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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轰”的一声，大脑瞬间嗡嗡作响, 混乱一片。
他想转头, 可身体就跟僵住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想把酒杯捡起来, 却发现手指竟没出息地抖得厉害。
很是艰难的, 他咽了咽喉。
就在这时……
“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香水味儿钻入鼻中，余光里, 阴影落下。
一个恍神，沈慕心跳直接漏了拍。
直到其他人打趣打招呼的声音一一响起, 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一桌就他身旁还有空位。
她竟然……坐下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
心口一跳, 沈慕猛地抬头。
“原来是沈律师啊, 好久不见。”秦晚转头的时候, 恰好撞入沈慕沉沉的眼神里，她朝他笑了笑, 打过招呼。
很自然。
自然到……仿佛对她而言，他真的只是一个好久不见的再普通不过朋友，见到了, 就打个招呼, 没有惊讶, 也没有欣喜, 很平淡。
更重要的是, 只是顺便, 她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才看到了自己而已，她对他没有任何一丝不一样。
意识到她的眼神，沈慕忽觉胸口沉闷得厉害。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明知已是失态，但仍是控制不住。
她变得更漂亮了，明艳动人，有着属于她这个年龄独有的魅力，一颦一笑间皆让人心神恍惚。
“……好久不见。”半晌，沈慕才艰难地从喉骨深处挤出这一句。
还想说什么，但秦晚已侧过了身和她身旁的宁泽说话。
宁泽脸上尽是笑容。
两人聊得很开心，秦晚频频被逗笑，笑靥如花。
沈慕恍惚记起，小时候宁泽最喜欢跟在秦晚身后，一口一个晚晚姐叫得很甜，他忽然又记起，去年还是前年，宁泽参加一个综艺录制，被问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他说什么来着？
对了，他说，他喜欢成熟一点儿的女孩，有魅力能吸引他，姐弟恋也是不介意的。
舌尖有些苦，沈慕顺手拿过酒杯喝了口酒。
对面一直瞧着他的宁川和江杭：“……”
“那是秦晚的杯子。”江杭小声说，很是嫌弃，想了想，又说，“秦晚看他的眼神很平静啊，我看着就跟看陌生人没两样。”
宁川啧了声，骂：“他活该。”
江杭点点头，很是赞同。
*
和宁泽聊了会儿，秦晚有点儿渴，想倒杯饮料，一转头，发现自己面前的杯子没了。
再一看，杯子在沈慕手中。
呵。
她嫌弃。
招来侍应生，她礼貌地要了杯温开水，喝了口，才觉喉咙终于舒服了不少。
正要放下……
“对不起，我……我没注意是你的杯子。”耳旁传来男人歉意，甚至是有些结巴的声音。
她侧首。
对上男人的视线，将他的紧张尽收眼底，秦晚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浅笑：“沈律师下次注意点啊。”
沈慕想要说什么，然而就像是突然失声了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除了尴尬，再无其他。
最终，他收回了视线，但视线能收回，落在她身上的心却是怎么也不肯回来。
一整晚，她和其他人谈笑风生，那其中独独没有自己。
沈慕心中愈发难受，却得强装着不让其他人看出来，心中不止一次地奢望她能看自己一眼，也不止一次地做心理建设想要鼓起勇气和她说两句话，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秦晚对他据千里之外。
直到迎宾宴结束，他也没能和秦晚再说上一句话。
*
秦晚拿着手机找了个安静地方，正要拨号。
“秦晚。”
动作顿了顿，她转身。
“沈律师？有事么？”她问得随意。
月色朦胧，路灯柔美。
明明只是隔着一步的距离，可不知道为什么，沈慕总有种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错觉，以及只要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在自己面前消失，再也找不见。
他动了动唇。
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他的话，秦晚不免有些烦。
“没事？”眼底掠过嫌弃，问完，她转身就要走远。
沈慕条件反射地就要伸手抓住她。
“秦晚！”
手却在半空硬生生僵住。
瞥见她的眼神，他的手掩饰性地握成了拳，收回。
“我……我……”心跳加速，身体里情绪肆意，眼看着她面露不耐仍要走，他急急出声，“我们……能不能聊聊？”
秦晚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聊什么？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被刺了句，沈慕脸上闪过尴尬和不甚明显的难受。
他望着她，好半晌，才艰难地问出口：“你……好不好？这几年，怎么样？”
明明是南城人人知晓的金牌律师，口若悬河，可这一刻在她面前，沈慕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这话问出来的时候，他是懊恼的。
“我……”
“挺好的啊，多谢沈律师关心。”秦晚要笑不笑地打断他的话，顺便看了眼手机时间，眼看着时间到了，她没兴趣再浪费时间，“还有事，就……”
“他对你好么？”
未说出口的话一下被堵在喉咙口，想要转身的动作也顿住。
秦晚看向他。
莫名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沈慕移开视线，明知心口疼得难受，但还是忍不住重复问道：“他……对你好不好？”
秦晚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挑了挑眉，笑得随意，语气娇媚害羞了几分：“当然。”
