着明媚的日光,流光溢彩,忽听锣鼓声喧,街上百姓纷纷凑过去围观。
红卿听人说是状元郎要去赴琼林宴,想到几日后她要参加的第一个宴会,正是这状元郎举办的,红卿不由升起几分好奇心。
她坐在驴子上,纤纤素手轻撩开帷纱,一双秋水盈盈的丹凤眼斜向人群中瞧去。
便见一身着绯红罗袍,腰系素银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前呼后拥,众星拱月的往前而去,排场极为盛大。
红卿一眼认出了那状元郎正是容珩,吃惊可谓不小。
说起来,红卿十岁就被容珩捡了回去,但她对容珩的身世一无所知。她原本猜测暗阁只是远离庙堂的江湖黑-道组织,专为富贵权势之人做事,容珩则是黑-道里的大人物,她们这批经过层层筛选,最终脱颖而出的少女,将被安插到各处,为容珩刺探情报,铲除或笼络敌人。
初见容珩时,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少年,她以为他就是看着年轻,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有他这般能力心计,这般心狠手辣,能以一己之力创办暗阁那种恐怖隐秘的组织。
她听闻状元郎也就二十来岁。她真没想到,她们的阁主竟如此的年轻,还是一介斯文书生,这玩笑开大了。
红卿正回忆之前的事,前面有明角灯渐渐靠近,这会天黑了,看不清来人,及近些,才看清那人是天香院的院主。
天香院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风月渊薮,院中姑娘个个年轻貌美,才艺双绝,京中凡有公私宴会,请的大多是天香院的姑娘来助兴。
院主李四娘是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她穿着一袭孔雀绿缎裙,衣服上脖子上手腕上都带着金光闪闪的配饰,端得珠光宝气,鬓发抹了下很多头膏,梳得滑溜溜的,脸上擦着厚厚一层脂粉,逢人未语先笑,看起来和善亲切,挺好相与,但这不过是表象而已。
红卿在假山洞待久了,李四娘在石舫里找不到红卿,只道她在哪里躲懒,不愿去伺候阁楼上的贵人,心中不悦,便出来寻她了,现在看到她和容珩在一起,心里明白,瞬间转怒为喜。
她笑嘻嘻的迎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虽说她见过的权贵官员不少,但无一人能及得上容珩的容貌气度,才华见识,更没有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的,
饶是她见多识广,与容珩站在一起,都不由自主地感到自惭形秽,听说此人身世成迷,这在无形之中更增添了人的压力感,李四娘脸上不由浮起谄媚之色,“给容大人请安。”
容珩微抬手,宽大的雪袖柔和展开,若春云舒卷,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柔润:“不必多礼。”
此时新月初上,淡淡的光华洒下,映着他优雅精致的五官,泛着玉石般清润的光泽,李四娘望了他一眼,禁不住老脸一红,暗想自己若年轻个二十岁,只怕要被他勾得神魂颠倒。
容珩没再理会呆呆的李四娘,而是将目光转向红卿,礼仪周全道:“红卿姑娘可先去石舫休息片刻,若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可回天香院,不必去阁楼上侍候了。”
与方才在假山洞里温柔亲昵的态度不同,他此刻态度客气有礼,红卿知晓,在外人眼中,两人不过初相识,自然要表现得生疏一些,红卿也没多想,随意福了福身子,娇媚地道了句:“是。”
容珩朝着李四娘微颔首,便先行离去了,只留给两人一潇洒翩然的背影。
李四娘目送容珩走远,才收回视线。
她凝眸看向红卿。
云鬓微斜,鬓发微微汗湿,衣裙褶皱,媚眼如丝,那娇艳的脸蛋依旧透出淡淡的胭脂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发生过什么。
再回想容珩方才的模样,轻裘缓带,一派清雅守礼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做过什么。
