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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心酸地在肚子里感叹了一番自己那悲惨的处境, 张小舟就把这事给放到了一边，伸手拿起刚才李河泽递过来的内丹研究起来。
与得在结丹修为之后, 才能在丹田之处形成金丹的人类修士不同, 异兽在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与修士的筑基有些相似——之后，体内就会形成与金丹类似的内丹，这颗凝聚了异兽全身精血的珠子, 正是其修为的根本。
这种东西，在炼丹与炼器上, 总是能够起到比其他部位更好的效果。
是以寻常修士若是击杀了筑基之上修为的异兽之后，都会先将这颗不知道被异兽藏在身体的哪个部分的内丹给找出来。
然而, 方才死在李河泽手下的那匹黑狼, 显然并未到达筑基的修为。
看着手上这颗看起来和黑色的玻璃珠有那么点相像的珠子，张小舟略微蹙起眉头, 眼中浮现出些许思索的神色来。
这种情况自从他们接近雾气的中心之后，可不是第一次出现。
之前看到自家小师弟从那只看起来和自己印象中的火狐长得有点差别的异兽体内，找到那颗有着黑红色泽的内丹的时候, 张小舟还以为那是这玩意儿本就是特殊品种的缘故, 但现在，这个结论可就得打上一个问号了。
——只可惜他这回本来就是想着过来历练的，压根没把炼丹用的那些行当给带上，这会儿就算有心想要做点什么，也没有那个条件。
内丹这种东西可不比其他材料, 要是就跟配置药粉一样, 进行粗糙的处理, 就着实太过浪费了。
像这种难得一见的情况，张小舟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能碰上。
要知道，他和李河泽在这片雾气的中心区域待了大半个月，这还是第二只这样特殊的异兽。
……这还是托了自家小师弟天天在这附近找那些异兽麻烦的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说的哪句话刺激到了这小孩儿的上进心，这一阵子李河泽那架势，简直就是恨不得把这地方的所有异兽都给戳上一遍——本来自身的灵力都已经因为这雾气而没法保留太多，这家伙还总是去找那些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异兽当做对手，以至于一开始对方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
就为这，两人身上的伤药这会儿都快用得差不多了。
张小舟是真的弄不明白，自家的这个小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每一回受伤的不是胸腹就是后背这种大面积的地方，反倒是四肢这种最容易被击中的地方，出现伤口的次数少得可怜。
略微摇了摇头，张小舟不再去想这些。
两人所使用的武器与修习的功法都相差很大，在这个方面，他无法给对方太多有用的建议，而他又不可能一直守在李河泽的身边，保证对方在同异□□手的过程中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他真要是这么做了，对方也就无法在战斗中学到任何东西了。
好在比起最开始的时候来，李河泽的实力显然提升了许多，受伤的次数也相较减少了不少，张小舟也就放下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
就算越级挑战这种事并不像小说里说得那么罕见，但想来能够像自家的小师弟这样，以炼气五层的修为，一招击毙练气九层的异兽的情况的人，应该还是不那么多的吧？
莫名地有种“自家小孩就是厉害”的自豪感，张小舟发现，自己貌似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像操心的老父亲了。
不过，说实话，对于李河泽选择*屏蔽的关键字*这样的短兵当做自己的武器，张小舟还是有些惊讶的。
常说只要看一个人的武器，就大致能够猜出对方的性情，张小舟原本以为，以李河泽的性子，应该是和柯云舒一样，选择长剑之类利落又潇洒的兵器来着，没想到最后对方挑了那种适合近身与暗杀的东西。
当然，这种“武器映照着一个人的内心”的说法，本来就算不得准。
不说这天底下有多少使着据说最是正派的武器，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家伙，就说他自己——张小舟表示，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自个儿的性格和刀所代表的那种直率爽朗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人的性格复杂至此，就是拿放大镜一寸一寸地去剖析，都不一定能弄得明白，又怎么可能被那么一两件东西所代表？
这种话，简直比某些小说的逻辑还要更加荒谬。
看了看山洞外那依旧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的浓雾，张小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将手里那颗黑色的珠子放了进去。
现在他虽然因为手头的条件不足，没法对这玩意儿做点什么，但等他回到云枫山，这些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就算到时候他真的缺点什么，只要稍微说一声，沈初沉肯定也都会给他找来。
自家那看起来冷冰冰的师父，实际上对自己的弟子可是宠爱得过分。
——如果可以的话，在离开这里之前，他还想尽量再多收集一些这种东西。
