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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是皇亲国戚,顾老太君离世,彷徿城所有权贵都会上门敬香。
顾崇青的出现,在第一日便传遍了彷徿城。
他们夫妻的回归,自然引起许多风声。
如今虽然曜帝掌权了,但昭华帝姬代政多年,顾崇青又手段果敢狠辣,二人在朝臣心中余威尚盛。
好好地祭奠,寒暄措辞里,三言两语就透出拜谒之意。
顾崇青不动声色的回旋。
“昭华连夜赶路身子羸弱,又正逢祖母寿安,伤心过度,她需得深居简出好好修养。”
他既如此说了,自然旁人也不会不识趣,又是殷切的慰问了几句,便纷纷告辞。
顾长延送客至门外,抬眼便见逍遥侯府的马车,顿时脸色微妙。
现今的逍遥侯是姚疏的长子姚禹,世子姚凛,正是他的嫡长子。
这父子二人今日一同前来,倒是表现了足够的敬重,顾长延不会主动甩脸子。
他站在台阶上拱手行礼,“侯爷。”
姚家父子回了礼,姚禹象征性的安抚了一声,“世孙请节哀。”
顾长延垂下眼,神色平和,“侯爷与世子是来送我祖母的?府中请。”
引路的少年身量挺拔修长,举止沉稳得体,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是那个外头流传桀骜不羁的平阳侯世孙,倒是叫姚禹有些意外了。
不过也只一瞬,父子二人神色如常,跟在他身后进了府中。
此时已临近傍晚,府中没有其他来客,顾崇青正准备回院子去看看昭华,站在廊下看清来人,不由顿住了脚步。
顾长延快走两步,恭敬的唤了声,“父亲。”
“嗯。”,顾崇青点点头,视线与姚家父子淡淡一对,侧身引二人入内。
祭奠先人是大事,这一刻,双方都摒弃前嫌。
姚家父子敬拜上香,顾家子孙齐齐回礼。
做完了一切,顾崇青亲自送二人离开,站在院外弄巷中,姚禹放慢脚步温和开口。
“我听说殿下凤体不适,可有大碍?”
“劳侯爷费心,昭华只是伤心过度,她与祖母素来感情深厚,将养些日便好。”
顾崇青冷峻的眉眼尚算平和,有如深潭涧水,疏离而客气。
姚凛一袭黑袍冷若冰霜,鹰眸似有若无自白裳男人身上略过,眸色一时幽深黑暗。
姚禹点点头,负手踱步长舒了口气,“本有些琐事想上禀殿下,既如此,我改日再来。”
姚家与顾家虽然不睦,但他们同是效忠昭华的左臂右膀,摒弃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两家似敌似友,关系一直很微妙。
顾崇青闻言凤眸波水微漾,薄唇轻掀语声清凉。
“侯爷,如今昭华不愿再管朝事,我也已上交摄政王印,日后朝廷大事,还是直接奏鸣陛下吧。”
这话中意思,是真的要修身养性不问世事了。
姚禹面色一暗,他由自不愿意相信,对了这么些年,他说撤走就撤走了。
这还是当年敢举兵谋反的顾崇青吗?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却要退居养老?作为对手他都极不甘心呐!
一旁的姚凛同样面色莫测,深邃的鹰眸盯盯瞧着顾崇青,握着腰间佩刀刀柄的手下意识收紧。
“如今陛下后宫充实,后宫势力错综复杂,陛下多方牵制,要羽翼丰满还需时日磨砺,怎么殿下与王爷偏...”,姚禹一言难尽试图劝说。
顾崇青不为所动,薄唇翘了翘,淡淡打断他。
“侯爷,总有许多人可助陛下打理国事,我们,总不能管他一辈子,这万朝毕竟是指望他的。”
姚禹瞪圆了眼,声调也抑制不住拔高,“难道你们还要离开?”
顾崇青抿唇,若有所思却没有直言回应。
他们是要离开,不过不会是短时日内。
他的沉默落在姚禹眼里,就等同默认。
他一时气愤交加,甩了甩袖子想骂一声,却知道不合适,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姚凛上前一步,语声清冽安抚父亲,“父亲,今日不适合谈这些,平阳侯府还有事忙,我们回去吧。”
不能亲自见昭华帝姬一眼,姚禹已经很惋惜,再看顾崇青不冷不淡的模样,顿觉无力,愤愤的拂袖离去。
姚凛退后一步,向着顾崇青拱了拱手,才不疾不徐的离开。
顾崇青负手而立,目送父子二人走远,想起方才那年轻的世子冰冷幽深的视线,不由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感觉姚家从老一辈开始就总对他有敌意,自己也并未做什么招惹他们的事。
想不通,顾崇青不愿再耽搁,转身往昭华暂住的院子里去。
廊下的丫鬟打了帘子,顾崇青低头而入,屋内气候温暖,空气里弥漫着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和淡淡的药香。
平阳侯夫人和顾青鸢正陪着昭华,三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他回来,平阳侯夫人端在瓷碗站起身,“你来的正好,你快劝劝殿下。”
顾崇青不明所以,上前接过母亲手中的碗,低头看了一眼,是半碗乌鸡汤。
他抬头看妻子,对上她清泠如水的月眸,不由凤眸柔和。
“这是怎么了?”
“大嫂今日有了吐症,吃的东西吐了个七七八八。”,顾青鸢当先开口解释,“母亲担心她身子,正在劝她多吃些。”
“是啊,身子那样弱,吃不下东西也要吃,多少能攒住些的。”
昭华有些无奈,她实在见不得这油腻腻的汤,也闻不得这腥味儿。
她卧在靠枕里,一张小脸素白委屈,眼巴巴瞅着顾崇青。
见她这副模样,顾崇青心疼坏了,想起她怀着长子时便吐得厉害,人都瘦的皮包骨,这次若还跟上次似的...
他不敢动不要这孩子的念头,左右看了看母亲和妹妹,淡声开口。
“你们先回去用膳吧,昭华这里有我。”
平阳侯夫人与顾青鸢无奈,只得相携离开。
她们一走,顾崇青放下碗坐到床边,正要说些什么安慰妻子。
却被主动靠过来的人儿搞得一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轻轻揽着她顺了顺纤细的脊背。
“我难受。”,昭华在他怀里昂着头,水汪汪的月眸含着泪。
小可怜的模样,看的顾崇青心都化了,男人凤眸柔如春水,满脸宠溺心疼。
“我知道,你若不想吃,便不吃。”,说完又一顿,问她,“想吃梅子糕吗?”
他记得昭华怀长子时,后来便极爱吃梅子糕的。
这么多年的事,他还记得,昭华既满足又感动,娇气的‘嗯’了一声。
瑾瑜闻言连忙下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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