明知结果，也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从她嘴里听到，那又是另一番苦涩滋味。
沈慕动了动唇，再开腔，每个字似乎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那你们……”
话未完，手机铃声打断。
“抱歉。”秦晚随口说道，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往另一边走去，“宝贝儿……”
心口，狠狠一震。
沈慕看到了，就在屏幕亮起的时候，从他的角度，他无意间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便是“宝贝”两字，她接起电话也那么开心温柔。
所以……
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吧？
心口莫名疼得受不了，旁边恰好是柱子，沈慕靠了上去，垂落在身侧的一只手悄然紧握成了拳。
他摸了根烟出来。
点燃，吸一口，片刻后他才觉得那股突然而至的心绞痛好一些。
“躲这看月亮？”肩膀被拍了下，傅西故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沈慕依旧仰着头，问：“抽么？”
傅西故摇头：“欢欢不喜欢闻烟味，不能惹她生气。”
操。
沈慕在心里骂了句，没忍住，又烦躁地说出口：“滚滚滚，别来我这秀恩爱，不陪着黎欢在这有病？”
傅西故笑。
知道他在烦什么，但他就是要说：“秦晚要过去，她和欢欢有段时间没见了，两人要聊很久。”
沈慕吞云吐雾的动作一顿。
半晌，他哑着嗓子问：“黎欢……这四年见过她吧？”
傅西故明知故问：“谁？”
沈慕：“……”
“秦晚。”额角突突地跳，忍着躁意，沈慕说。
傅西故看了他一眼：“还关心她干什么？这四年不提不问，这会儿见了人来问了，有意思？真想知道，自己问。”
沈慕只觉一口闷气堵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她……”脱口而出一个字，可到了后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傅西故勾了勾唇：“这几年她挺好的。”
“我知道！”躁意更甚，沈慕猛吸了口烟，终是没忍住，再问，“我就是想知道，她男朋友……她……”
傅西故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打断：“沈慕，这和你没关系。”
沈慕：“……”
*
差不多有一年没见，一见面，秦晚和黎欢都把彼此抱得紧紧的，后来还是秦晚故意用欢快的语气说：“欢儿，你快把我勒死啦，你是想谋杀我么？这么久没见，你居然这么狠心了，呜呜呜……”
黎欢眼眶还有些发酸泛红，被她这么一闹，顿时笑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笑。
闺蜜久未见面，哪怕一直微信有联系，但那种感觉是比不了面对面在一块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
但秦晚谨记着明天可是她家欢儿最重要的日子，必须早点睡，所以哪怕再舍不得，她还是硬生生停了下来：“不能再聊了，新娘子必须早早睡，欢儿乖，洗个澡，我们就睡了。”
想到什么，她冲她挤挤眼，开心地说：“等你蜜月回去，我们应该每周都能见面了。”
黎欢瞬间反应了过来。
“你要回国了？”她开心。
秦晚点点头：“公司的事都解决了，尽管在国外住了多年，但我爸妈还是想回来，”说着，她笑，“不放心我，硬是要我也一块儿回来。”
黎欢下意识问：“那小星星呢？”
说完，她想到了沈慕。
她能想到，秦晚自然也会，何况两人再了解不过彼此，不用说都明白。
“陆嘉树带着呢，已经回国了，等明天你婚礼结束我也得回去，趁我爸妈回国前把该准备的准备，”她说着，再催促，“行啦，等你回来了带小星星见你，她可想你了，但现在呢，我们最美丽的新娘子必须睡美容觉啦，快点儿。”
她丝毫不提沈慕。
见状，黎欢自然也不提，点点头，很是听话地去洗了澡。
秦晚在她洗完之后再进去，之后两人睡同一张床，但秦晚坚决不让黎欢再说话，凶巴巴地威胁她尽快睡着。
黎欢好笑，可能是今晚有点儿累，没一会儿倒是睡着了。
反倒是秦晚……
竟然失眠了。
而沈慕，亦是。
*
翌日，风和日丽。
婚礼是傅西故亲自策划，就为了给黎欢最难忘美好记忆，从婚纱、化妆、跟拍、迎亲，没有哪一处细节不是完美的，所有见证的人都是惊叹羡慕。
包括沈慕。
但带给他最惊艳感受的，还是秦晚，穿着伴娘礼服的秦晚。
肤白赛雪，笑容明媚，在他眼中美的不可方物。
只一眼，他只觉再也移不开眼。
恍惚间，他脑中竟可耻地冒出一个念头——
她是伴娘，所以还没有结婚，那……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有机会？
“想什么呢？”同为伴郎的宁川呵呵嘲笑，“人秦晚再漂亮也和你没关系，把你那心思收收，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气？”
如同当头一桶冷水浇下，心中期待被浇灭的同时，沈慕心凉不已。
他怔了怔，想到了昨晚她那句开心的宝贝儿。
眼中亮光彻底熄灭，半晌，他才极为艰难地低低应道：“嗯。”
可即便答应了也清楚了，但他的目光仍忍不住追随着秦晚。
而当婚礼开始，当他看着黎欢挽着傅西故手臂走向最前面神父前时，他忽然就恍惚了下，竟看成了……秦晚挽着他的手。
如果秦晚穿上婚纱……
可一抬头看到秦晚，想到她对自己的冷淡，沈慕再次清醒。
他忍不住自嘲，自己果然是魔怔了。
真他妈混蛋。
*
盛大婚礼结束的第二天秦晚便前往了机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撞见沈慕，而两人竟然还是同一班回国飞机，更要命的的，座位相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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