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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把和小游子关系稍微近一些的宫人內侍全部拘起来审问,一个人不可能生活在虚空中,再孤僻的人总要和人说话,再小心谨慎的人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也会露出竭力隐藏的乡音。更何况这是皇宫。宫里是不存在真空的,一个人会攀咬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会说出自己某天不经意听到的某句话。
摊子越扯越大,几乎要把整个后宫中下层內侍宫女都牵扯进去了。也由此,宫人们看到了陛下的决心、高德的能耐,没人再抱有“法不责众”的妄想。
“已查出小游子乃是北境人士,母不详,父亲是辅兵,于十二年前宣政大战身亡。奴婢已经派人去北境查验,不知此人是北蛮间谍,还是其他什么人。”高德简单回禀,至于他是怎样抽丝剥茧,从某个內侍说起小游子奇怪的某个口音作为线索,怎样通过他的生活习性、综合所有人的供词,推断出北境人士的结局,这些就不需要禀告陛下了。
“知道了,再查。”皇帝放下朱笔沉声吩咐,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不论什么身份,他做帝王的必须心里有数。
内宫这里负责小游子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结果,高德把结果亲自告知萧文、陈深和蒋昭和,“此事机密,除上禀陛下之外,老奴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还请诸位大人守口如瓶,未查到最后,谁也不能轻下结论。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多谢内官大人提醒,我等知晓。”萧文品级最高,代表其他两人拱手答到。
高德微微颔首,一甩拂尘,慢悠悠告退。
三人独自坐在屋中商议,那两个刺客的尸身查了一遍又一遍,能做死士他身上就不可能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件。只能从身体本身的痕迹判断,身上有很多疤痕,有箭伤、刀伤,虎口、掌心有厚茧,还有他们的身法,处处表明他们是军中之人。可天下投军之人这么多,每年退下来的人也多,要找两个面貌没有任何特征的人,与大海捞针无异。
“他娘的,别真是北蛮间谍吧!军士、北境人,有动机杀害皇子公主,齐活了!”陈深一拍巴掌,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为什么是二公主和九皇子呢?在京城走动的达官贵人不知几凡,陛下曾微服私访,其他皇子也会去佛寺烧香,去外家探访。”萧文皱着眉头问道。
“这还不简单,二公主和九皇子最容易得手呗。”皇帝即便微服也在重重保护中,其他皇子公主年龄都大,相比之下还是如今遇刺的两位容易得手。
“还是不对。二公主的武艺很高,在弘文馆中,只有如今上了战场的秦家小将军和景祥侯家姑娘略胜一筹。若真要杀皇子公主显扬自身、制造混乱,其他皇子公主才是更好的选择。有本事买通宫中內侍,不可能连这些消息都查不到。”蒋昭和捋着胡须道,“当真是个神仙局,天衣无缝啊!二公主和九皇子久居深宫,能和什么人结怨?没有私仇,国恨也说不过去啊?”
“是啊,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萧文低低叹息。
“往常遇到的案子,就是疯子杀人也有理由。平常人杀人总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利益,你们说,若是二公主和九皇子死了,谁得利最多?”蒋昭和附身下来,轻声问道,把好好的商量案情搞出一副恶人密谋的模样。
“谁都不会得利,两个小娃娃……咳咳,行了,我说蒋大人,您就别讲鬼故事了。你管着帝都府,就不能排查出那两个人的身份吗?”陈深咳了两身,转回正题。
“呵呵,说得容易。都说京都居,大不易,帝都府多少天潢贵胄达官显贵,我怎么查?这样两个死士很明显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难不成路边卖羊肉汤的小贩能出这样的刺客?”蒋昭和做满这任就要高升,结果倒霉催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委屈得想哭。陛下还下了三日限令,虽然他知道掉脑袋的可能性不大,可仕途肯定是栽跟斗了。
萧文打了两句圆场,道:“两位大人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我是个大老粗,还要领着人巡城,查案的事情就托给二位专业人士了。”陈深第一个抱拳告退。