两颗终究还是太少了一点，他都没办法放开手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去折腾。
筑基之上的内丹他倒是搜罗到了不少——在李河泽与那些异□□手的时候，他也不是光光就坐在这儿，等着对方回来的，但那东西张小舟目前还没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来。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片浓雾之中筑基之上的异兽虽然不少，可许多拥有内丹的异兽，实力去远远低于那些并未结成内丹的异兽。
按照常理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张小舟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藏在他手上的这个东西里面。
伸手摸了摸怀里兔子的脑袋，张小舟合上玉匣，正准备把这玩意儿收起来，就注意到了某个白团子那直勾勾地盯着玉匣的眼神。
张小舟见状，微微挑了下眉梢，试着将拿着玉匣的手抬高了些许——他怀里的小家伙果然也跟着抬起了脑袋，在他将匣子放到边上的时候，对方也跟着歪过了脑袋。
垂下头看着怀里这只，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的小东西好一会儿，张小舟才像是妥协一般地再次拿起玉匣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放到了兔子的面前。
他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但看这个小家伙的样子，可是就差没把口水滴下来了。
许是没有料到张小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兔子抬起头，看了看自家的主人，好半晌才有些犹豫地凑上去，嗅了嗅那颗从先前的那头黑狼体内取出的内丹。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颗珠子有多么珍贵，也很清楚张小舟原先的打算——所以说，他家的蠢主人为什么就因为他盯着这东西看的时间长了点，就把它送到他面前来了啊？不知道他的自制力很差的吗？！
无比艰难地将自己的视线从那颗内丹上移开，兔子把脑袋用力地拱到了张小舟的怀里。
他担心自己如果不这么做，就会控制不住扑过去，把那玩意儿给吞下去。
“这于我而言并非必不可少的东西。”然而下一刻，头顶传来的声音却让他陡地仰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只是你应该清楚，”张小舟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对上兔子的视线，出口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内丹这种东西，并不能直接服用。”
哪怕只是刚刚成形的内丹，也是聚集了一只异兽全身精华之物，若是贸然服下，哪怕不会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灵力紊乱却是必不可少的。
实力强大之辈自然可以压下这种类似于反噬的伤害，但像兔子这样甚至还没开始修行的灵兽，真要是这么做了，就是不死也肯定得丢掉半条命。
——有张小舟这个能将其炼制成丹药的人在边上，对方并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不是？
听到张小舟的话，兔子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可能听不明白张小舟的意思，只是若是这颗内丹真的被炼制成了丹药，对他来说反倒没了那最佳的效果。
可是这种事情，他又没有办法和面前的人说明——就算他此时能够说话，也没有办法将这其中缘由都和对方解释清楚。
就是他自己，在见到那两颗内丹之前，都没有想过上一辈子得到的那一册古籍上说的内容，居然真的有其根据。
和自家的主人对视了片刻，兔子有些丧气地趴了下来，一对耳朵也蔫蔫地垂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虽然他真的很想试一试那套上辈子自己没机会修炼的功法，但如果会让这个家伙担心的话……还是算了，反正他就算按照上一次的路子走，最后也没弱到哪里去，用不着去犯险做这种尝试不是？
“修行亦是修心，”头顶上传来的轻柔触碰让兔子有些微的发愣，兔子抖了抖耳朵，不知怎么的有点不敢去看张小舟的脸，“若是连心中所想都不敢尝试，必然无法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
……应该。
张小舟有点不确定地这么想。
所谓的心境什么的，不就是这种东西吗？
尽管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想想就能知道，心魔这种玩意儿，肯定都是由各种负面情绪引发的。而“当时为什么没有那么做”的后悔，想来正应该是其中之一。
“无须在意其他，你只需做出自己心中的选择便是。”拿两根手指头捏了捏兔子的耳朵尖，张小舟再次开口。
只不过是一颗连筑基都没有的异兽的内丹，有他在边上，难道还能让这个家伙就那么死了不成？
“——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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