李四娘不禁感慨,这红卿还是太嫩了些,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红卿没有注意到李四娘的异样眼光,只一心想着要怎么接近那秦月,然后完成容珩交代的任务。
她必须完成任务,才能够真正成为容珩的女人。
“红卿,容大人对你另眼相看,你也该巴结讨好他一些,你怎么能对他爱搭不理的。”
红卿风情袅娜地往前走着,听到李四娘的教训,艳红的唇不屑地轻撇了下。
除了容珩,还没人有资格调-教她。
原来方才李四娘见红卿当着容珩的面表现冷冷淡淡,也不讨好对方,便觉得她自命清高,仗着容珩对她的青睐,故意乔张做致,便拿起了院主的派头,准备训她一二。
岂料,红卿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李四娘心中老大不快,要说在院中哪个姑娘见了她不得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听从她的教训,就她红卿独特。
不过一个轻贱之女,人人可踩,也敢如此目中无人。
“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我乃是一番美意,你别拿它不当回事儿。”李四娘不禁变了脸,疾言厉色道。
红卿有些不耐烦,懒得与她巧言令色,不以为意地媚笑道:“四娘会讨好人,尽管去讨好,我是不会讨好人的。”
“岂有此理。”李四娘彻底被她惹怒了,她眉一竖,恼道:“红卿,你既然来了天香院,便是院中的姑娘,就该学着乖巧一些,守我这的规矩。是我太抬举你了,让你长了气焰,竟想骑到了我的头上。”
红卿并不反驳,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也不知为何,被红卿一看,李四娘心里竟是毛毛的。
她的眼神冰冷,直勾勾的盯着你,便像是一条毒蛇,随时要咬你一口,这么想着,李四娘涂得猩红的唇不禁抖了几下,心中莫名犯怂,转念一想,她自己怎么反倒长她人志气了,这红卿左右不过是一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有甚可怕的。
于是李四娘一挺胸脯,虚张声势地斥骂道:“你若不服教导,以后便不用再出去赴宴应局了。”
红卿皱了皱眉头,这李四娘毕竟是天香院的院主,虽然没把她放眼里,却也不宜招惹她,以免多生事端。
红卿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她眸中的戾色一敛,掩唇扑哧一笑,笑得风情万种,她纤手置腹前,微微屈膝,粉颈微低,柔若无骨地行了一告罪礼,道:
“是奴家不识抬举,四娘教训的是,奴家多谢四娘的美意,待奴家下次见了容大人,一定好好巴结奉承他。”
且忍着这妇人一时,等她无用了,红卿定要她跪在她脚底下讨饶。
李四娘怔住,没想到红卿变脸如此快,伸手不打笑脸人,红卿抬起头,笑盈盈的望着她,让李四娘一肚子气再撒不出来。
红卿回到石舫中,红卿带来的小丫鬟阿杏正焦急地守在门口,看到红卿袅袅婷婷而来,内心才松了口气,她没有跟紧红卿,被四娘骂了一顿,心里害怕得不行。
“姑娘,你去哪来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却没有得到红卿的回应,红卿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如风摆柳般进了船室内。
石舫四面都是透花窗,微凉的夜风夹带着淡淡的花香吹进来,凉人心脾。
室内宽敞洁净,卧榻,桌椅一应俱全,漆金木雕灯架上点着羊角大红蜡烛,映着室内恍如白昼。
阿杏畏怯地看着红卿妖娆的背影,她才伺候红卿几天,却觉得这位姑娘与别的姑娘很不一般,她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偶尔她不经意间瞥向她的一个眼神,甚至会让她感到莫名的惊惧。
但是,她面对李四娘等人会笑语嫣然,跟正常人一般。
阿杏觉得,这姑娘就是个两面派。
“阿杏,我要换衣服。”
苦训几年,红卿耳力感知力极好,知阿杏正呆呆站在门口,盯着她看,她觉得不舒服,她不喜欢别人站在她的身后。
阿杏清秀的脸掠过一丝不安,连忙上前,小声道:“是。”
红卿淡淡瞥了她一眼,小丫鬟生得眉清目秀,性格腼腆拘谨,一看就没什么心计。