“唉,帝都府鸡毛蒜皮的事情多,偏偏按下葫芦起了瓢,还不能丢开手,我先去忙着,有什么需要的,萧统领只管叫我。”蒋昭和也迅速开溜。
萧文是个认死理的性子,他也坚信不会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布局。萧文在房里又推演了一遍当时的情景,把当初跟着的十个甲士都带到了案发地。
这条街已经被封死了,萧文自己装作刺客从屋顶上跳下来,马车就停在当时停的地方。萧文虚晃两招追到马车后面,几个甲士如当初那般冲上来,安排好的禁卫军扮作小内侍刺杀。萧文带着人把当初的情景重演了一遍。
到了承恩公府门前,这里大门紧闭,连个鬼影儿都没有。萧文扮作刺客斜杀进来,对打的那名甲士踉跄两步反射性后退。
“怎么回事儿?”萧文皱眉问道。
“回萧统领,甲二当初就是被这招伤了胳膊,如今还没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旁边的甲士为刚刚出错的同伴说情。
“还是萧统领厉害,当初那刺客就是这招逼退我们兄弟,才冲到二公主和九皇子面前,若非景祥侯府公子、小姐恰巧赶到,我等万死莫恕。”甲二拱手道。
萧文愣了愣,道:“是我选错了方向,我们重新来一遍,你们来扮演刺客,尽量用刺客当初的招数。”
几个甲士点头,招数带着很深的个人印记,也许萧统领见多识广,能从招数中察觉什么呢?甲士们相互印证,还原当初刺客行刺的全过程。当然,很多地方都记不清了,这些不清楚的地方甲士们也会一一说明。
当晚,萧文把拜贴递到了西宁公府。
“此言当真?”老国公一手拍在案上,身体前倾,犹如捕猎前的猛虎,花白的头发如同狮子的鬃毛,不怒自威,令人不敢逼视。
萧文低头,“伯父,此等要事,侄儿岂敢妄言。”
“老贾。”老公爷扬声叫跟了自己一辈子的亲兵进来,凑到他耳边轻声吩咐。老贾点头,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出去了。
萧文是旁支,可当他到了一定的高度,也知道萧家圈养死士的事情,这全然是为了北境战士和保护自家人。战争不全是列阵冲杀,还有很多阴影里的手段。而他们这些沙场喋血之人,也怕北蛮人记恨报复,所以养这样的人保护自己的家眷也在陛下的默许之下。
萧文和老国公对坐饮茶,门外是呜咽的风声,在这深夜里,炭火燃烧的声音分外清晰。
不到一个时辰,老贾就回来了,和老国公说了两个数字:“十一、十三。”
老国公身形一顿,端着茶盏的手抖得不能自已。萧家的死士也是有数的,这些人派给谁了,老国公心里如明镜一般。
“你先下去吧。”老国公挥手,“守好门户,不要让人靠近。”
老贾退下,屋中又恢复了静默。
“伯父,真的是我们萧家人对吗?”萧文不需要老国公的回答,他又追问了一句:“是谁?”
老国公还是没有回答,萧文静静等着。
还是沉默。
许久,木炭被烧断的声音在静默的空气中响起,这话轻微的声响开启了话头。
“伯父不必说,我也猜到是谁了。若是您出手,定当一击而中,不会这样虎头蛇尾。萧家第二代都在边关抗敌,第三代谁有资格接触死士这样的私密?想来想去,只有宫中皇后娘娘了。”萧文睁大了眼睛,怒道:“我也看过史书,素来知道皇位之争残酷,可二公主一介女流,九皇子不过垂髫啊,皇后为何要杀人?就为了所谓‘原配嫡出’的名分吗?”
“伯父,您惯经风雨,懂的道理比我多,您难道不知道这样的阴诡手段不是办法!”是,□□消灭一个人是最好的办法,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你动辄杀人,破坏规则,谁还敢言?谁还敢做事?朝堂是一个人就能运转的吗?他们才享有太平多少年,又要去过连年征战的日子吗?皇后如此作为,日后成了太后,还不插手朝政、肆意妄为,关键是,她有理政的才能吗?
萧文越想心里越慌,愤怒又悲哀,他也是萧家人啊。在刺杀皇子公主的罪名之下,谁能全身而退?
萧文起身,下拜,狠狠磕在地上:“伯父,当年若非您提携,我萧文不会有今日,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可我是陛下的臣,忠君体国才是我的宿命。我会向陛下求情,以爵位恕罪,我会照顾萧家上下,我……”
萧文哽咽不能言,老国公长长叹息,低缓又沉重:“好了,我还没说什么呢。我明天会入宫向陛下请罪,我们做臣子的,只能把真相禀告陛下,陛下如何做,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萧文红着眼睛出府,半路却见老夫人捧着一袭黑熊披风过来。“老三啊,这么晚了还要走啊,留下来住一晚上,明天直接去上职吧。”
“多谢伯母好意,小侄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萧文低着头,不让老夫人见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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