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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嫔们小心翼翼地问：“陛下？”
“都给朕滚！”他突然暴怒地喝了一声。
瞬间，那群莺莺燕燕全部做鸟兽散。
高力士哀叹一声，知道他回忆起年轻时，常曦在皇后身边做宫女劝他停止蝶幸的时光，那时候她还在。
“陛下又想起惠妃娘娘了？”高力士十分无奈，他已经刻意地清除了她的痕迹，可眼前的男子还是会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清癯的脸上两行清泪应声而落。
高力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说道：“不如老奴陪陛下去瞧瞧芙蓉园的牡丹？还是去曲江池划船？或者是去梨园听戏？”
李隆基百无聊赖的摇了摇头，急得高力士抓耳挠腮。
“陛下！”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宫女走过来，磕了一个头，高力士认出她是梅妃的贴身宫女，“梅妃娘娘做了陛下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命奴婢请陛下去神龙殿用晚膳！”
李隆基皱眉道：“朕今晚不去你家娘娘那了，让她自己用膳吧！”
看着那小宫女失望的离去，高力士有点纳闷。自从惠妃仙逝，这个梅妃是最聪明的，她总是时不时地模仿着惠妃的举动，这才吸引了陛下，这回陛下怎么不吃这套了？便弯腰问道：“这几个月您不是很喜欢去梅妃那！”
“不去了！”李隆基叹道：“她骗朕！”
高力士一愣，“陛下这话是怎么说的？”
李隆基愤愤不平地道：“她骗朕说会跳常曦给朕跳的舞，其实她根本都不会，就是想骗朕在她那多留几晚，朕以后再也不去她那了！”
高力士一愣，原来是因为这个。
“力士，你陪朕去椒房殿后的花林里走走吧！”李隆基神情没落地道。
“诺！”高力士心中长叹一声，跟随着他的脚步，向原本熟悉的路径走去。这是他走了几十年的熟路，阔大的椒房殿依然矗立在那，他下了圣旨不准任何人动宫中的摆设，连内侍宫女都没有换。可惜，再怎么不动不换，那个会说会笑会哭的女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李隆基默默地走在她为他跳舞的那片美丽的花林中，回忆着他和她的过往，不知何时，天宇中又是皓月当空，他有些迷茫地看着苍穹上洒落的片片月光，她叫常曦，常曦本是月神，她会不会已经回到了天上，就在这月宫中回望着人间，回望着长安，回望着朕？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远处的歌声渺茫的如凄迷的夜色。
又做梦了！他这样想着，又听见她的歌声了！——长相守！
“大晚上，谁在这里唱歌？”高力士有些纳罕地搔了搔头。
高力士的话惊醒了如在梦中的李隆基，他也听见有人唱歌了！这不是梦！他像疯了一般追寻着那歌声而去，高力士吓得拎起拂尘跟着他一路小跑。
白色的锦袍带起花林中片片落花，当他驻足在那片桃花下时，他分明瞧见一位穿着白衣白裙的女子赤着洁白的玉足，在飘零的桃瓣中翩翩起舞，“长相守它是啊，面具下的明媚，明媚后隐蔽的诗啊，无缘感悟。”
旋转的衣裙像盛开的洁白的梨花，当她将脸转到李隆基眼前时，他大叫了一声：“常曦——”扑上去紧紧地拥抱住了眼前的女子，脸上的泪水应声而落，“常曦！你终于回来了！回到朕的身边了！”
连高力士也惊愕万分地立在原地，指着眼前的女子吃吃地道：“惠妃。惠妃娘娘又活了？”
眼前的女子无论样貌、穿着、舞姿、歌声，竟全与逝去的常曦一模一样！
李隆基激动地放开她，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动情地道：“这次朕一定会牢牢地抓住你，再不松手！”
眼前的女子似乎承受不住这样激烈的感情，怯生生地唤了句：“陛下——！”
高力士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忙大声地道：“陛下，她不是惠妃娘娘！”
“胡说！”李隆基一刻也不想把眼光移开，生恐他一转身，怀里的女子会再次离他而去。她怎么会不是常曦！她有常曦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舞姿、一样的歌声，朕是不会认错的！
高力士急道：“陛下！您仔细想想，就是惠妃娘娘还活着，也断然不会如此年轻！她是您的儿媳！寿王李瑁的正妃——杨玉环！您忘了？她长得很像惠妃娘娘！”
李隆基触电般地将手缩了回来，嘴里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杨玉环？玉娘？”
“父皇？”玉娘羞怯地行了一个宫礼。
李隆基大失所望，淡淡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玉娘低声道：“儿臣很思念惠母妃，所以就想来这瞧瞧！”
“难为你一片孝心，夜深了，你在这不安全，力士，送寿王妃回府！”李隆基淡然地吩咐着，长得再像也不是她！
“儿臣告退！”玉娘声若蚊音地回了一句，准备跟随高力士离开。
李隆基突然想到了什么，喝道：“等等！”他激动地上前再次抓住玉娘瘦弱的肩膀，“你怎么会唱这支长相守，会跳这支舞的？”这明明是她临终时为自己唱得，自己以前都没有听过，那晚根本没入宫的玉娘怎么可能会！
玉娘迟疑道：“儿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突然就会了似的！而且很想唱出来，本来儿臣是来睹物思人的，哪知进了这片花林，突然心有所感，就不能控制地跳起了这支舞，唱起了——长相守！”
“突然会了？”李隆基有些不明所以。
玉娘接着道：“就是前几日，臣妾。不，是儿臣突然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钻进了儿臣的身体里，从那以后，儿臣经常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快说！”李隆基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腕，他忽然发觉了事情的另一种可能。
玉娘为难地道：“比如。。比如。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儿臣都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隆基脑中嗡嗡作响，这明明是常曦临终对他说的话，那时他们身旁根本没有别人，为何玉娘竟知道！
“还有一句——”玉娘的两颊晕红，柔声道：“在下一个轮回里，曦儿等着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震惊到让李隆基松开了玉娘的手，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下一个轮回？下一个轮回！如果常曦的魂魄借玉娘的身体重生，那不就是下一个轮回吗！
“常曦！你终于回来了！”他紧紧地抱住玉娘，感激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拥有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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