红卿不讨厌她,却也不喜欢她,其实也说不上喜欢或讨厌,她只是不相信人,她曾经在睡梦中差点被同伴夺去生命,对于身边的人,她总是多了一丝提防,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她甚至不愿意与人多说一句话,这小丫鬟就只是伺候人的,就更犯不着她开口了。
换好衣服,红卿坐在镜奁前,重新傅粉涂脂,晚妆毕,才与阿杏出了石舫,前往萃雅楼。
远处高楼中,灯火微芒,风送来阵阵脂粉腻香,飘渺琴音。
上到萃雅楼,她第一眼便是去寻容珩。
那人安坐于案前抚琴,亦换了衣裳,一袭绯色大袖翩翩的宽服,墨发半挽,束了玉冠,其温润专注的神情,说不出的惹目。
红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几近痴迷,然容珩不过眼尾慵懒微斜,淡瞥了她眼,便漠不关心地收回了视线。
红卿微觉失落。
有侍女过来领着红卿入席,筵席已重开,席上已撤去残肴,换上香茗鲜果,琼浆玉液,不过宾客大多已经微醺,姿态散漫,或倚美人怀,或靠栏杆而坐。
红卿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容珩的身上,视线从他的如玉石般温润的侧颜移到他抚琴的手上,他的手生得白净修长,与玉色无异,在琴弦上轻拢慢捻,这手优雅,却也孟浪,想到方才假山洞里的事,红卿脸微微烧起来。
这时,她听到一压抑着欢喜的女声:“他看过来了。”
红卿不觉看过去,说话的是旁边一席的绿衣女子,她正在与身边几名女子说话,目光却紧随着容珩。
那个“他”原来说的是容珩,她手捻着袖帕,脸上掩盖不住娇羞,其他女子亦在看容珩,几双含情目,如针遇磁石,紧黏在容珩身上。
红卿皱了皱眉头,也望向容珩,他神情专注地抚琴,偶尔抬眸,看向那几名女子,嘴角噙着如春月般温柔的微笑,浑然不顾红卿在场。
他的确在看她们,没有看她,红卿神色一黯,
心里只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红卿不由多打量了几眼那几名女子,想要看看她们有哪里吸引人的地方,她们面容姣好,身段亦佳,但红卿认为,她们没有她好看。
可是容珩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她们,却没有看自己。
红卿艳丽的红唇紧抿,神色渐渐冷凝,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抢了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一瞬间她狂躁地动了杀意,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回去,在暗阁的几年,她的心性变得狠辣暴戾,却也学会了隐忍控制,她有着足够的理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挺直柔若无骨的腰肢,脸上又露出媚丽的笑容,耐心地等待着,目光紧紧盯着容珩,不错过他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可是她脸上的笑都快僵了,容珩还是没看过来,不知道是注意到她,还是故意而为。
故意?红卿纤手紧握,突然间想到或许容珩是在故意冷着她,提醒她,若是她没有完成任务,她是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
容珩要的是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空有美貌,只会给男人当玩物的妖姬。
红卿微垂眼帘,掩了一眸情绪,她该收起那拈酸吃醋的小心思,她要的不是容珩的一眼,而是彻底的占有他。
琴声停止,她抬起眸,看着那几名如痴如醉,情思荡漾的女子,娇媚地笑了笑,并没有再看容珩,而起不疾不徐地起身离去,准备回天香院,方才她四下看了下,并不见秦月的身影,留在这里没什么用。
其实仔细一想,早在方才容珩便提醒她不必再上来,她只是按捺不住想见他的心,才选择忽略了他那番话的真实意思。
下了楼,再看不到人,她脸上的媚笑渐渐消失,变得冷漠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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